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勤刻苦號目賞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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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將吳焜!
吳焜想起程號目講的“拿破侖說,軍號是戰爭之魂。”
韓四葉微笑了“你的號聲裏不但要有譜子,還要有勝利。軍號在手,不要有什麽雜念,胸中要有雄兵百萬。我今天對你說的,你要好好的揣摩。當然,我也還未完全做到,我沾染世俗的東西太多,我怕死。但你年輕,跟我不一樣,你可以做到。你在江邊練號,麵對江對岸高聳的青山,你要有我比山還高,比山雄壯的氣勢;你對奔騰的江中激流吹號,你要有我比你更有力量,我能征服你的雄心。”
“謝謝教官,我會做到的。”
自從挎上了盒子槍,吳焜覺得距當官又近了一步,有一天,還專門隨著買菜的小軍需杜鳳,到碼頭上給平大伯和舅姆帶了平安的口信。
訓練班的夥食和新兵連的夥食有天壤之別,一天三頓飯,中午有肉,小軍需沒有貪汙,每天他到市場上稱回兩斤肉、一斤雞蛋,貨真價實,雖不夠四個壯小夥吃,但飯管飽。
號目每兩天要來檢查一次,有時步行,有時騎馬。近百人的學員,不斷淘汰,臨結業時,隻有八十多人,號目大喜過望。
臨近結業前的一天,程號目從柑子園授課歸來,在旅部官佐的小灶食堂吃飯,端著菜碟飯碗,來到徐營長這一桌。
徐允士正埋頭與一塊大骨頭搏鬥,聞聲抬頭,含著肉的大嘴把肉囫圇吞下,然後一咧,虎眼眨巴眨巴。
程號目擺開吃飯的家夥什,側邊坐下,突見對麵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陌生軍官,也是和徐允士一樣的彪形大漢,夏季軍裝上綴著中尉軍銜,粗胳膊壯腿,全身古銅色,也是一雙老虎眼,顧盼生威,雙方互相用眼神用了個禮。
“老程,旅部程號目,程老哥子是旅長護國戰爭時期的老人。他叫胡洪疆,我家鄉萬源人,老家在距我家不到十裏的舊院壩,比我小5歲,原來在劉存厚的川陝邊防軍軍事教育訓練團裏混,是旅長安排我請他過來的,現在旅部當軍需官,我倆剛才出了個差,帶他來這裏吃。”
這個小食堂,是獨立旅營級以上官佐的,低階軍官不能進來,所以才有徐允士這一說。
程、胡兩人握手兼抱拳。程號目心說這年輕人的手好大!好有勁,跟他握手,象手伸進了老虎嘴一樣。
寒喧畢,程號目不急著吃飯,拿出煙來敬了一圈,徐、胡二人知程號目有話要說,也停了筷子。
程號目吃著煙,抱著他那細細的胳膊“徐營長,老弟,我給你商量個事,就是我這個旅部司號隊,隻有他媽的三個人,實在有些忙不過來,一上戰場,旅長身邊我要跟著,副旅長、參謀長,還有這麽多長官,出去都要帶號兵,我兩個兵實在是有點不夠派,你能不能把那個吳焜給我?”
徐營長想了想,帶愧的說“程哥,要說你開這個口,我沒得話說,可是你也為我想一想,我這個手槍營幹的是些什麽差事?上了戰場,連你老哥子的老命,我都要顧到起。手槍營不出馬沒事,出馬就是大事。我那兩個號兵,先說你的那個高徒,龜兒子,每次行軍都掉隊,吃夠了煙,吹起號來還聽得,不吃煙的時候,吹的那個號,你聽了就想哭。鬥雞眼就不說了,不把起床號吹成熄燈號就不錯了。”
程號目自然對近在咫尺的手槍營號隊了解,苦悶地抱肘在胳膊上彈手指“也是,愁人!”
“程號目,你缺人,我也曉得,我看這樣,我把你的高徒還給你,行軍時他跟不上我的手槍營,跟旅部行軍沒得問題吧?再說旅部長官出去,你多了一個人可派,你也寬裕了。我參加培訓的兩個兵回來,我再組號隊不就行了?關鍵是你給我培訓的那兩個號兵,學得怎麽樣?能不能挑起號隊的大梁?”
“你這個辦法呃,可以!至少我多了個號手。你的兩個號兵,吳焜沒得說,絕對是好號手,那個叫小春的,沒大問題。”
見程號目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徐允士和胡洪疆端起碗準備繼續吃“程老哥,人是你訓的,你是曉得我手槍營,是幹的些什麽活喲,出了事是要掉腦殼的哈,唬我不得。”
程號目怒了,用筷子尖在桌上連戳,大聲“哼!你那個一盆飯,絕不是飯桶!別的軍事技術我不知道,單就吹軍號,不出三年,成為全旅甚至全師、全軍第一人!他的號聲比其他號手吹的音,都要高一個音階,聽起來,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徐營長驚詫地望著氣昂昂的號目“我的哥,你牛皮也不怕吹破,他才學吹多久,比你還要行嗎?”
“你不懂就不要亂發雜音!這是軍號,不是二馬路劇院戲台上,洋人吹的那個號。拳怕少壯,號要氣力。我年齡大了,又吃煙,中氣沒得他足了,氣勢更不行了。”
徐允士還是疑惑的表情。
程號目“別人一天隻練四個小時,這小子要練六個小時。”
徐允士疑問“隻練四個小時?這些學號的兵這樣懶?”
程號目氣極後,反而順了,又點了一枝煙“難怪你娃開黃腔,你以為吹號是跟你練槍麽?練號四小時,中間還包括歇息的時間。吹號不能持久,吹多了會傷肺子的。吹號時稍不注意,咯了血,這個號兵就廢了。吳焜的肺子好,才能練六個小時。他不但從小吹嗩呐,還跟他從小在水裏遊泳有關係。”
兩人這一爭吵,身邊就圍了一圈軍官,津津有味的議論著。
胡洪疆笑著說道“軍需長、號目,兩位長官,我給你們出個主意。”
說罷觀察兩人的表情,得到肯定的關注後才說“手槍營的號目不是要上調到旅部嗎?不如讓你手槍營的兩個新號兵和那個鬥雞眼老號兵,來個比武招親,不,比武奪帥,誰吹得好,程號目和徐營長就任命他為手槍營的號目。”
有個軍官問“那個當裁判呢?”
胡洪疆大笑,指著程號目,又把手在飯堂裏一劃拉,說“放著旅部號目在這裏,有這麽多老軍旅在這裏,還怕沒裁判麽?”
眾人大笑,有個愛賭的軍官還提議搞點押注。
徐營長高興,叫來勤務兵,取來一兩煙土,提前把分兵時的賭約兌付給了程號目。
8月2號,經過一個月的集訓,獨立旅軍號訓練班結業。
結業考試簡單,五人一排吹號,譜子由李處長和程號目隨意點取,完成即畢業。
個別號兵在吹奏時,有玩“東郭吹笙”手法的,會被程號目責令單吹。
有兩個兵單吹時緊張,吹成了結巴,李處長一聲令下,衛兵一擁而上,按扒在地上,扯下軍短褲,掄起早準備好的木棒,對著屁股就是幾棒。不一會屁股上又紅又紫,色彩斑斕。
李處長宣布未結業的不發號兵餉,限一個月自行學會,學不會取消號兵資格。
最後一個程序,是謝師——每個結業學員都要給程號目獻上一個大洋,一個軍禮,吳焜的當月薪金支出了百分之二十。
吳焜和手槍營另一號兵小春,跟著李處長、程號目一行回旅部,到手槍營當了一名號兵。“鴉片鬼”高升到旅部司號隊去了,因是老資格號兵,又有師傅程號目庇護,軍銜由少尉升到了中尉,高興極了。
“鬥雞眼”才15歲,比吳焜還要小半歲,挎著軍號,每天吹完號,就是等著開飯。
手槍營三個號兵,輪換著吹日常的作息號。小春比吳焜大一歲,個子也比吳焜高一點,背的也是盒子炮,但自知不論是號的聲音和譜子都比不上吳焜,加上吳焜有吃了旅長一個大肘子的“光榮事跡”,對吳焜很是服氣。
手槍營三個連,加旅部警衛排,共十個排。川軍的連編製標準是90人。計有310人。副班長以上自選槍械,用雙槍的不少,士兵全是一長一短,警衛排全是短槍,每個連都有一挺機關槍,營部有一挺重機槍,士兵素質較好。猛張飛的旅,兵員骨幹是土匪,勝時一哄而上,敗時人影瞬間不見。所以猛張飛對手槍營這個保命工具的訓練、後勤管得很緊。手槍營負責旅部的外圍警戒,猛張飛孟青雲身邊,由警衛排負責,但警衛排、包括旅長的警衛員,一般都由徐營長推薦安排。
手槍營司號隊,單獨住在營部和旅軍需部旁邊的一間屋裏,打的地鋪,三人的床鋪緊挨著。
回手機營的第二天,徐營長的衛兵來了,營部長官召見他和小春。
兩人來到營長麵前,按徐營長命令,吹了幾個長官們指定的號譜。營長聽了後,叫吳焜把營司號隊管起來,其他不談。
大師兄柳雨來,奉師命到了萬縣城,從雞公嶺一路問到手槍營,師兄弟相見。大師兄說,七星觀師徒、平家、舅母家均還好,吳焜給每處各送了一塊大洋,從旅部小賣部裏買了三包雞蛋糕,送雨點、平江、純德。征得營軍需同意,帶大師兄到連排級軍官、士官食堂,吃了一頓幹飯後,才送別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