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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有餘踩花踏草而行，日近中午，太陽火辣辣地照射在他的臉上，此時他又饑又渴，眼見叢林深處有一間客店，當即喜出望外。
    來到客店，點了三碗酒，一碗涼麵，酒先上來了，陳有餘先咕嚕著喝了一碗，酒水入肚，心中立即有說不出的痛快。
    “老板，一碟小酥肉，不可油膩，三四樣時鮮花果”
    聲音又酥又糯，陳有餘從未聽到這麽好聽的女音，扭頭一看，隻見一對璧人立在陳有餘眼前。
    隻見兩位少女都隻有十五六歲年紀，膚如凝脂，麵如桃花，相貌有說不出的好看。
    更奇的是兩女明明一般身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麵貌、同樣的服飾，卻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左邊的少女端莊賢淑之中透著無盡的溫柔；
    右邊的少女大大咧咧有些男孩氣。
    一對雙胞胎？陳有餘猜測。
    客店的老板也看的兩眼發直，隻見他麻溜的跑到二女身前，欠身道：“兩位天仙駕臨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隻是小店隻有些熟食，花果什麽的都是萬萬沒有的。你看……”
    那男孩氣的少女見店主誇她貌美，咯咯直笑，溫婉的少女卻靦腆異常。
    “本姑娘餓了，有什麽上什麽吧！”
    “好嘞”店主應著，離開時也不忘偷瞄幾眼。
    那男孩氣的少女坐下，眼見一位風塵仆仆的少年正呆呆望著自己，眉頭一鎖，似有些不悅。
    陳有餘自知失態，尷尬一笑，將頭扭了回去。
    陳有餘啊，陳有餘，你真沒有出息，對方衣著華麗，自是有錢人家的子女，怎會把你這個窮小子放在心上！
    思緒回到遠方，那一年，陳有餘十七歲，她也十七歲。
    那一天，天空很藍，白雲很白，一窮二白的陳有餘冒冒失失向女神表明心意……
    他被現實狠狠的毒打，從此陳有餘對於美色就有些心灰意懶了。
    回到現實，涼麵已經擺在桌子上，正準備動筷子，隻聽那靦腆少女道：“那個少年對你有意思。”
    男孩氣的少女笑得前仰後翻，好半天才止住笑的衝動。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對我有意思就是對你有意思。”
    靦腆少女不置可否，“你雖然是我，但我們終歸不同。”
    “是呀，我隻是你的一場幻夢罷了。”
    靦腆少女抓住男孩氣少女的手，撫摸著她的手背，溫聲細語地道：“還是謝謝你，讓我體驗了不一樣的人生，接下來我隻想做爸爸的乖乖女，嫁給有錢有地位的貴家子，相夫教子，安穩過一輩子。”
    “我的時間到了？”
    “嗯！”
    陳有餘越聽越糊塗，越聽越好奇。
    陳有餘做夢也不會想到，在他身後，一柄匕首悄無聲息地刺入男孩氣少女的心髒，少女無力地掙紮了幾下，就香消玉損了。
    靦腆少女在死者身前輕聲耳語，“再見了，我的青春！”
    陳有餘吃完涼麵，轉身，看到眼前的一幕，驚訝無比。
    “你……你殺了自己的雙胞胎姐妹？”
    靦腆少女取出素白的手帕，將匕首的鮮血擦拭幹淨。
    隻見她頹然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頰。
    “嚴格說來我殺了我自己”說完，少女抽泣起來。
    陳有餘見她哭的真切，不像作假，生了幾分同情，可他又不懂如何哄女孩開心，隻得走到少女身前，將手搭在少女肩頭。
    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透過衣服，又溫又軟，時不時的顫動表明她傷心到了極點。
    過了一會，少女抬起頭來，“讓公子見笑了。”
    陳有餘忙挪開手，窘迫道：“沒有，沒有。”
    少女站了起來，吹了一聲口哨，一隻巨大的鳥兒從虛空中浮現。
    “走，我帶公子一程”
    “好！”也不知怎的，陳有餘竟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
    少女將男孩氣少女的屍身平放在鳥背上。
    陳有餘見她剛斷氣不久，仍栩栩如生。
    陳有餘和少女爬上鳥背，一聲犀利的怪叫之後，大鳥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就飛越數個山峰。
    少女淡淡的體香傳來，煞是好聞。
    “我們到那裏去。”
    陳有餘順著少女如玉的手指望去，那是一片桃林，桃花正開。
    “好！”
    大鳥平穩的落地，陳有餘和少女跳下鳥背，眼前的美景盡收眼底。
    “糟了！”那少女皺眉道。
    “怎麽了？”
    “我還沒付飯錢。”
    陳有餘哈哈大笑，“想不到今天有幸和姑娘一起，吃了一頓霸王餐。”
    靦腆少女也泯著嘴笑了起來。
    “公子請你幫一個忙？”
    “姑娘但說無妨。”
    “將她……將我給埋了。”
    陳有餘有些糊塗了。
    少女道：“葬在花旁，是我兒時的夢想，希望公子成全。”
    “可你是活人呀！”
    “公子會錯意了，公子幫我這個大忙，我定為公子答疑解惑。”
    在一株老桃樹下，陳有餘用短劍挖出一個長兩米寬一米的大坑。
    安葬好男孩氣少女的屍身，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立個牌子吧？”
    “不用了”少女堅決地回答。
    陳有餘不敢勉強。
    少女道：“公子一定覺得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妄人”
    陳有餘連忙擺手道：“絕無此意”。
    “我們到一個清淨之處說話，免得睹物思人”
    “好！”在墳墓麵前說話，的確有些滲人。
    少女赤著腳坐在岩石上，追憶過往：
    那時候我隻有十三歲，家裏來了一位大楚國巫師，巫師看中了我，說我資質很好，很適合做一名女巫。
    可爸爸媽媽都不同意，我呢，一方麵想做他們的乖女兒，一方麵又向往外麵的世界。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也許我太貪心了。
    那時候我向上蒼許願說，如果我能同時達成兩個目標，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我的話被家裏的小督管聽到了，他告訴我有辦法可以做到。
    公子知道麽，我那時真的好開心。
    小督管說，這隻需要誓約和禁製。
    別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當時跟你一樣，第一次聽說誓約和禁製。
    具體的過程我就不說了，我立下誓約後，我就分裂出另一個我來。
    當時我又興奮又害怕，小督管告訴我，這是另外一個我，還讓我擁抱自己。
    不要光盯著我看，難道我故事講的不好麽？這件事我不敢告訴爸爸媽媽，它是我和小督管兩個人的秘密，乘著夜色，我讓另外一個自己逃離張府，去遙遠的大楚國。
    你知道麽？我一個女孩子家就這麽走出溫暖的家庭，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我經曆艱辛，終於如願以償地找到那個看中我的巫師，拜入他的門下。
    三年學藝生涯，也讓我的夢想徹底破滅了。
    我內心期望的世界是那麽的遙遠，現實又是那麽的真實。
    三年後我學有所成，就開始著手結束這場鬧劇。
    如你所見，我殺了那個夢幻的自己。
    陳有餘消化著少女的話。
    “你的禁製是什麽？代價一定很大吧？”
    少女沒有回答，“公子覺得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每個人都有追隨夢想的權利”
    “你看，我跟公子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公子的名字”
    “陳有餘”
    “年年有餘的有餘？”
    “天之道，損有餘以奉不足的有餘，姑娘呢？”
    “張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