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鐵血號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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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將吳焜!
眾軍士納悶,過了一會有人開始回答
“報告,是孫子。”
“報告,是張飛。”
“報告,是諸葛亮。”
後麵還有嶽飛、關羽、吳用、林衝、還有幾個咬定是楊森、吳大帥。
關子賣足了,程號目才說是拿破侖。
頓時下麵亂了起來,怎麽是拿得起破車輪的人?
吳焜暗想馬車的車輪是木頭的,我攢點勁,也拿得起來嗎?
隻有李處長在背後似懂非懂。
“我為什麽說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軍事家呢?”
隨後程號目簡單介紹了拿破侖的軍事成就,聽得眾軍士瞠目結舌。
按程號目的說法是,號吹得好壞,取決於號兵的個人素質,就是悟性。號譜簡單,隻有一兩句,易記,關鍵是琢磨,才能吹得連貫,圓潤。軍號要嘹亮,取決於吹號人的肺活力和氣管壁的厚度,這個因素,成年人是無法改變的。年齡小,可以通過訓練,增強身體在這方麵的能力。
程號目講,要把軍號吹出氣勢,首先在練號時要選擇在空曠之處,江河湖海邊、山坡山巔最好。其次是站姿要正,軍容要整;譜子要熟,得心應手;最後是要求吹奏時,精神要旺。
他給吳焜和學員們指定的練號地,是山坡上,是江邊,對著江上吹,這也是他選擇在柑子園辦班的原因。
最後,他說“看來這把軍號,隻能放在旅部司號隊做下次的獎品了。”他把軍號遞給了向東。繼續說道
“拿破侖說‘軍號是戰爭之魂。’凡是在軍隊裏混過、打過硬仗苦仗的人,都懂得軍號在戰爭中的作用。古時打仗,進攻是敲鼓,撤兵是打鑼,叫擂鼓進軍、鳴鑼收兵。就隻這兩樣,我們軍號的號譜幾十種,比敲鑼打鼓方便得多。
戰場上,長官的大多數命令,要靠我們的號聲來傳達,我們司號兵是長官的耳朵和嘴巴。如遠處來了一支人馬,不可能去打招呼,如果是敵人呢?那就隻有糟,這時就要靠我們吹號聯係了。我們也可以迷惑敵人,比如晚上用一個連來打這個柑子園,而柑子園裏敵人有兩個連,硬打打不過,怎麽辦?如果你有幾個號兵的話,就可以這樣,你打的隻管打,讓幾個號兵散在四麵八方,吹號衝鋒,讓敵人以為你的兵多,他怕了就隻有跑路。
我們獨立旅就吃過號兵的大虧。年前我們兵敗,獨立旅和一些打散了部隊,一萬多人,保護著楊軍長退到奉節城。那晚大雨,劉湘兩個連的兵追到奉節城。但這兩個連有十多個號兵,進攻時,他們十多個號兵在城外三麵吹起了衝鋒號,嚇得我們一萬多人,以為是劉湘的大部隊來了,在大雨中把軍長推上馬,慌忙逃出了城,丟下了輜重財物無數。就這樣,兩個連打贏了我們一萬多人。
能吹號、吹過號的長官多得很。我的意思是,你們好好練,小號兵同樣能當官。
最後我再說個事,邊學吹,邊要背號譜,背號譜你要認得到這百十來個字,我不管你原來識字不,你想要吹號,拿高餉,當老子的徒弟,你就要把這百十來個字認倒。老子到時來查,認不到,軍棍伺候。”
講完了回頭,那李處長一伸大拇指,為號目點讚。
號目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估計鴉片煙癮要發作了,“我,我平時要在旅部值班,旅長有很多大事情經常要問我,你們跟著向東、樊軍兩位軍士學,他兩個都是我出師了的徒弟。別想著偷懶,在你們練習吹譜子後,我會從全旅選擇軍號吹得有彩的好手來,給你們傳授他們的各自絕技,學不學得會,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好了,向東,你來接手。”
說完了,給向東、樊軍和小軍需交代了幾句,說聲旅部有事,就和李處長在嗬欠聲中談笑著走了。
舊中國的識字率隻有千分之三,四川更低,來當丘八的,有幾個識字的?好在號譜上字不多,又隻需記住譜名就行,向東和樊軍文化也就是這個水平。當即開始教了起來,字教了幾遍,就學吹單音,吳焜早就學過了,就記譜子。
向東和樊軍性格開朗,號都吹得好。向東個子高,悟性強,他的號音清晰明朗,技巧多。樊軍個子矮壯,中氣足,號聲高亢。
那小軍需杜鳳,男孩子取了個女孩子名,軍階是上等兵,年齡十八歲,孟青雲旅長老家一個富農親戚的後代。
小春當兵才一年多,原來是二連長的勤務兵。
五個小子在一起,每天好得恨不能穿連檔褲,打鳥、摸蝦、鈞魚,吳焜和小春在河邊練號時,另三人都要求把釣魚的家什帶上。
訓練班訓練,堂課上下午各一次,每次不超過一小時,中間,向東和樊軍兩個小教員,還有意留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學員們每天學習完後,各回各的家,各吃各的飯,各自在連隊住,每天早飯後來報到,先自行練習一會,才開課集中學習。一般是向東和樊軍集中指導學習,教新譜,大家再分別練習,如果有號目選派來的老號手上課,就集中聽講,中午飯自帶。
吳焜在軍號訓練班期間,中國的形勢發生了巨變。
1926年7月9日,蔣中正就職國民革命軍總司令並誓師北伐。
北伐的第一階段從1926年5月開始。第四、第七軍首途入湘,協助唐生智部穩定了湘南局勢。
8月,開始進入湖北境內作戰。
幾個月來,吳焜的峨嵋內功隻有小進步,吹號技藝卻進展神速,也許是天性喜歡,譜子練完後,遵照教官囑咐,練熟悉度。每天在江邊琢磨,他刻意把練內功時吐納法運用到吹號上,同時采用吹嗩呐的各種技巧方法,吹長音,不抖不顫,隨意轉換,譜子圓潤悠遠,就連向東、樊軍聽了,也連連翹指。
這天早晨,吳焜又獨自來到江邊練號,很快,沉浸在號聲中。
突然,背後有人“嗯,不錯。”
回頭看,是自己學軍號的啟蒙老師韓四葉,一身漿洗得潔淨的舊夏裝,領口雖被汗水潤濕仍緊扣著,綁腿紮得像魚鱗,一雙苧麻和碎布雜編成的“高級草鞋”尖上,綴著兩個紅絨球,金魚眼裏透露出熟悉的溫暖。
吳焜在岸石上“啪”的立正,高興得嘴咧開到了後腦勺“報告長官,手槍營號手吳焜正在練號,請指示。”說完著勢跳下岩石。
韓四葉伸手攔住吳焜的動作,臉色轉為肅然。
“麵朝長江,吹集結號!”
“反衝擊號!”
“向我靠攏!“。
“命令二團二營四、五連向敵左翼衝鋒,六連堅守陣地。”
再無指令,吳焜轉望韓四葉,隻見他坐在一塊石頭上,在閉眼沉思。
吳焜輕輕來到他身邊,坐著。
半晌,金魚眼才睜開“吳焜,聽了你的號,怎麽說呢?我感覺不象是一個軍人在吹號,就象是在聽嗩呐,在戲台上聽別人奏樂,在大街上看耍把戲的敲鑼一樣,好聽!你說是不是?”
吳焜不解。
韓四葉“我們雖然是當兵吃糧,混吃等死,但我們畢竟是軍人,是鐵血軍人,軍號就應該有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有那種對任何敵人不虛火的勁頭,軍號到手,就要有一股不怕死、不怕敵人凶惡的狠勁,這股氣隨時藏在胸懷。你聽著?”
“滴噠……”這是集結號,似乎有一位百戰百勝的大將軍,坐在帳中召集他的部隊。
吳焜聽完,有點心悟了。韓四葉的金魚眼死死地盯著他,“想想我剛才說的,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要有敢死隊的勁頭,要有同任何軍隊較量的勇氣。”
立誌當軍閥的吳焜,想了很久,終於明白,笑了,拿起號吹了個戰場識別號。
韓四葉頜首“嗯,有了點,你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