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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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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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如果在路上看到倪憲鵬,你會覺得他那形影不離的電腦包很沉,壓得他走路似乎都一拐一拐的。
    最近看到倪憲鵬走路都帶風,腳步特別輕快,好像他那電腦包成了一個空殼。以前很少主動跟人打招呼,都是麵無表情地應付。現在不僅主動跟人打招呼,還學會了八卦,別人說了什麽,會主動搭訕、圍觀。
    甚至還經常不由自主地哼小曲,同事們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來。
    韓龍很神秘地說“鵬哥這是咋了?最近很反常。這都多久了,也不請哥幾個單身狗吃飯,下了班就往家跑,老媽來了,他就這麽幸福感爆棚?他就這麽缺少母愛?”
    張蕊嫌棄道“他唱歌真難聽,聽他唱歌最起碼少活二十年。”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倪憲鵬正在裏間搗鼓著接發郵件,突然聲音提高了八度,這邊廂幾個小年輕趕緊捂住耳朵。
    這幫小年輕和倪憲鵬的辦公室正好是裏外間,倪憲鵬的動靜他們都很容易聽到。
    韓龍撇著嘴說“簡直是糟蹋《傳奇》。”
    張蕊敲了敲桌子說“是糟蹋我們的耳朵好吧?”
    王開米在一邊若有所思的沉悶著。
    “喂!老胡呀,哎呀,可聽到你的聲音了,哈哈哈哈……在那邊怎麽樣?”
    幾個豎起耳朵的年輕人,忍不住現場解說起來。
    鍾浩豎著大拇哥指著裏麵說,“咱們鵬哥確實心情很好,你們聽聽,笑得多開心、多爽朗!”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真有情況!”韓龍托腮沉思。
    “你們是有病,聽倪總牆角還聽上癮了。”張蕊鄙視道。
    “過得不錯就好,憑你的本事,到哪都會受到重視……那個你就放心吧,黃懿還不錯,上手很快,工作態度也認真,你看人眼光還是不錯的……”
    張蕊不由得伸了伸脖子,這是在表揚我家黃懿呢,忍不住心花怒放是咋回事?
    “你也別太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和老唐能都理解,不是萬不得已,你也不會離開咱們th的,多年的老夥伴了,你放心吧,老唐不是個小心眼,大氣著呢,對,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安心工作……”
    張蕊不由皺起眉頭,咋就說那麽一兩句呢,我家黃懿這麽優秀,還想多聽幾句誇讚呢,就轉移話題了,這個討厭的老倪!不聽了,掃興!
    “這樣的話,我跟老唐就放心了……今年過年我不回家了……你也不回去了?理解,理解,不回去也好,能躲就躲吧,哈哈,人家不是說嘛,打不過,總能躲過,沒辦法,有時候必須戰略性躲避嗎,總不能真刀真槍兩敗俱傷吧。”
    “戰略性躲避?咱們鵬哥高人啊!”鍾浩讚歎不已。
    “牆都不服,就服咱們鵬哥!有些人正麵鋼不過,可就不得戰略性躲避。”
    張蕊不由得偷偷打量了一下王開米,心說,對上王開米這種,還真是不得不戰略性躲避,老倪這是經驗之談啊。
    “孫巧玲現在知道你在深圳嗎?哦,一直在找你啊,我覺得她腦子有病,正常女人做了母親,不該最擔心孩子嗎?她還不如鵬鵬媽媽,甭管怎麽說,人家還知道要孩子……慢慢熬著吧,總有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就不信她有本事一直鬧……等這事過去,你還回來吧老胡,怪想你的……好的,我一定替你轉告,老唐一直都關心著你呢,好好好,掛了,常聯係,有什麽麻煩及時跟我們說。”
    “唉!”這是掛了手機後一聲長長地歎息。
    王開米一直都在默不作聲地聽著,思考著,並對倪憲鵬所謂戰略性躲避,嗤之以鼻,哼!見過自以為是的,沒見過這麽自以為是的!俗話說躲得了和尚躲得了廟嗎?!
    張蕊突然問道“誰的水筆借我用用,我這支沒墨了。”
    韓龍說“去後勤領呀。”
    “還有幾個字就寫好了,借我用用,有嗎?”
    韓龍說“沒有!”
    張蕊罵道“沒有你打什麽岔?開米!你呢?”
    不知道魂在哪裏遊蕩著,還沒還魂的王開米愣了一下,隨手就去抓筆筒裏的東西,這一抓不要緊,隻聽一聲慘叫“唉呀!媽呀!”
    王開米抓住的不是筆,而是鋒利的美工刀,粗心大意的她,沒把美工刀的刀鋒收起來,就直接刀尖朝上放在筆筒裏了,這下自食其果了。
    “唉呀,流血了,嚇死人了。”張蕊驚叫道。
    倪憲鵬聽到外邊亂作一團,趕緊跑出來看看,一看王開米手心裏一道不短的血口子出血不止,就從自己口袋裏掏出手帕,給她把傷口裹起來,然後緊緊地按住。 左手大拇指按著王開米的手心,右手麻利的把美工刀刀身退收到刀肚子裏“刀用過也不收好,做事就不能慎重點!看下次還敢這麽粗心大意嗎?” 倪憲鵬是出於對下屬的關心,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但是聽到王開米耳朵裏,就是不一樣的關心。王開米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倪憲鵬衝韓龍吼道,“站著幹嘛,快去叫輛出租車來。”
    韓龍這才回過神兒來,趕緊跑了出去。
    出租車叫到樓下以後,倪憲鵬對韓龍說“你帶她去趟醫院吧,車費我來報銷。”
    王開米嘟著嘴巴,看著倪憲鵬賭氣說“不用,死不了。” 哼!親自送我去醫院會死人嗎!
    倪憲鵬冷著臉說“別逞能!到醫院好好消消毒,別感染了。”
    看倪憲鵬是真生氣了,王開米回過頭來對張蕊說“張蕊,你陪我去吧。”
    韓龍鬧了個沒趣,悻悻地說“我還不稀罕去呢。”
    ……
    在醫院裏清創、縫合、包紮好,又排隊取了外用的莫匹羅星軟膏和口服的阿莫西林膠囊消炎藥以後,她們離開了醫院。
    出了醫院的門,張蕊看著拿在王開米手中帶血的手帕說“血淋淋的,看著恐怖死了,還不扔垃圾筒裏去。”
    王開米沒說什麽,把手帕塞進自己包裏。
    張蕊冷眼看著王開米,聳了聳肩,說道“倪總夠老土的,這年頭還用手帕。”
    王開米表情悻悻地說“他的手帕都是香香的,而且像是熨過的,很平整……”倪憲鵬身邊有個那麽講究、對倪憲鵬體貼入微的女人,這事咋就那麽讓人心苦呢?
    “說不定又是他那個所謂的老媽給他買的,以前好像也沒見他用過手帕。”王開米內心糾結,到底是什麽人?有種你站出來!
    “不知道用沒用過,沒有你觀察的仔細。”張蕊諷刺道。
    “你不覺得他那個老媽有點怪嘛?”
    “不覺得,怎麽怪了?”張蕊一直都看不起王開米對倪憲鵬的糾纏不休。感情是雙方互願的,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喜歡你,還死乞白賴的有什麽意思,又是找這個說合,又是找那個勸告,多麽掉價跌份,所以一看到王開米自作多情地、鑽牛角尖的德行,她就沒了耐心,跟她說話也沒好腔。
    “咱跟他同事這麽多年,他老媽也沒來過,這才多長時間,就來了兩趟?”瞧瞧,這都快成了推理大師了!哼!值得嗎?
    “人家來看兒子兩趟有什麽好奇怪的?”
    “上一次來,也沒見他的衣服熏印度檀香啊。再說了,他老媽一個農村婦女,怎麽知道印度檀香的?不是他說起,我都不知道印度檀香還可以放在櫃子裏熏蟲子。”王開米大有陷入推理的泥淖裏越來越深之勢。
    “又是印度檀香!咱能不能不提印度檀香了?你有點出息好吧?” 張蕊本就不想陪她來醫院,更消受不了她這副戀愛腦的嘴臉。
    起初就是王開米率先嗅出倪憲鵬衣服上帶著香味,懷疑是他跟別的女人接觸染上的,又讓範可心去逼問香味是怎麽回事,最後證實人家那是熏衣的印度檀香,這事才算揭過。
    現在她又老話重提,張蕊就覺得不勝其煩。
    “他家裏的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他老媽,我懷疑是另有其人,你看他這段時間過得多滋潤,都唱著過了,人活得不要太精神。”
    “那不好嗎?難道你希望他像剛離婚那段時間一樣,整天跟家裏死了人一樣?”張蕊已經被王開米逼成兵來將擋的衛士了,王開米說什麽,她就給她懟什麽。
    “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查什麽?”
    “那個女人是誰?”
    “你省省吧,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是都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嗎?何必呢?”
    “我不甘心!我哪點不好了,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我就不信我配不上他一個離過婚的男人。”
    “黃花大閨女了不起呀?你幹脆寫個標簽貼在腦袋瓜上得了。非得搞的大家都不痛快,可心怎麽對你說的?人家想要的你給不了,你想要的,人家給不起。搞不懂,你幹嗎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張蕊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咬王開米幾口。特不待見這種死不改悔的人,跟她說什麽都白說。
    煩死了,哇呀呀呀……
    張蕊煩了,王開米更來氣,這就是所謂的閨蜜?一句話一個釘,釘釘射在人心窩裏!“可心她半斤別說八兩,你先問問她自己怎麽不換棵樹吊死,再來問我。” 一想到範可心勸她放手時霸氣側漏說得那些誅心的大道理,她就來氣。你們都不放手,憑什麽就讓我放手?愛上一個人就那麽容易放棄嗎?愛一個人有錯嗎?愛一個大叔罪不可赦嗎?
    “你們兩個是一對神經病!都是沒見過男人的女人,骨頭沒有四兩重!女人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張蕊對準目標,又是一箭穿心。
    “你不丟人,見了黃懿就像花癡一樣,恨不得讓人家免費住你眼裏。”王開米忍無可忍!
    張蕊氣得直瞪眼“你?真是條瘋狗,誰好心勸你你咬誰!可心好心好意勸你,人前人後為你說了多少好話,你不領情就算了,你還埋怨上了,真是個白眼狼!”
    “就你不是瘋狗,就你清高,有本事就別整天盯著人家,吃飯都得找各種理由跟人家一起吃。說人家是妖怪,可曾看到自己長一身毫毛嗎?”來呀,互相傷害呀!
    王開米實在是被張蕊那瞧不起人、氣死人的態度氣著了,決定以後啥私房話都不對她說了,她是瞎了眼了,才把她當好朋友,才對她無話不談。
    範可心也討人厭,一點忙都幫不了,就會事後諸葛亮,顯得就她看得開,懂得多似的。
    她算是看透了,這個公司裏,就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張蕊覺得王開米實在是匪夷所思,死腦筋,認死理,“對,我就是看中黃懿了,怎麽著,你嫉妒也沒法子。黃懿他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可不是那些中年油膩大叔能比的。我就是追他,也是正常的、純潔的、光明正大的男歡女愛。不像有些人,看中的是人家功成名就,事業有成。說到底,還不是想撿現成的便宜。”
    王開米徹底無語,她自認為沒張蕊無恥,還可以理直氣壯,氣得抬手叫了輛出租車,自己坐上跑了。張蕊在後麵“唉,唉,唉,還有我呢……”連喊了好幾句,車子頭也不回。
    張蕊隻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自己再打一部車回公司。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從此兩個人對麵不相識。
    倪憲鵬家。
    吃罷晚飯,倪憲鵬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上網查資料,選擇外出旅遊的地方。
    白鐵原就把賈鵬鵬疊好的兩百多個小紙船刷上五顏六色的油漆。她想在離開上海前把這件事完成,好兌現對賈鵬鵬的承諾。也算是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這個工作做了三個晚上才完工。
    與此同時,倪憲鵬也完成了選擇旅遊景點、入住的酒店、網上訂票等工作。可以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在白鐵原的提議下,家裏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落成儀式”,倪憲鵬鄭重的致開幕詞,白鐵原表示祝賀,賈鵬鵬發表感言,簡單的慶祝儀式結束後,倪憲鵬和白鐵原拉起一根紅線,讓賈鵬鵬剪彩,後由倪憲鵬把簾子掛在自己的臥室門口,白鐵原和賈鵬鵬敲著小盆、小碗,算是鞭炮齊鳴了。
    之後,倪憲鵬和白鐵原都有賀禮相送,倪憲鵬送了一套十萬個為什麽,白鐵原送了一套繪畫板凡爾納冒險故事。
    賈鵬鵬很開心,興奮異常,一個勁兒地問白奶奶,下次做什麽。
    白鐵原說“等我想想。”
    賈鵬鵬急不可耐地催促,“奶奶,你快點想啊。”
    “你爸爸不是給你買了十萬個為什麽嗎?奶奶建議你,好好研究研究有關動物的那部分內容,回頭我們去買超輕彩泥,咱們捏個動物世界怎麽樣?”
    “好呀,好呀,我現在就要捏。”賈鵬鵬把身子扭來扭去,恨不得現在就要動手。
    “鵬鵬乖,你覺得今天晚上能做成嗎?”白鐵原耐心問道。
    賈鵬鵬認真想了想,不作聲了。
    “可知道今晚為什麽做不成?”
    賈鵬鵬小聲說,“沒有彩泥。”
    白鐵原豎起大拇指,“鵬鵬很聰明,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沒有米,就沒法做飯,沒有彩泥,咱沒法捏小動物,對吧?”
    “對!”賈鵬鵬點頭如小雞啄米。
    “所以,今晚鵬鵬還要堅持做嗎?”
    賈鵬鵬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爸,咧了咧嘴。
    倪憲鵬也順勢開導道,“哪有這麽心急的,你還沒把書研究好呢,很多動物你都沒見過,你先好好讀書,弄清楚那些動物的外形特征、習性、特點,過罷年我帶你和你白奶奶去上海動物園玩,看看真的動物長什麽樣,然後再做。”
    賈鵬鵬心急道“我現在就看書。”但是說話語氣明顯弱了,剛被教育過,他是知道不能操之過急的道理的。
    倪憲鵬欣慰地對白鐵原說“咱們鵬鵬真厲害,是個愛讀書的孩子。這些書等下你帶回外婆家好好讀。”
    “是呀,不光愛讀書,還喜歡動手,是咱們未來的雕塑大師。”白鐵原附和道。
    賈鵬鵬這天晚上過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