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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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夥房火光閃爍,那是驛站老廚師在準備所有人的午飯。
    張良玉走出門去,在朱三耳邊低語幾句。
    朱三離開後,張良玉又吩咐驛站老送信人,命他到廚房去取一勺精鹽來。
    不多時,朱三拎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野兔回來了。
    “沒有傷痕吧?”
    “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一點外傷都沒有!”
    “麻煩三哥了。”
    饑餓感更重了,陳有餘心道,不過至少有兔子肉吃了。
    隻見張良玉取出一個丹爐,蹲在爐鼎前,一臉認真地往丹鼎中添加黑火油。
    黑火油也是石油,野國地下富含石油,八百年前,當地居民掘地三百尺,發現這種粘稠的物質,後來經過墨家改良,黑火油成為當地居民生火做飯的燃料。
    陳有餘躺在床上翹首以待。
    張良玉神秘一笑:“這是我在大楚學會的最有趣的知識,使用樹根、樹葉、果實、種子、甚至動物的皮毛內髒糞便調製湯劑。”
    “而且我的老師,甚至剖開屍體,讓我見識皮膚下的……”
    “中西醫結合?”畢竟讀過不少網文,陳有餘腦海中立即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失聲道:“這不會是某種恢複藥劑吧?”
    但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好傻,他雖然不懂醫術,但知道藥物的種類雖多,卻從未聽說有人用兔子入藥。
    張良玉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木盒,拿出誓約之繩、小刀和各種瓶子。
    將一些朱紅的粉末、精鹽撒入丹鼎,爐中的火焰跳動幾下,發出嗤嗤地聲響,而焰火也轉變成一種奇異的藍。
    整個居室在藍焰的烘托下,有一種神秘詭異的味道。
    一切準備妥當後,張良玉將兔子輕輕放入丹鼎內。
    “啊!”陳有餘不覺叫出聲來。
    “我知道有餘哥哥的意思,你看,兔子好好的呢!”
    定睛一看,兔子果然掙紮著從丹鼎內跳出來,隻是不知為何,這一尺多高的距離,就是跳不出去。
    “三哥”
    冷硬的朱三走進門內,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情感的跡象。
    “麻煩三哥了!”
    說完,張良玉將誓約之繩一端係在朱三的一指之上,而另一端係在陳有餘的小指頭上。
    陳有餘全身不能動彈,隻能任由張良玉擺布。
    張良玉仰著頭,望著屋頂,目光神聖而專注,接著一連串的難以言明的咒語從少女杏唇吐出。
    陳有餘知道她在建立某種誓約,當下不敢大意,耐著性子聽著。
    儀式結束,少女額頭香汗滾落,顯然這個誓約的建立耗費了少女不少心力。
    取出素白的手帕,擦去汗水。
    “好啦!”少女麵帶微笑,呼了一口氣,關切道:“朱三哥哥,感覺怎樣?”
    朱三搖了搖頭。
    “真的謝謝你”
    完事了?陳有餘有些懵圈,究竟發生了什麽?!
    “有餘哥哥,此間事了,我到爹爹那裏去了!”張良玉向陳有餘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樣走了?”留下陳有餘僵坐在那裏。
    ……
    陳有餘處在絕境之中,隻能拿“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來激勵自己。
    一邊橫跳,少年陷入了沉思:
    誓約與禁製,他已經有了一些朦朧的了解,他對誓約的規則做了如下猜測:
    誓約與禁製應該代表的是,獲得某種東西所主動付出的代價,如果以極端的例子來舉例,就像自宮之後才能煉成的絕世武功。
    自宮是代價,獲得的是高深內力和稱霸天下的可能。
    而代價與代價又不是完全對等的。
    就像一個窮的響叮當的人,他想獲得一百兩銀子,必然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腰纏萬貫的人幾乎不需任何代價就可以獲得一百兩。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第三層次以上的人修習橫跳術,隻需要付出“春風拂麵”這種隻具備象征意義的代價,而第一層次的普通人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解除痛苦與疲憊,究竟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誓約之繩連著我和朱三,是我和朱三平分了代價?還是?
    又或者,代價轉移給了野兔?
    可是野兔自少從現在看來,還好好地活著,沒有受傷或者生病的跡象。
    陳有餘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思考,專心致誌地橫跳。
    說來也怪,當完成三千二百次橫跳時,陳有餘除了大汗淋漓之外,竟感覺不到一絲疲累。
    真是好兆頭!
    ……
    完成誓約的一刹那,陳有餘的內心有如地動山搖,過了半晌,少年用拳頭猛錘自己的胸口,接著發瘋般狂笑,良久才一頭栽倒在草地上,安靜下來。
    少年早已淚如雨下。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第一次,陳有餘覺得自己感動了自己。
    原來我真的可以!
    ……
    少年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任由螞蟻叮咬自己的身軀,衣服早已濕透,如同浸在水裏剛拎出來一般。
    少年享受著這個過程,隻覺得鼻息綿綿,與平日呼吸之時大不相同,腦中空明澄澈,沒有一絲思慮。
    再醒來時,天色已晚,如洗月光照射在大地上,四周顯得格外幽靜。
    陳有餘向前跨了一步,一下竟跨出數米,他又驚又喜,知道橫跳術已有小成。
    趕緊返回住所,來不及換洗衣物,將《橫跳術》的剩餘部分,如癡如醉地拜讀起來。
    橫跳術之後,是前後豎跳,所需的時間已經變短:
    第一天,豎跳六千四百次,
    第二天,豎跳一萬二千八百次,
    第三天,豎跳兩萬五千六百次。
    陳有餘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天文數字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成的。將書收好後,陳有餘倒頭大睡。
    第二天,陳有餘感覺神清氣爽,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對於自己的變化,少年表示由衷的滿意。
    ……
    初夏的陽光溫柔和煦,照的驛站一片暖洋洋。
    現在是停職期間,每頓飯都是要付錢的。
    吃完飯,陳有餘和老送信人攀談起來。
    得知陳有餘認識府君的大小姐,老送信人對陳有餘的態度明顯客氣很多。
    這不是陳有餘想要的,他深知人情冷暖,如果因為大小姐的緣故,大家對我人前客氣,那麽人後,就會有人罵自己是攀高枝吃軟飯的。
    人前有多溫馨,人後就有多惡毒。
    攀談中了解到張府君親自坐鎮野火城。
    張良玉出現在這裏就解釋的通了。
    仔細想想,蟲潮這麽大的事情,如果府君不聞不問,那才見了鬼了。
    “老伯,張府君是個怎樣的人?”陳有餘問的很直接。
    老送信人豎起大拇指,“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怎麽說?”
    老送信人笑道:“我們野國以墨家學派立國,從來沒有聽說一個儒士,做到像他那麽高的位置。”
    關於墨家,原主也有一些記憶,它好像是一個跟儒家、道家差不多的門派?
    陳有餘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他剛停職,一時無所事事。
    “老伯,您老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誓約之繩?”
    老送信人沉默少許:“那不過是一些荒誕不經的傳說罷了,我年輕時倒聽人說起過,不過……你怎麽關心起這個來?”
    “好奇嘛!”
    老送信人磕了一下煙袋,板著臉道:“好奇害死貓,年紀輕輕,什麽該知道什麽不該知道,要心裏有數!”
    陳有餘點頭如搗蒜,老送信人歎息一聲:“傳說的東西了解一下也好,等你像我這麽大年紀,有了孫子,你給他講故事,憋不出貨來才是壞事呢!”
    “按傳說的說法,世間有四種神奇的植物,一種是蓍草,占卜用的,極其靈驗,一種是桃木,它是做巫術杖最好的材料,一種是仙藤,據說結出來果子能讓你長生不老,最後一種是誓約之草,它的功用我就不知道了。”
    榨幹了老送信人的信息,陳有餘返回居所。
    去野火城看張良玉吧,他爸爸又是一州府君,看到自己女兒和一個窮小子在一起,隻怕臉上掛不住,而自己也犯尷尬。
    到時說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一類的話,我的小心髒可承受不住啊!
    轉念一想,自己是不是看“退婚文”太多,想多了!
    而且,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你有情我有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