第三十五章 談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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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禮司指定那幾苗人愁眉苦臉地籌辦談判相關事務,隻覺得前程一片灰暗,甚至有人連後事都安排好了,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壯烈之態。
    唯一能讓人略有安慰的是,據說本次主談是王子出任,雖說這王子平日遊手好閑、吃喝玩樂,不怎麽靠譜,但總歸身份不同,多少應該能震懾住薛國使者……的吧?
    說王子,王子到。
    薑厲與石磊前呼後擁的進司禮司,薑厲立刻咋咋呼呼的叫趕來:“負責此次談判事宜的官吏何在?”
    “司禮司主事田平、賀蘭正、許阿嬌見過王子,見過石副使。”司禮司的官員趕緊過來行禮。
    進到會談館所,薑厲立刻拍案發飆:“這哪個混賬玩意兒布的案席?”
    田平哆嗦了一下,立刻應了一聲:“屬下這就去換。”
    “你知道我要什麽樣的你就換?”薑厲不滿的瞪了田平一眼。“給我聽好了,全部換最破舊的案席,所有果品全部換成最廉價最難吃的!所有侍候他們的人員全部換成又老又醜的奴隸,最好是又聾又啞的,要扛揍的,重點是要長相能讓人把隔夜飯吐出來那種!”
    這是要搞事啊!
    司禮司官員們渾身哆嗦,有一點害怕,但更多的是興奮。
    王子都能豁出去了,區區小官還有啥在乎的?橫豎不過丟一條性命而已。
    於是,司禮司官員們思維散發,比如水杯全部換成不知多少手的舊陶杯,杯口上的缺能把人的嘴劃出一次口子;比如刷新好的牆麵全部想法做舊;比如多安排幾個老得快沒牙齒的女奴隸。
    巧的是,這一次的正使也是個王子,薛國的薛飛豹,平生最好漁獵女色,才進館所就兩眼放光,四下打量。
    什麽玩意兒?
    案席是陳舊不堪的,杯子是缺了口的,唯一的女官員還是臉上長了一大塊紅斑的,周圍侍候的全是些老菜幫子,連些水果都是幹癟青澀的。
    對於一個有潔癖的王子來說,是可忍孰不可忍!
    “炎國這是在挑釁薛國嗎?”薛飛豹臉上現出極度的惱怒。
    “薛飛豹王子說哪裏話,炎國是極度並重薛國的,隻是因為連年賠款,這日子是真的過不下去了,隻能勤儉持家了,就連本王子也是啃了一個多月的大蘿卜,這都瘦成啥樣了。哎,惆悵啊!”薑厲的唏噓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要是這身材不那麽圓潤,就更有說服力了。
    “酒是越陳的越香,美女也是,我家王子特意為王子準備了五十年陳的美女,請薛飛豹王子笑納。”石磊也及時補刀。
    看到雞皮鶴發、牙齒都不剩幾顆的“美女”,薛飛豹覺得胃在抽搐,一種想一吐為快的感覺在心頭不斷湧動,“五十年陳”這幾個這字在耳畔不斷回想,那幾個“美女”的回眸一笑更是讓薛飛豹直接忍不住,當場吐了出來。
    石磊冷笑,這堪比核彈的攻勢,不信你不趴下!
    薛國使團狼狽不堪的扛著薛飛豹回驛館,一路上薛飛豹還在表演“飛流直下三千尺”,據說連膽汁膽汁都快吐完了。
    館所內一片歡呼聲。
    就算是要砍頭,也阻止不了他們這一刻的心情澎湃!
    多少年了,炎國一直卑躬屈膝,受盡了屈辱,每個人心頭都憋了一口氣,今天總算出了一口惡氣!有這口氣打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願了!
    消息傳入王宮,國主卻置若罔聞,太子一下就急了:“父王,不由任由他們胡來啊!激怒了薛國使團,戰爭說來就來!”
    國主看了一眼太子,似笑非笑的開口:“要不,讓薑厲退出,你去和薛國談?”
    太子立刻沒了言語。
    這就是個坑,誰跳誰倒黴,太子甚至都恨起了自己的多嘴。
    有點忐忑有點解氣,本以為自己的率性而為會遭來宮中的訓斥,甚至是解職問罪,沒想到什麽都沒有!風平浪靜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這委實不合理呀!
    按說,即便父王漠不關心,太子也一定會借機訓斥的呀!
    石磊笑著指點迷津:“那是國主在默默地支持你,沒有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至於說太子,嘿嘿,他倒是想訓斥你,可要是你甩手不幹了,他親自頂上麽?”
    薑厲恍然大悟,瞬間更是放飛自我。
    第二天,修養好精神的薛飛豹帶隊重臨館所,看到沒有那些老“美女”的身影,忍不住鬆了口氣。太可怕了,昨晚薛飛豹的噩夢裏還有那些老“美女”搔首弄姿的模樣!
    怕時候顧不上嫌棄案席的簡陋了,薛飛豹徑直坐下,直接推開破陶杯,讓侍從換上自己專用的陶杯,倒了水送到嘴邊。
    一股濃烈的臭味撲鼻而來,立刻讓薛飛豹沒有一絲胃口。
    該死,在這嚴肅之極的場所,為何會有濃烈的米田共的味道?這濃鬱的感覺,應該就在窗外!
    憤然推開窗戶,薛飛豹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窗下原本該種植花草的土地被犁平整,幾名奴隸正奮力的彎腰施下糞便!
    “這是什麽意思?”薛飛豹臉色陰沉。
    薑厲低沉的歎了口氣:“連年繳納賠款,炎國早已國庫空虛,隻能各處厲行節約,推去花壇,改種糧食蔬菜,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至於糞便,人吃了糧食蔬菜,拉出來的就成為糞便,這糞便又滋養了糧食蔬菜,如此循環往複,簡而言之,叫糧食蔬菜約等於吃自己的糞便。”石磊精準的補刀。
    薛飛豹捂著嘴衝出了館所,使團成員狠狠地瞪了薑厲與石磊一眼,步履匆匆的跟上薛飛豹。
    完了,有潔癖的王子今天不知道要沐浴多少遍,估計今天是水米不進了。
    糟糕的是,連續兩天的失利,薛國使團的銳氣已失,接下來的談判如何開展,大家心頭也沒底。
    更糟糕的是,薛國即將與鄰國展開大碰撞,不可能再在炎國方麵逼迫太甚,卻又唯恐炎國識破了自己的底牌,可眼下這狀況,虛張聲勢恐怕沒啥用。
    誰敢保證,炎國人不是看穿了薛國的底牌才故意那麽弄的?
    第三天,在薛國使團的強烈要求下,炎國改變了地點,選擇在近郊的一個小樹林裏談判。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這樣的環境炎國不可能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吧?
    這一次,案席自備、酒水自帶,連外圍戒備的人手都自備,薛國使團都憋了口氣,嚴防死守的戒備,不能再讓你們得逞!
    薛飛豹有些虛弱的入席,連續兩天被折騰,真是傷不起啊!
    “招待不周,請薛飛豹王子見諒。”薑厲笑容可掬的端起酒杯。薛飛豹勉強笑著舉杯應和,酒卻是自帶的。
    “今天還是談正事,速戰速決吧。”薛飛豹沒有廢話,開始讓隨員拿出條款來講解,一款款都講仔細了。
    按照之前的吩咐,田平、賀蘭正開始逐字逐句的推敲,僅僅一個條款就能與對方討價還價半天,全然不顧薛國使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瞞王子說,地主家裏也沒有餘糧啊!連續這麽多年繳納賠款,炎國早已國庫空虛,錢糧那是真沒有!”薑厲本來就是個沒臉沒皮的,這一通叫窮那叫一個真誠,薛國使團其他人還沒信呢,薛飛豹已經信了八成,畢竟同為王子的他是不相信有哪個王子會如此不要臉皮的哭窮。
    許阿嬌被石磊帶到一旁,細語了一陣,許阿嬌眼中閃過掙紮,卻還是咬牙點頭了。
    談判進行得如火如荼,薛飛豹心中暗暗得意,按這進度,三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侍弄那些小嬌娘了。
    一道婀娜的身影從林子裏走來,眉如柳葉眼如星,瓊鼻小口動人心,身材玲瓏最風情,啊!要死了,怎麽炎國會有這樣的美人?
    再細看一眼,薛飛豹卻有些著惱,這不是炎國司禮司的官員嗎?敢情之前臉上的紅斑是故意弄了糊弄本王子的?本王子就那麽不堪嗎?再說,你炎國是戰敗國,該進貢些什麽心裏沒點數嗎?
    微微施了個眼色,自有侍衛前去辦理。
    上位者就是這點好,隻要一個眼神,自然有人去跑腿背鍋,,一個眼神就能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真好!
    侍衛伸手拉住許阿嬌的手腕,沉聲說:“王子看上你了。”
    以往這種場麵,女子一般隻有掩麵而泣,卻不料許阿嬌驟然尖叫:“非禮呀!”
    女人尖叫起來確實很恐怖,侍衛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不由眉頭一皺,伸手要打暈許阿嬌。
    至於炎國人,抱歉,那是些什麽玩意兒?
    戰敗國有什麽尊嚴?有什麽地位?隻有任人魚肉才是唯一的出路!
    刀光一閃,血光衝天!
    侍衛愕然看著自己的手臂落在地上,看著石磊的直刀架在頸上,心中的驚愕遠遠壓製了身軀上的痛苦,抓住許阿嬌的手掌也情不自禁的鬆開,心裏隻回落著一句話:他怎麽敢?
    “大膽!”薛飛豹身邊的侍衛紛紛抽刀。
    石磊舌綻春雷:“竟然對炎國的官員非禮,你們是準備好了與炎國開戰嗎?”
    薑厲臉色一沉,一揮手,田平、賀蘭正迅速後撤,所有人將原本刻好的談判草稿迅速銷毀,這意味著今天的談判又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