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極樂的老癩狗
字數:4726 加入書籤
虎將吳焜!
諶大隊長宣布“天黑盡後一小時出發,許文乾、吳焜向導,靜默行軍,爭取在子夜時到達。周明同誌,你的山炮陣地要選擇好位置,這次估計會用上,把迫擊炮和重機槍陣地,想法布置到杉樹坪去。”
“是。”
諶傑的計劃是
根據宮王頂的地形,北邊不用設防。
東邊右翼以五大隊三中隊為主,曾全連派一個班協助,半山腰集結後展開,封鎖土匪東逃之路後,選擇道路向山頂進攻。
西邊,左翼,由五大隊二中隊為主,曾全連也派一班協助,任務方法相同。
五大隊一中隊、二大隊二中隊、曾全連主力作為進攻主力,從正麵,也就是南麵,選擇出發陣地。黎明前開始進攻,敵人發現後,立即開炮,正麵強攻。
諶傑說“強調兩點一、仍按原計劃,爭取裏應外合,昨天指揮部派了兩個同誌,化裝成桐油商人混上了宮王頂,注意不要誤傷,他們帶有啞藥,會讓土匪的狗啞聲;二、靜默行軍,到目的地後,先到先散開,不聚集,莫出聲,一旦進攻,要迅速攻上去,所有先登頂同誌的第一任務,是保護我們上去的兩個同誌。”
眾將到屋外寨內壩子,300多經過高坎子戰鬥後,初顯銳氣的學員和士兵,擠擠擦擦的站著。諶大隊長沒有多說,低聲下令“出發順序,莫湘中隊先鋒。”顯然諶大隊長考慮了莫中隊盡是經過戰鬥的軍官,再加朱校長委托強練的原因。
“五大隊一、二、三中隊,大隊部和炮兵、重機槍組,曾全連後衛。”
這是個有星無月的夜晚,莫湘中隊在眾目睽睽下出發,吳焜興衝衝經過曾全連隊列時,李向奎盯著他低聲說“小崽兒,小心點。”這有動搖軍心之嫌了,曾全怒目向李向奎時,李向奎旁的金魚眼韓四葉又低聲說“衝鋒時莫慢騰騰地,把腰彎起,腦殼縮起,衝。”
回報一笑。“嗯!”
曾全無奈。
楊柳槽、鹽大道、宮王頂三地交匯處,丁家的兩間小草房,在朔風中顫抖。
丁家瘦弱的老癩狗,早就在天黑後下班,躲進牆下狗窩裏。
狗在狗窩裏,還是凍得發抖。夜晚的高山密林不屬於我呀,何況天這麽冷。
有動靜!不管哪,我冷。可動靜由遠及近,越來越明顯,老癩狗振作精神,準備叫上幾聲,搞個形式主義的履職吧?免得明天主人追責,這裏可是路邊。
磨磨憎憎出了狗窩,哼哼兩聲,打個響動,深呼吸,昂頭欲叫時,老癩狗從空氣中,突然聞到了一股讓它魂牽夢縈的味道,不,不隻是我,就是主人也是時常在念叨,這是熟肉的味道!這味道,還是在去年主家除夕吃團年飯時聞到過,香味聞了個飽,可肉星子也沒到過嘴,後來,主人丟來一坨骨頭,上麵沒有一星半點肉和軟骨了,自己以為後麵還有骨頭,省略了詳細聞味環節,直接幾口咬碎,狂吞下肚,惱火的是,後麵再沒有,我恨呀!
高齡的老癩狗,順著香味,看到了一個肉包子,不,準確的說,是個包肉的麵團,豪橫的躺在路邊,那麽張揚,那麽奢華!
苟活十一年的老癩狗,從未見過山外的奢侈食物——包子,此時,猶如臨退休的貪腐官吏見到了錢,生死度外!簡單的聞了聞,確定這是白麵和豬肉混蒸而熟的食物,真香!哪管有毒,狂嚼之時,癩狗已想好免責理由——因沒見過這種食物,無應對經驗,故……下次改正。
這不是毒藥,是同化裝進宮王頂的偵察員,所帶的同類迷藥,專門藥狗的。諶大隊長給了莫湘,莫湘給了得意弟子徐允士,徐允士夾在幹糧饅頭裏,速成了一個毒包子。
吃了包子,癩狗在原地一邊回味剛才的美味,一邊搖著脖頸,感受著這個珍貴食物帶來的極樂。
充當尖兵的莫湘、徐允士、胡洪疆、蔡奎、金冶平,還有吳焜,趴在路邊草叢裏不敢吱聲,急性子蔡奎看了一會,見這老癩狗,吃飯不辦事,仍在那裏唔唔不倒,發了橫,一個箭步過去,兩手掐住狗脖子,一扭,癩狗死球了,去見狗祖宗哮天犬了,臨死前,它很安詳,它想,終於吃到了沒吃過的美味,值了!
到丁家門前,隨來的巴陽鄉黃副鄉長,附在窗前,低聲道“丁地林,我是巴陽鄉政府的黃策,你不信的話,在窗前來認清楚,不要出聲,不要點燈,悄悄地開門,不聽我話,出了事別怪我話沒說清楚。我知道你是老實人,敢叫的話,你滿門死絕!”
草屋裏“唔”“唔”兩聲後,不一會門打開,一個光著上身的中年人輕輕開了門,黃策輕輕托著門,不讓發出大的響聲,接著和莫湘推著中年人進到屋裏,莫湘對吳焜低聲“去報告大隊長。”
“嗯。”吳焜迅速回頭,路邊盡是本中隊的同學,無聲的坐著。在一個戰士的指引下,吳焜見到了諶大隊長,報告後,大隊長和曾全帶著幾人隨著吳焜到了丁家。
丁家屋窄,堂屋是客廳也是廚房,還兼豬圈、雞窩。這些畜生,夜晚如放在房外,靠老癩狗虛弱的保衛,隻會是野獸的菜。
沒點燈,照明是用火塘的火,高山夜冷,窮人少衣被,晚上火塘不熄火才行。吳焜見窗上被同學們用蓑衣等遮擋了光線漏出。
莫中隊長真是一員驍將,槍盒子背在背,兩袖高挽,盒子槍插在皮帶上,大蓋帽的帶子緊緊的拴在下巴上,幹淨利落。
最利落的還是徐允士,胸前皮帶上插著兩把大鏡麵匣子槍,大張機頭,任人一看,也知是一員勇將。
諶大隊長問“同誌們辛苦了,怎麽樣?”
莫湘“一切正常。諶大隊長,剛才黃鄉長從農戶這裏了解到,我們打高坎子的消息,宮王頂的土匪已經知道了,加強了警戒,我們的兩個同誌,上峰去了,未見下來。我們商量了一下,建議分三波上去,一是我帶幾人上去摸哨,摸到什麽程度是什麽程度,以連響三槍為號,大隊開始進攻。二波是全部兵力悄悄展開,盡量靠近山頂,三波是炮陣地,特別是重機槍陣地盡量抵進。”
諶大隊長短暫考慮了一下,立即“執行。”
莫湘為首,徐允士、胡洪疆、吳焜、蔡奎、金冶平,還有一個學員,是獨立旅的特務連長朱福建,朱連長的手掌象蒲扇一樣大,一看就知是練硬功的好手。
七人收拾利索後,諶大隊長交代潛行到杉樹坪後隱蔽,天亮前一小時才能行動。
宮王頂有上香的信士和道士們長年行走的土路,幾人交替掩護著來到杉樹坪。藏進坪邊茂密的叢林中。胡洪疆和吳焜倦在一個草窩裏,吳焜興奮地睜著雙眼皮四下看,胡洪疆卻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不知多久,一聲斑鳩叫,幾人在坪上匯合。莫中隊長低聲“靠在梯道的兩邊欄杆,爬。”伏下身,靠攏欄杆,向上挪撐。後麵幾位,立即拉開距離,有樣學樣。
梯道峭陡,石梯擦掛得骨頭生痛,衣服拉破,汗水如河水淌流,顧不得了。臨近台前,有聲音從梯道旁的碉堡傳來,擔心的狗叫沒發生。
莫中隊長臉龐上的汗汙,在夜色中泛光,打了個手勢,止住了幾人繼續前進。他身子伏在欄杆邊,頭朝地麵,用力呼吸。眾人明白,這是暫停休息,平息粗重地呼吸聲。
待氣息平順,中隊長伸指點向徐允士和朱福建,揮手向前。徐、朱會意,悄無聲息的幾步竄上了台,一條狗酣睡在台邊,估計是吃過藥的,朱福建將槍插在腰上,上前,一腳跺住狗脖頸,狗四肢頓時抽直,朱福建蹲下身子,兩隻大手,扭住狗頸,把狗頭來了個360度大圈轉,順手將死狗扔在黑暗處,旁邊徐允士雙槍指向碉堡。
碉堡底樓無窗,齊肩高處,有幾個射擊孔,兩個大漢,尚要屈身才能湊近望裏瞧。
碉堡底樓裏,一個腳夫樣的倒在地上,似乎是被繩勒死的,無血。另一人赤身祼體,被捆在屋中木柱上,身上傷痕累累,一個約50歲許的老土匪,坐在屋中火塘邊,似睡非睡。
莫中隊長五人上來,見了,感覺棘手。
屋內老土匪聽到了動靜,“哐啦”,把槍上了膛,嘴伸向桌上的桐油燈,準備吹熄。
情況緊急!徐允士搶著從孔外“啪”的一槍打倒老土匪,朱福建猛的一腳將碉堡門踹開,衝進屋。
碉堡二樓上響起驚恐的人聲,朱福建靠在牆上,對著粗糙的木樓板響聲處“砰砰砰砰”,就是一梭子,左手又從腰上抽出另一把,開始隔著樓板,對響聲處點射,右手單手換著彈夾。徐允士衝起來,低腰衝過朱福建麵前,竄上樓梯,在樓梯口,縮著頭對著樓上的可疑物雙槍點射。
一個土匪,顯是老手慣匪,在朱福建射擊時,拿著一支步槍,蹲在窗台上,見徐允士來了,才跳出窗外。徐允士大喊“跳樓了,打呀。”外麵“砰”的一聲槍響,卻是胡洪疆,見二人進了碉堡,早就伏在了碉堡另一側,一槍斃敵。
莫湘掏出手槍,對著南邊的夜空就是三槍,夜色中彈道明亮。回頭對吳焜吼道“快吹,向我靠攏號。”
這次,和上次打仗相比,吳焜慌亂期短促了些,摸出號來,抖擻著迅速安上號嘴,見蔡奎、金冶平已經對峰頂的道觀方向警戒,當即一個深呼吸,走到梯道口,吹了起來,夜晚中號聲嘹亮而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