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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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果真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一眨眼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雖然磕磕碰碰地發生了不少事,但總歸行走在正常的軌道上,學習依然是生活的主旋律。
比如班上開始流傳出我和高澤的“緋聞事件”。枯燥乏味的生活練就了同學們的火眼金睛與福爾摩斯般的推理能力,他們能夠從微末小事中找出各種證據,從而串聯腦補出一場生活大戲,很是精彩。
直到小霸王高澤忍不住猛吼一嗓子“唐樂樂是老子妹妹。”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隻不過從明麵轉移到暗地裏,大家會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然後彼此交換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曖昧眼神。連我都為高澤智商捉急,畢竟這個借口很爛,雖然它的確是個事實。
比如我和悠然吵了一架。事情的起因是某天中午王辰與我和悠然一塊兒吃午飯,我們剛坐下他就莫名其妙的夾了我一筷子金針菇。我雖然很想炸毛,但介於我兩現在的交情生生忍住了,隻眼疾手快地把他盤子裏唯一一個雞腿搶了過來放在悠然的盤子裏,計劃一會兒分贓。他看著我的動作笑笑不說話,隻溫柔的瞧了我一瞧,瞧的我心肝膽顫。
因為他突兀的舉動,悠然覺得我兩有奸情,咳,有情況。我抵死不認。對此,悠然提出三大問題,可謂鞭辟入裏針針見血呐。
一:王辰如此高冷之人做出如斯舉動已夠可怕,偏偏還溫柔的瞧著我,有情況
二:我最近的數學成績可謂直線提升,絕對有助力
三:這段時間我有時對著王辰眼神躲閃,偶爾還臉紅,著實不是我風格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悠然的觀察能力變的如此強悍,細微末節處見真章啊。
對此我隻能舉手投降,“悠然,我和王辰就是補習和被補習的關係,你也知道,數學就像大山壓在我的脊梁骨上讓我抬不起腰。”我可憐巴巴地說。
“你們在哪補習?”悠然奇怪問道。
咳,其實這一瞬間我著實心虛了下,雖然我和王辰清清白白日月可鑒,奈何我心裏有了點雜念,對他甚是依賴。
我眨巴著眼“我兩一個小區,晚上我去他家補習”
悠然聞言吃驚地看著我“你們兩個家離得這麽近,那我之前一直和你說王辰,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們一個小區?”
“我之前和他關係比較冷淡……”
悠然突然打斷我冷靜開口“這些,現在你們關係好了,可是如果我不問你,你是不是也不告訴我?”
我突然間無言以對,我確實沒有想過說這個問題,而我和悠然一向又是無話不談的,對此我確實理虧。
悠然看著我遲遲不說話,突然快步走在我的前麵進了教室。為此我當了她兩天小尾巴才重歸於好。
馬上就要暑假了,悠然喜歡讀《小王子》,我特意買了兩本,把寫有唐樂樂大名的那本送給她。彼時還不知道就是這本書讓我徹底告別了沒心沒肺的生活。
那是高二下半年的一天,星期二,小雨,已經有了點夏天的味道,也是王辰走出我世界的一天。
我和悠然撐著傘走向教學樓,在門口遇見了特意等著我的焦通,他看見我一邊遞書一邊調侃道“唐樂樂,這書我可親自交給你了啊。”說完眨眨眼“之前操場上那遭算扯平了啊。”見我接過書便掉頭走了,那時候已經分了文理班,我學文,王辰和悠然選了理科,和焦通在一個班。
我拿著《小王子》打開一看是悠然那本,撇撇嘴把書遞給悠然嘟囔道“悠然,你說哪有這樣的,竟然把你的書拿給我來抵消他拿我當冤大頭的事,”不過“不對呀,他這到底什麽操作,在你課桌上拿的?”我震驚道。
悠然拿著書表情有點不自然“樂樂,對不起,我之前把書弄丟了,不知道掉在了哪裏”
“沒關係,這不找回來了嘛。”
我後來一直在想,當時怎麽就不向下翻一翻呢?
怎麽就不想想一本書而已,焦通為什麽要殷勤地親自遞給我,還要我抵消他因為李瑤瑤而拉我墊背的事呢?
更何況悠然是個仔細的姑娘,怎麽書說掉就掉,更何況是她珍愛的《小王子》
……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怪隻怪自己大大咧咧,沒心沒肺。
或許這樣的陰差陽錯,也隻是側麵表示我和王辰緣分不夠而已,畢竟是我親手把這條紅線交到了悠然手裏。
這天晚上我到底沒有等到王辰。我們這一年多日日一起回家,如果有事會提前通知對方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我擔心他出了事,跑到他家,他人還沒有回來。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在樓下打轉兒,直到媽媽不放心出來找我才罷休。
第二天我早早地去他家敲門,依然沒有人,那就到他班門外等著吧,等到的結果是悠然告訴我他昨天就轉校了。
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說走就走了,這算什麽呢?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渾渾噩噩的上課,我想,他一定是有很緊急的事情,隻是來不及告訴我而已,或許暑假他就回來了,我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可是暑假馬上就到了盡頭,我心裏期待著的那個人,你去了哪呢?你不告訴我,我找不到你啊。
高三就這樣來了,悠然開始似有似無地疏遠著我,我感覺得到卻沒有心思去細究,我每天懷著王辰今天回來的念想去上學,日落揣著滿心的疲憊失望回家。
春節後悠然來了,我提著精神和她講話,她突然告訴我“樂樂,我很喜歡王辰,他在qq上說希望和我上一個大學,如果不能一個大學一個城市也好,高考完他會回這個城市,說給我一個驚喜。你呢,你想去哪個學校?”
我整個人如遭雷劈,大腦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地看著悠然嘴巴一張一合,卻怎麽也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樂樂,你想去哪個大學,我們決定去北京,你也去吧”
悠然的聲音很柔和,可是能穿透我的耳膜,好像從天邊傳來一樣。
我忽然渾身發軟,同時好像有把小錘子在我的心上狠狠地砸下來,一個窟窿不解氣,還要再砸一個,還不允許我喊疼。
我嘴角幹澀,呐呐地開口“我想去南方,那是我媽媽的故鄉”
也是我爸媽相遇的地方,將來我在南,他在北,天各一方。我沒有哭,心底卻好像在流淚。
悠然什麽時候走的我已經記不清了,腦子裏閃過很多片段,像電影一樣回放。
有春節我和他在樓下散步,突然停下一起看煙花的片段
有在上學路上我故意睬他影子的片段
有他拿著本書拍我腦袋喊我笨蛋卻寵溺的瞧著我的片段
更有我生日時,他突然拿著把吉他對我唱情非得已的片段
……
這麽多,一幕幕一幀幀明明還很鮮活怎麽突然一瞬間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呢?
王辰,你真狠心。
你的溫柔寵溺是我心底的一道光,可在我紮根心底習慣了的時候卻發現這回憶都是泡沫,隻是看著絢爛,一觸即破。
高考後你要給悠然什麽驚喜呢,我想我大概能猜到。
我終於再也不能自己安慰自己了,你走了,也帶走了我深深藏在心底的愛慕。
你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情非得已這首歌對於我的意義。
更不會知道你生日時我送給你的那個吊墜對於我的重要性,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不,我們之間又何曾開始過呢?
我開始了白天努力刷題晚上繼續刷題的生活,比曾經為追上你的腳步發奮讀書還要努力,好像隻要沒有空閑時間就不會想起你。可即使這樣,我還是經常會刷著刷著題突然就淚流滿麵。
一眨眼高考到了,時光就這樣平淡無奇的偷偷溜走了。
我也終於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沒有王辰的日子。似乎隻要不特意提起,就不會在想起他了,時間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濃烈的思念會變淡,深刻的悲傷也會變淺。
我不再沒心沒肺大大咧咧,成為了一個外表溫柔文靜內心卻冷淡涼薄的姑娘,似乎隻要藏在冷漠的殼下,別人就再也看不到我心上那潰爛的傷,而我也能假裝它終於結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