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霸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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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星星從床上猛地坐起,眉頭緊皺
    剛才的,是夢嗎?
    唐星星朝著眼前的空間看去,什麽都沒有,他想了想,閉上眼睛,心中默念“紅線”。等他再睜開眼時,卻見眼前依舊什麽都沒有。
    唐星星翻了個白眼,翻身跳下床......咦?
    唐星星有點懵,自己就這麽跳下來了?
    他第一時間往身後摸了摸——金色骷髏依舊爬在自己背上,但是自己卻絲毫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古怪,它變輕了?”
    唐星星直起腰來,感覺十分清爽——這兩天他一直被骷髏壓得隻能佝僂著身子,突然間從壓力下解放,心情十分不錯,想要從臥室裏出去活動活動,可手剛握住門把手,再一拉——整扇門帶著點牆皮就下來了。
    而門後餐桌前的唐爸則目瞪口呆,他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唐星星,有些懵。
    父子倆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唐爸先打破了寂靜:
    “看來得換房子了......這住的時間也夠久了......”
    似乎是在對唐星星說,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唐爸轉身走開,回廚房了。
    倒是唐星星驚訝起來了,自己把家整成這樣,某慈父竟然沒拖鞋伺候,真是活久見。
    感慨了一陣,唐星星輕輕將門放下,又將餐桌前的椅子小心翼翼的抽了出來,老老實實的坐了上去,腦中思緒萬千,想的都是昨晚那場夢。
    路燈,老嫗,紅線圈......似乎沒有一樣東西能讓自己力氣變大啊....
    唐星星想不通,這時唐爸從廚房走了出來,端了兩盤蛋炒飯。
    炒飯濃鬱的蛋香味瞬間勾起了唐星星的食欲,他幾乎是從唐爸手中搶過了蛋炒飯接著狼吞虎咽了起來,然後將剛才的疑惑與不解忘得精光。
    異變哪有美食重要?
    吃完磨磨蹭蹭了一陣,唐星星被慈父踢出家門,去找某王姓煎餅爺爺。
    說實話唐星星都不知道唐爸是什麽時候跟那老頭子串通好的,似乎提前就算到了唐星星肯定會休學一段時間,這讓唐星星不由得聯想起了學校的暑假——好像,就在一個月後吧?
    唐星星罵罵咧咧,好啊,合著在這等我呢?
    銀河廣場
    作為平安區最大的商業廣場之一,銀河廣場無疑成為了眾多擺攤販子的不二選擇。雖說前段時間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但銀河廣場之上的人流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反而因為各種因為災禍失業的人來此再就業而顯得更加熱鬧。
    遠遠地,唐星星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煎餅味,讓即使吃飽肚子的唐星星都禁不住再狠狠吸了幾口,尋味而至,撥開一層一層的食客,唐星星看見了正在攤煎餅的王老頭。
    王老頭十分熟練的將一勺麵糊拍在平底煎鍋上,接著變戲法似的甩出t字型的煎餅鏟子,戳進麵糊中,反手一畫,一個正圓形狀的薄餅便出現在煎鍋上,看得一些食客讚歎連連,緊接著雞蛋與蔥花的助攻徹底將煎餅的香味催發出來,彌漫在空氣中,十裏飄香。
    唐星星認真的看著王老頭攤煎餅,而王老頭恰好也看見了唐星星,衝他招了招手示意唐星星過去。
    等唐星星到了近前,卻見王老頭直接將鏟子遞給了自己,隨後拍了拍唐星星的肩膀,壞笑道
    “星仔,你先幫爺爺幹著,爺爺去方便一下。”
    說著便一溜煙消失在人群之中。
    唐星星黑著臉看著王老頭朝著某麻將館就衝去,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早就猜到了!
    無奈,隻得接過王老頭手中的活,開始攤煎餅。
    唐星星去年假期唐爸就曾安排他來王老頭這幫忙,美其名曰:社會實踐。那會兒唐星星剛去的時候可沒少受王老頭的摧殘,於是自然少不了唐星星的反抗起義。
    就在這麽鬧騰中,唐星星竟還馬馬虎虎將王老頭的手藝學到了一些。
    唐星星腦中浮現出王老的手法,自己手上跟著動,動作如流水過隙一般暢通無阻,一氣嗬成,不久一個煎餅便出現在了一個食客手中。
    唐星星擦了擦汗,他忽然感覺自己今天攤煎餅似乎有種奇妙的感覺,再一抬頭,唐星星愣住了:隻見眼前的世界瞬間布滿了紅線,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唐星星看得是眼花繚亂。
    這怎麽回事?
    昨天的夢嗎?那個老嫗將她的線圈給了自己,導致紅線變多了?
    但自己今天早上試過了,怎麽想紅線都不出來啊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紅線的出現嗎?
    唐星星正愣著,而四周的食客卻等不及了,紛紛開始催促唐星星,唐星星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開始攤煎餅。
    攤著攤著,唐星星發現煎餅與火之間竟然有一條紅線,唐星星靈機一動,將紅線握住,等紅線顏色慢慢變深,就見煎餅的顏色正在快速變得成熟,不一會兒便達到了可以出鍋的地步。唐星星嘿嘿一樂,這麽幹攤煎餅的時間足足縮短了一半有餘,欣喜的將煎餅打包給顧客之餘,唐星星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紅線上。
    比如調料瓶與桌子,雞蛋與垃圾桶......
    於是接下來某煎餅攤上演了一場雜技。
    就見攤煎餅的少年打完雞蛋,隻是隨手一扔,不管雞蛋殼看起來扔的多麽偏,可最後總是會回到垃圾桶內,而少年剛用完的調料瓶,半空中一拋,總能恰好立在原來少年取走時的位置上,看得眾食客目瞪口呆,叫好聲不斷。
    而在銀河廣場的另一邊,司劍辰四處張望著——他何曾見過這種熱鬧場麵?於是左逛逛,右逛逛,看什麽都新奇,心情倒也不錯。
    過了一陣,司劍辰鼻子一動,一股奇香鑽進了他的鼻孔,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中,縱使他對這些吃食不是太在意,此刻也有些冒口水,他想了想,忙循著味道而去,就見一大片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一個攤子,而那香味,正是從攤子裏飄出來的。
    司劍辰皺了皺眉,讓他跟這些凡人擠位置,他有些拉不下臉,歎了口氣,默默念道:
    “口舌之欲,口舌之欲,口舌之欲而已......”
    念完之後司劍辰臉上恢複了平靜,轉身朝一旁走去,誰知他不知怎的,竟走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司劍辰十分糾結,一邊是自己大族少主的臉麵,一邊是百年難遇的新奇美食,此刻司劍辰的道心似乎出現了晃動。
    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最折中的辦法——站在原地等沒人了再去好了。
    三個小時過後。
    司劍辰臉色漆黑,他看著眼前仍然黑壓壓一片的人群,想罵人了。這幫凡人為了吃個東西,也太執著了吧......
    ......
    太陽西斜,人群漸漸散去。
    唐星星擦了把汗,伸了個懶腰,有些驚訝,自己連續攤了六七個小時的煎餅,竟然絲毫不覺得疲勞,反而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下意識摸了摸背後的黃金骷髏,唐星星心情還不錯,一直這樣,也挺好!
    接著唐星星準備收拾東西,忽然一個清朗的嗓音傳來:
    “這位仁兄,可否再為我做一份這等美食?”
    唐星星奇怪的抬頭看去,就見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的英俊少年麵帶微笑的站在攤前,還特意與攤子保持了一定距離。
    唐星星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誹謗:“這人文縐縐的拽什麽啊,跟個病秧子似的。”於是唐星星在做煎餅放一種紅色粉末狀調料時“一不小心”放多了一丟丟。
    不到一會兒,一張煎餅便出現在少年麵前,唐星星抽出一張包裝紙,將煎餅放入,遞給英俊少年。
    英俊少年眼睛直發光,可看到唐星星直接用手遞給自己煎餅時微微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尷尬一笑,衝唐星星一抱拳,問道:
    “這位仁兄,請問......這等美食怎麽個吃法?”
    唐星星麵帶微笑,熱情的講解道:
    “拿手拿著,咬就可以。”
    心中卻是對這少年無比鄙夷,連煎餅都沒沒吃過,還在自己眼前裝文化人,怕是從山裏來的吧。
    司劍辰看著眼前的煎餅,口水一個勁的湧,於是將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擦,十分小心的接過煎餅,端詳了片刻,輕輕一咬:
    濃鬱的醬香帶著煎餅本身的酥脆瞬間衝擊著司劍辰的味蕾,雞蛋與蔥花的完美搭配使鮮香之感在司劍辰口中炸開,讓其一口就愛上了這個食物。然而正當司劍辰準備細細品味時,一種奇妙的感覺又在口中炸開:辣,無比的辣!
    無邊無際的辣刺激著司劍辰的淚腺,讓他幾乎要流出淚來,可這種刺激又讓司劍辰無比上癮,於是他從一開始的細嚼慢咽變成了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大口喘氣。
    此刻他大族少主的形象早就被拋飛到千裏之外,臉色憋得紅透,眼中淚珠打轉,白色的運動服上還漸上了點點醬汁,看得唐星星頗為順心。
    讓你裝清高,嗯,巴適。
    沒過多久,煎餅消失,而司劍辰還在伸舌頭喘著粗氣,一邊唐星星笑盈盈的拿出一杯飲料,遞給司劍辰,司劍辰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星星,這店家,真好!接著便一飲而盡。
    氣泡的爆炸感與舌頭的灼燒感瞬間傳來,一下子將剛才舌頭上的辣意提高了幾個層次。司劍辰心裏一驚,第一反應是店家害我!此水有毒!可他剛要將飲料吐出,忽然又有一種奇妙清爽的感覺在口腔中傳開,讓司劍辰瞬間打消了吐出去的念頭。
    於是司劍辰痛並快樂了良久,最終緩過神來,向唐星星一抱拳,讚歎道:
    “仁兄的料理真是天下少有,司某今日長見識了!”
    唐星星效仿著一抱拳,嘿嘿一笑:
    “煎餅二十塊,肥宅快樂水十塊,您是手機支付還是現金?”
    司劍辰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唐星星,唐星星被他看得煩了,不耐煩道:
    “你吃完飯總得給錢吧,總共三十軟妹幣。”
    司劍辰這才明白,但忽然轉念一想:軟妹幣?好像是這個世界通用的貨幣吧自己......似乎沒帶?
    想著想著司劍辰臉一紅,尷尬的衝唐星星施了一禮,慚愧的說道:
    “這......仁兄,司某屬實有些對不住,此次出來沒有帶這個軟......軟妹幣,能否給司某記在賬上?司某下次備好錢財定當加倍奉還。”
    唐星星的臉頓時就黑了,你特麽吃個煎餅還賒賬?頓時態度就變了,眼睛瞪著司劍辰,道:
    “不行,哪有吃煎餅還賒賬的道理?趕緊給錢,不然我就拉你去警察局反省去!”
    司劍辰一聽,覺得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可此刻身上除去衣物什麽都沒帶,而自己此次出來時間緊迫,如果被帶去那什麽警察局,自己此次可就無功而返了!
    雖然有些失了身份,但司劍辰此時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咬牙,衝唐星星一抱拳,道了一聲:
    “得罪了,下次定當賠償!”
    說著轉身躍出,身法靈動,瞬間竄出幾十米。
    唐星星氣的咬牙切齒,吃霸王餐還吃到自己身上了?大吼一聲“站住!”接著“嗖”地就躥了出去,速度竟不比司劍辰慢!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隱隱有拉近的趨勢。
    唐星星也是意外,不過此時跑得快是好事,也沒多想憋足了勁便追了過去。
    而前方的司劍辰則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攤主竟然深藏不露!自己在外界怎麽說也算是絕頂天驕,而此刻竟被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追的狼狽不堪!
    司劍辰也是要麵子的人,在這賒賬本來就是自己的不對,要是再被人家追上......自己顏麵何存?身體當即泛起一層藍光,接著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看得身後唐星星一懵:你特麽跑不過就開掛?
    什麽道理?
    唐星星一咬牙:老子一定要找到你!隨後便又衝了出去。
    ......
    銀河廣場旁的一處狹小的巷子中,司劍辰一手扶著牆,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剛才的術法對他消耗極大。
    “這回丟人丟大了......這事可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司劍辰擦了擦汗,平穩了一下呼吸,朝巷子外走去。
    這巷子不長,也就幾十米距離,巷子中有些昏暗,地上丟著幾件零零星星的垃圾,散發出一股黴味。
    司劍辰皺了皺眉,特意避開了這些垃圾,突然間司劍辰感覺黑暗中有什麽東西一動,司劍辰眼神一凝,一柄黑劍突然出現在手中,一劍劈向剛剛有動作的地方。
    “撲通”
    物體落地聲傳來,司劍辰凝神看去,竟然是一具貓屍。
    司劍辰鬆了口氣,喃喃道:
    “難道是自己最近太緊張了?”
    隨後便收了劍,繼續朝前走去。
    過了一會兒,司劍辰臉色有些難看。此刻他仍然走在小巷中,就這三四十米的小巷他竟然走了十多分鍾!
    當下司劍辰心生警覺:有東西盯上自己了!
    黑劍出現在手心,司劍辰停止了步伐,他警惕的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那一具貓屍上。
    此刻那貓屍竟然站了起來,身上剛才被司劍辰斬出來的傷口此刻不知道被什麽長條狀的東西縫了起來,貓屍眼睛無神的看著司劍辰,就像在看一隻死物一般。
    司劍辰冷汗落下,咽喉微動,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迎接對方的攻擊。
    就見那隻貓屍忽然整個身體從脊梁初分裂開來,從中瞬間長出了無數觸手,這些觸手互相纏繞,扭曲,最後竟然纏繞成了一個人型。
    司劍辰持劍的手微微顫抖,嘴裏喃喃道:
    “竟然是黃泉異種!”
    仿佛聽到了司劍辰說話,那顆由觸手形成的腦袋轉向司劍辰,司劍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接著他眼神一利——他準備先下手為強!
    說幹就幹,就見司劍辰手中黑劍一抖,黑劍“刷”得挑出,直奔那人形怪物咽喉,那怪物似乎被驚到了,往後退了一步,但為時已晚,黑劍已至!
    然而正當司劍辰以為勝券在握時,那人行怪物的上半身忽然散開,觸手紛飛,而司劍辰的黑劍則直挺挺的沒入了觸手堆中!司劍辰心頭暗叫糟糕,正要抽出黑劍,卻見那散開的觸手瞬間扭轉方向,根根觸手如尖刺一般射向司劍辰。
    但司劍辰畢竟是天驕,反應能力可不是鬧著玩的,急忙鬆開黑劍身形爆退,險險避開了觸手堆的攻擊。
    司劍辰此時臉色煞白,剛才為了逃避唐星星的消耗太大了,以至於現在他麵對這種怪物吃力得很!
    但他心裏卻明白,像這種程度的黃泉異種就算自己全勝時期也隻有逃跑的份,但如今自己的狀況,怕是跑都難跑!
    想到這司劍辰咬牙起身,擺出防守架勢——他希望能從觸手的攻擊中找到規律,拿回黑劍,奪得一線生機,然而當觸手再一次突刺而來時,司劍辰忽然發現——自己想多了。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碾壓!
    力量,速度,完全不占優勢,司劍辰在勉強堅持幾輪進攻後捂著小腹倒在了地上。
    此時他身上已經是傷痕遍布,全身上下甚至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司劍辰絕望的抬起頭,看著逐漸逼近的黃泉異種,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起身,向身後逃去。
    “絕對不能死在這......他們都在等著我!”
    司劍辰咬著牙,自己不能死在這,絕對不行,絕對絕對......
    但眼前依然遙遠的小巷盡頭和身後越來越近的動靜給司劍辰潑了一頭涼水,將他心中的希望瞬間澆滅。
    絕望,恐懼,不甘,後悔等一係列情緒噴湧而出,司劍辰入墜深淵,他停下了腳步,因為此刻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也許,當時就應該聽齊爺爺的呢?是自己太自負了吧......最終,自己要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了嗎!
    司劍辰再次站起身,父親曾告訴他,就算是死也要直麵敵人而死!
    這是司家至今仍能在外界立足的魂!
    司劍辰一臉堅毅的轉身,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笑的有些猙獰的臉。
    唐星星:
    “你特麽跑啊?繼續啊?你不是能嗎?你看我追到你沒?怎麽不跑了?慫了啊?”
    司劍辰渾身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他猛地衝唐星星大吼:
    “混賬!快跑啊!”
    唐星星被罵的一愣,然而就在此刻那人形怪物已經逼至,瞬間漫天觸手飛刺向唐星星。
    司劍辰眼中充滿了絕望,腦中過去的一幕幕場景飛速閃過。
    誒?我怎麽還活著?
    司劍辰回過神來,看見了一副讓他終生銘記的畫麵。
    一尊頂天立地的金色虛影在唐星星背後屹立,而那人形生物則是忽然炸裂開來,碎肉紛飛。
    金色的光輝之下,唐星星一臉淡然:
    “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