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思地七十七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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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起得很早。我匆匆烤了幾片麵包,煎了兩個雞蛋,又幫他倒了一大杯牛奶。他很快吃完了。
出門前,他在房子中間站了一會兒,又一次默默地看了看那個十字架。他環顧著四周,然後對我說:“最好把每個地方都擦一擦。”我明白,他是要我消除痕跡,以防萬一。
進車以前,他回頭看著我房子的藍色前門,說了句:“我不會忘記這棟房子的。”
上了高速公路,我赫然看見高高懸掛在公路上端的電子消息和警告字樣:“不要接陌生人上車!”這種告示顯示著發生了極不尋常的事件。我裝作沒看見,偷偷瞟了身邊的鮑伯一眼。他臉色冷漠,注視前方。
“鮑伯,”我輕輕叫了一聲。
他回過頭來問我:“怎麽樣?”
“昨天晚上,你有沒有想過把我的電話拿走?”
他停了一會兒才回答:“想過。”
“那為什麽……”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頭上有個光環保護著你。”見我不解的眼光,他又說:“就算是拿我全部的自由,也動不了那個光環,懂嗎?”
我似懂非懂。
車開了兩個多小時,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偶爾,他會把頭轉過去,看著車窗外明媚的原野。我的目光隨著望去,幾乎能聞到那原野上的花香。
到了聖地亞哥,他告訴我在什麽地方停車。那是一段土路,離墨西哥很近,我以前來過這地方。
“你要去墨西哥?”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臨下車,我把事先整理好了的背包遞給了他。“裏麵有衣服,有水和幹糧,還有,還有一點點錢。”我說。
他看著我,看了好一陣。“謝謝你,黛比!”他第一次說謝謝,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還會再來看我嗎?”我問,心裏衷心希望還能再見到他。
“我有你的地址和電話。”他隻這麽說。
“鮑伯,”我叫他。
“嗯?”
“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好好照顧你自己,千萬別再殺——我是說,別再打人了,好嗎?”
他點了點頭:“黛比,你知道嗎,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我才最後相信有上帝。我不知道法律裏有沒有上帝。就算法院裏擺個聖經,你能相信上帝就在那裏了嗎?”
說完,他往四周看了看,大步朝墨西哥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言猶未盡。我想對他說:法律裏也有上帝。
太陽開始西斜了。太陽總能看到鮑伯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可是我不能。
我的車在那土路上停了好久,我的心裏很傷感,茫茫然。
鮑伯走了以後,我覺得我變了一個人。我時常都會想起他,為他擔心。每次開車經過那條通向“重塑中心”的小道,我就會轉過頭去望望小道的盡頭,心裏憂慮不知鮑伯會不會又進到了那陰森無底的監牢深處。這擔心和牽掛後來變成了思念。我一直等著能有他的信息來。而他卻是音訊全無。我知道寄信和通電話對他都有難處,一寄就可能暴露他的行蹤。我很後悔忘了把電子郵箱給他。又一想,他為生存奔波大概連電腦也沒有機會上。
我幾乎天天看地方新聞,幾個月過去了,沒有任何有關犯人的報道。沒有新聞應該就是好新聞吧。
鮑伯走後的第一個感恩節早晨,我正在清理房間,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誰?”我一邊問一邊朝門走去。
沒有回答。
我有些納悶,從門孔往外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麵。
“請問是誰?”
門外的人報了個名字,我沒聽清楚。
我把門鏈拉上,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中等身材,看上去象南美人。他看了看我,把一封信遞過來給我,說:“這是你的朋友捎給你的信。”
“我的朋友?”
“你打開看就知道了。”
我接過信,打開信封,裏麵放著幾張百元的美金。我沒理會錢,先抽出信紙來,一看底下的落款,我大吃一驚,底下寫的居然是bob!
信上隻有短短的幾行話:
親愛的黛比,
捎去我欠你的錢。我曾經去商店想給你買點什麽。但是沒有任何東西配你,沒有東西能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你知道,錢也好,東西也好,裏麵都沒有上帝,但是我的心裏有。這信,也就是我的心;它將永遠記得你,愛你並祝福你!
我很好,不用擔心。歡迎你來墨西哥,找我這位朋友,就能找到我。
我抬頭看看中年男子,難掩心頭的激動:“鮑伯他,他真的好嗎?”
男子點了點頭。“我的電話在信封裏。”他說。
中年男子叫阿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