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翁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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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館半合著兩扇門,院裏無人。
學員們吃過午飯便去午睡休息了。
畢竟是送來托管的,不能給人練出病來。
穿著長衣的男子走進院子,腳步高低不平,此時正好走到東屋位置。
看到正在屋裏休息的學員,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拳館一樓的大堂門梁上,掛著一副繡金匾。
上書“合一門”三個大字。
他在門前站定,抬起手掌敲門。
手掌指節粗大,拳鋒位置老繭深厚,敲在門上發出“篤~篤”的聲音。
…
樓上房間,簡單素淨的屋裏,單英正斜臥在床上。
枕邊爬著本書,床頭上方掛著連鞘長劍。
鞘身靛藍,帶蛇紋。
名字很俗氣,就叫青鋒劍,是父親留給單英的。
一縷發絲滑落到唇上,單英沒搭理,更襯得臉龐白皙,皮膚光滑瑩潤。
狹長的眸子此刻有些無神,卻在微微向上翹起的眼尾下,自帶著一絲清冷。
粉嫩的嘴唇抿著,手指無意識的揉捏手機。
單英此時思緒有些亂,覺得腦袋有點亂糟糟的。
剛才師叔打電話過來,竟然問她準備跟師弟什麽時候結婚。
…
這種事為什麽不問師弟!
你不是約了他飲茶嗎?
“呼!”
耳垂有些輕微的發燙,小聲的吐了口氣,眸子變得有點嬌媚。
單英翻身趴在床上,枕邊爬著的書籍被彈到了一邊。
想到師弟就有些心塞。
這個榆木腦袋,到現在還喜歡玩那些拽女生頭發的把戲。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
心裏撇撇嘴,小聲罵了一句:
不開竅!
…
“篤篤!”
敲門聲響起,單英豁然起身。
伸手把垂落的發絲攏到耳後,整理下衣服走出房門。
這個時候是誰呢?反正不是師弟回來了。
單英對閆學誠可是了解的很,他回來肯定直接上樓來了。
倚著二樓欄杆,探身朝院裏看了看,沒看到人。
問了一句:“誰啊?”
看到大堂門前走出的這個穿長衣的男子,單英神情微凝,開口問道:“你是?”
看樣子不是來學拳的,雖然雙腿有些異樣,但一打眼明顯能看出練過功夫的痕跡,而且偏外門功夫。
穿長衣的男子看著單英,嗓音沙啞道:“翁海生”
“我找閆學誠。”
專門來找師弟的?沒聽他提過有朋友要過來啊。
單英心頭嘀咕,有些許提防,不動聲色的開口道:“他約了人去飲茶,你有什麽事情?”
“比武切磋。”
聽著翁海生沙啞的嗓音,單英眉頭皺起。
自從大師兄跟人比武失手殺人,單英就對這方麵有點敏感,怕有一天師弟也重蹈覆轍。
為了不讓他起心思去跟外人打,平日裏在拳館可沒少陪他過招。
雖然每次都打不過,但是單英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
想到這裏就有點生氣,跟師弟切磋他都不曉得留手的,每次打完都渾身酸痛,不由心下腹誹。
看著這個找上門來的男子,單英感覺自己的良苦用心都白費了,眸子轉冷:“抱歉了,他現在不在。”
“要沒別的事,恕不招待了。”
翁海生盯著單英看了片刻,從衣兜摸出一物,抬手擲了過來。
單英皺著眉頭伸手捏住擲來的物件,聲音變冷問到:“什麽意思?”
餘光打量指間,看著像是舊時候女人頭上帶的發簪,整體像是一隻飛鳥。
“這是戰書。”翁海生低沉著聲音回答。
單英心裏有點無語,覺得這人腦袋一根筋,行事有點大師兄的感覺。
武癡一樣。
這種人你要不答應,他可能會天天守著武館。
答應他吧,單英又怕師弟出手沒個輕重的。
要是閆學誠知道師姐想法,肯定哭笑不得。
我出手一直都有分寸的好嗎?哪次陪你喂招不是點到即止?
我是出手不留情,但我點到即止不傷人的!
“我是他師姐,你可以跟我比。”單英平靜的聲音響起。
既然別人找上門來了,不接也不合適。
雖然大師兄不在了,但是還有我這個師姐。
怎麽也輪不到要師弟出手。
翁海生咧開嘴,無聲笑了,目光有些異樣,低沉的說道:“好”
…
單英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回屋拎著長劍走下樓,跟他隔著三來米在院中站定,抬起手中長劍示意:“男女有別,承讓了!”
說完右手握劍,左手抱拳道:“請。”
翁海生見單英拿劍,知道她顧及交手時有身體接觸,也不多言。
微陂的右腳蹬地,左腿前趕,身形便狼奔而來,凶狠快厲。
左手成爪前探,抓向單英麵門。
右手後拉握拳已經蓄力待發。
左爪隻是佯攻,意在逼單英躲閃招架,蓄勢待發的右拳才是攻勢。
任你是躲是架,都要麵對接下來的這一拳。
一旦陷入他的攻擊節奏,後麵也就好說了。
單英見他招呼也不打就攻過來,心下鄙夷。
騰挑周身筋絡,伸縮脊骨,身體好似正在撐開的大弓般俯身前進。
隨著弓弦震響。
呼吸一收一吐間,右臂就如同鬆開來正在頓挫彈抖的弓把,帶動手中劍鞘點在翁海生胸前。
搭在右臂的左手連同整個身體在這一瞬間也像極了繃緊的彈簧。
所有勁力都在劍鞘點到人身時透出,手腕上的紅色鏈繩被振的抖動不停。
真是“蓄力如拉弓,發力似放箭”,放出的還是重箭。
太快了。
翁海生氣勢凶戾的身形還沒沾到單英就被打的滯澀後退。
胸口像是被人用又小又硬的錘頭隔著牛皮重重打了一下,直打得裏麵的各種組織像是絞在了一起。
就像輪圓了手臂去拍麵前的沙袋,就在手掌快要落到沙袋上時,小臂卻先撞上一根突然冒出的豎立椽子。
明明眼光能發現,手臂卻停不下。
本來預計拍落的位置到不了不說,手臂還被戳傷。
不但整個節奏都被打亂了,還頃刻間分出了勝負。
翁海生不是沒見過動作快的人,像這樣又快又重的卻還是頭一次碰到。
回想自己以前跟人爭鬥,手段凶狠的有,招招取人要害的也有。
但都能讓人有反應的時機,是招是架,是躲是閃,不說盡功,拚著受傷也能換上兩招。
全然沒見過眼前這樣的,出手就分勝負,半點不由人。
看著麵前身形纖長,風姿綽約的女人,心下歎息:草率了啊。
剛才出手,翁海生不行拳禮就打過來,單英心下鄙夷卻也有不傷和氣的念頭。
誰知道平日裏跟師弟對練,已經被他逼得形成了這種出手風格。
畢竟很難在師弟手上走過一招,所以每次出手必是整合身體各處爭力,力求一鬆一緊間爆發在一招一式之中。
看著捂著胸口歪坐在地,頭上冒出冷汗的翁海生,單英有些不好意思。
同時在心裏腹誹,跑到武館來切磋還以為多厲害,怕不是來切磋醫藥費的吧?
幸虧沒讓師弟出手,不然這館裏怕不是隻剩下自己一人了?!
想到這裏,剛才那點不好意思也沒了,白皙臉頰上清清冷冷的,板著臉抱拳說道:“承讓了。”
這時翁海生已經捂著胸口站起身來,冷汗涔涔,站住身體,勉強還個拳禮,聲音有些顫抖:“技不如人,告辭。”
說完拖著身體,步履瞞珊的向門外走去。
期間看到揉著惺忪睡眼走出來的小小孩童,發白的嘴唇扯出一絲笑意來。
…
“館~主”
輕輕柔柔的嗓音響起,眯蒙著眼的秀秀從屋裏走出來。
正想著要不要出些藥費讓翁海生找間藥館看看的單英,聽到聲音,心思被打斷。
握著劍鞘的白嫩手掌背到身後,一邊用劍尾輕輕敲打後背,一邊走到謝秀秀身前蹲下。
小姑娘還迷糊著呢,隱隱約約像是聽到些聲響,出來一看,就看到館主姐姐站在身前了。
“那是誰呀?”小姑娘用短短的胳膊指著剛消失的翁海生問道。
“來學拳的,館主看他年紀大了不想收。”單英聲音溫和的說。
“哦…真可惜呀。”說完小姑娘又低聲道:“幸好秀秀年紀小。”
“是啊是啊,秀秀再去睡會兒吧,還早呢。”
單英彎腰摸了摸小姑娘頭上鬆軟的頭發,學著她的聲音說道。
“那秀秀回去啦。”
看著謝秀秀邁動小短腿回了屋子,單英眉梢眼角都透著笑意,劍鞘轉個圓圈來到身前:
“嗆!”
拔出半截,劍身上透著淡淡的寒光,又映出女子眉眼含笑的麵容。
這女人真好看,也不知道師弟會不會喜歡。
單英在心裏問了自己一句,而後又想到,自己的身手…
好像還可以?
…
…
大巴裏熱的可以,閆學誠心不在焉應付著高崗:
“那你什麽時候到廣東這邊?不確定?”
“對,對,我得先隨隊去河南,到時候肯定會去找你的,先給你說一聲老弟。”
聽著高崗的聲音,閆學誠瘦削的臉上擰出一個怒字,不確定你現在打個錘子的電話?
丟!
心裏怒罵了高崗一頓,口上卻說著:“沒事,你到了廣…到了佛山給我打電話,沒問題的…”
“滿漢全席你給我備好嘍!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我來佛山你肯定得請我吃好嘍!”
“嗯…嗯,行,你盡管來就是,我一定備好了等你。”
滿漢全席?
佛山有個鬼的滿漢全席,到時候五蛇羹侍候。
“好的,那就這樣,再聯係。”
“嘟…嘟”
剛把電話掛上,閆學誠就把高崗忘到腦後了,低頭看到裝著衣服的袋子有點皺,急忙彎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