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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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盜寇!
    此時因為天色尚早,鎮上長街左右尚自空無一人。
    張阿瑾正待拎著掃帚回轉,眼前忽然一花,身前不知何時立了兩人,俱是一身勁裝打扮,背負長劍,臉上黝黑,氣息內斂。
    兩人也不做聲響,隻是齊齊盯著張阿瑾看了一眼,目光相觸之時,張阿瑾頃刻間猶如墜入了冰窟一般,渾身僵硬冰涼,感覺全身如同被看了精光一般,卻偏偏動彈不得,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其中一人一伸手,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法,張阿瑾原本掛在衣內胸前的玉佩,已被取出抓在手中察看。隻是這玉佩雖然古樸精美,卻毫無靈澤可言,已是暗自皺了下眉頭。
    這人看似並不甘心,心中法訣運處,掌間突現一道白色光芒覆過手中玉佩,卻還是猶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皺了下眉頭,不死心又將其貼在額頭,片刻後 搖了搖頭,隨手將玉佩扔回到張西嶺懷裏,自己重新抬眼望向客棧方向。
    此時張阿瑾正身軀僵硬動彈不得,又如何伸手接住玉佩?玉佩在胸前撞了一下,便順著衣襟滑下,好在恰好落在右腳舊布鞋上後才滾落在地,否則這長街青石板鋪砌,隻怕非要碎個四分五裂不可。就算如此,這玉佩也是在青石板上叮叮玲玲輕響了好幾聲才歇。
    另一人還在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張阿瑾,也看不出有何特殊之處,見同伴扔回玉佩,遂也離了視線,抬眼望向客棧,心想剛才客棧之內雜役房方向有靈力波動,雖已過去些時候,但還是微弱可尋,隻是如今看來當與這個小孩無關,應該是有異人過路所致。
    隨著這二人的眼光離開,張阿瑾頓時如蒙大赫,身體一鬆,手腳已可自有活動,隻是尚自發軟。方才眼睜睜看著玉佩被拿去落在那人手上,心中已是驚懼不已,後見其這般扔回又被嚇了一跳。強撐著彎腰拾起玉佩,左右翻看,幸好並無破損,方自鬆了一口氣,趕緊塞回衣襟收好。抬頭看向二人,正待鼓起勇氣詢問打尖還是住店,卻見兩人扭頭朝長街一望,輕哼了一聲,旋即眼前又是一花,前方立足處已是空無一人。
    張阿瑾這一下更是被驚的非同小可,往後一跤坐倒,拿手掌蒙上臉狠搓了幾下,心想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不然怎麽解釋好端端兩個人忽現忽隱的?昨夜陰曹地府的陰差現世了嗎?發了一陣呆,不由對世上鬼神之說又信上幾分。
    張阿瑾撿了身邊的掃帚顫巍巍起身,忽又聽有蹄聲急促,轉頭望去,又見有兩精壯漢子背負單刀,騎馬疾奔而至,蹄聲尚未消停,馬已在客棧門前立足嘶鳴。長街清靜,馬嘶鳴聲更顯響亮。
    那兩騎躍身下馬,也不搭話,隻把手中韁繩往張阿瑾手上一扔,不顧身上汗水浸衫,便急匆匆往客棧內走去。張阿瑾自是認得,來的兩人,正是山上的二、三當家,齊彪與邱天貴。張阿瑾心中疑惑,以往他們過來都是黑夜之後,今日為何忽然間起了大早?難不成有什麽緊急事情發生?
    把兩匹馬牽進院子栓好,又拾了些草料過去之後,張阿瑾快步奔向廚房,拎了一壺熱水,想了想,取了兩條擦臉的抹巾打濕擰幹掛在手腕,轉手又多拎了一壺涼茶,一起送去客棧偏僻後院。到了暗室,按記號敲了門進去,果然這兩位首領已與掌櫃圍坐一起,正自竊竊低聲私語。
    張阿瑾給兩位當家遞上抹巾,轉身又從牆邊的低櫃之中,取了茶葉茶碟,先是給兩人倒了滿滿一大碗涼茶,看他們一口喝幹,再換了小杯,給三人各自沏了七分端上,自己站在一邊牆角靜立伺候。這等差事,看起來做的已是熟練之極,若非如此,也做不了長久。
    “大哥,這趟天大的買賣,足有十萬兩之多,若是做成,我等幫眾人隻怕十年無須擔憂衣食。便是山上所需器械駿馬,長弓短箭,想來也可任意購買添置。”齊彪拿抹巾在胡亂擦了一遍,汗水盡去,濕涼的感覺讓他舒服之極。他平日也是喜歡張阿瑾思慮周到的這一點,不像其他小子,還得額外吩咐。
    “對方這次找過來,直言他們隻需要其中一樣物件,其它所得金銀,全歸我們盤龍山眾弟兄。”齊彪將抹巾扔給一旁的張阿瑾,滿意的扭了扭脖子“那物件想來是什麽珍貴之物,就算我們得到,隻怕也出不了手,還是金銀來的幹脆。”
    “白銀十萬兩!”楊掌櫃再怎麽冷靜,此刻也不由得變了臉色“可確定不是官銀?”
    十萬兩白銀,別說旁邊伺候的張阿瑾聽得咂舌不已,就是見多大場麵的楊掌櫃,也為之動容。自古向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別說盤龍山上的夥計,做的本來就是這等空手搶白食營生。不過若是官銀的話,卻是動不得。蓋因此事關係到朝堂臉麵,太過燙手,朝廷若是發起狠來,後果不用想也知道不會太好。
    “大哥放心,早已打聽清楚,是渝州一家商鋪的錢,這次他們想在南海郡的瓊州建一個分行。”齊彪也是壓抑不住貪婪之色“押鏢的隊伍,便是渝州的威龍鏢局,恰好鏢隊裏有他們的暗線,人手配備,貨物數量以及行走路線全已一清二楚,現在就等挑選吉日定下出發時間。據他們的暗線回報,這次鏢隊明著是運送銀兩,實則是還有另一件事,便是為了送那件貨物,這一點,對方很誠實。”
    “他們消息,我們出人手,曆來也算是互補之勢,合作了這麽多次,倒也沒出過什麽岔子。” 楊掌櫃聽到威龍鏢局,卻是皺了一下眉頭“隻是這一次對手既然是威龍鏢局,那就有些麻煩,你確定我們盤龍山的人,能吃得下?不說別的,那位副總鏢頭梁太付的功夫,就算我躲在暗處配合,也不見得能勝得過。”
    齊彪拍胸膛道“大哥放心。這次對方勢在必得,與我兩兄弟碰頭之時,倒是誇了海口,說自有辦法對付這位副總鏢頭,若有變故,這賬可以算到他們頭上。”
    “另外對埋伏劫道的地點,對方也做了詳盡安排,為避嫌疑,特意挑選了一處遠離我們盤龍山地界的地方。事情一結,我們吃幹抹淨,消聲滅跡之後,又有誰會想到,這劫道之人,竟會是遠在千裏之外的盤龍山?再說了,我們盤龍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就算他們查到之後報官,又非官銀,誰願意為別家的利益與我們死拚。況且這官府,若真有辦法對付我們,我們早就活不到現在。”
    “話是如此,還是要小心為上。”楊掌櫃思慮良久,緩緩道“隻是送上門的買賣若是不做,可對不起這些銀兩。老三,我們就按老規矩,你過去先收他們二成的定金,以防消息有誤,讓我們白走一趟。”
    “是。”三當家邱天貴曆來話語不多,抱拳回答。
    “老二,既然要做,我們動作就要快一些。所需兄弟,你盡快點齊,一旦渝州那邊日程確定,便要趕在鏢局之前出發。記得到時需化整為零,隔開時日分散出發,以避人耳目。至於到那邊之後如何動手,看過地形再定。”
    “還有,記得把寨中那十幾張弓帶上。這次可需用到。”
    “沒問題,大哥。”齊彪抱拳咧嘴一笑,端起茶一飲而盡。
    張阿瑾趕緊上前幾步添水。
    “嗯,還有你這小子。”楊掌櫃看向張阿瑾“這次就跟著我一同過去。在此之前,此事記得不要與任何人提起。”
    “啊?”張阿瑾忽聽自己也要參與此事,不由得吃了一驚,端著茶壺的手一晃,差點將茶水倒在桌上。因年歲尚小,滿打滿算也不過十四歲出頭,一直以來,他從未參與過外出劫徑、打家劫舍之舉,隻是聽得多了,自然知道,攔路劫鏢這等作奸犯科之事,可是實打實的提槍拚刺,拿刀對砍,一個閃失,便要血濺五步,一命嗚呼。
    自己這小身板,在押鏢的壯漢麵前,猶如小雞仔一般,想拿拿刀與他們對砍,那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楊掌櫃見其臉現猶豫之色,不滿的哼了一聲“慌什麽?到時躲遠點看著就是。”
    張阿瑾聽掌櫃這般講,鬆了一口氣,連忙放下茶壺,也學著兩位當家的模樣,抱拳應了聲是。齊彪見狀,起身哈哈一笑,拍了拍張阿瑾的肩膀,便與邱天貴二人辭了楊掌櫃,回山安排後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