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調(三)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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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格鎮公安局的一間審訊室裏,七爺泰然自若地坐在日光燈下,閉著眼,一隻手裏仍在盤著那兩顆光潤的核桃,無論對麵的人問什麽,隻字不答。
    “請不要再做無意義的反抗了,沉默是沒用的,坦白從寬,配合警方才能為自己減輕量刑。快如實交代緬甸那邊的聯係人和聯係方式,下次交易的地點和時間?”
    “……”
    ……..
    不管警方如何審問,七爺這隻老狐狸就是不脫口,幾輪下來,大家都有些疲憊,眼見著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幾名當地警員便帶著與程歌一同來這裏執行任務的c市警員,去食堂吃早飯。
    但程歌借口說不太餓,主動提出留在這裏看守七老爺子。
    程歌他們來香格鎮,本來是跟蹤c市的一名疑犯過來的,但香格鎮地方小,公安警力有限,很多人力都被派去辦理其它案件,這幾日留在公安局裏的人不多,於是,便請求程歌等c市警員提供支援,因此,程歌便一起參與了這次審訊。
    待其他人都出去後,他關掉了所有錄音設備以及監視器,走進了審訊室,在七爺麵前坐下。
    七爺仍眯著眼,不為之所動。
    “不知七爺可還記得我?”,程歌一隻手裏拿著打火機,打火機在指間飛快地上下旋轉著。
    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七爺緩緩睜開了眼,隻見七爺的瞳孔微微一縮,眸光裏的狠戾之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你不是韓勇的義子,韓歌嗎?……你怎麽在這裏?”,七爺一臉疑惑,韓歌十幾歲開始就被韓勇收為義子,他也算是從小看他長大,可自從韓歌離開香格鎮後,便再未見他回來過,似乎人間蒸發一樣。
    如今卻在這警局裏見到當年那個少年,著實讓他感到意外。
    程歌一側嘴角上挑,露出一抹邪笑,上身前傾,目光帶著一股威脅的意味,“客套話就不說了,開門見山地跟您提個醒,您想想怎麽就一夜之間坐在了這裏?香格鎮乃至周邊,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大,但連帶著邊境那邊的地盤和生意,也算是塊大蛋糕。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在這裏除了陳、楊、李那幾家外,當屬勇叔和七爺二位,能平起平坐,原本互不幹擾,各謀其利,偶爾合作下一起賺賺錢。可最近一兩年,七爺的那些手下偏偏不安分,動了不改動的,賺了不該賺的錢,破壞了規矩,您說,我義父該怎麽想?七爺,您的命是小,可是您的女兒和兒子是誰,在哪裏生活,做什麽的,我義父可是了如指掌。”
    程歌表情清冷淡漠,不帶一絲情感,歪頭垂眸,擺弄著手裏的打火機,懶洋洋地繼續說道:“您活到這個歲數,晚輩不細說,您也是會懂的,對嗎?”。
    話聽到這裏,七爺已然明白了程歌和那韓勇的意圖,他咬著牙,緊緊地抿著嘴,雙手緊握成拳,隻聽嘎嘣兩聲脆響,那兩顆泛著光的核桃便碎成了渣,帶著柔潤光澤的碎殼,向四周飛濺。
    七爺那雙滄桑的眼睛,泛著紅血絲,盛著濃濃的怒氣,死死地盯著程歌,良久才開口問道:“要我做什麽?”。
    “也沒什麽,我義父也不是貪婪之人,他隻想要你的那些產業,隻要你肯給,之後再配合警方的活動,那他就不會動你兒女一根汗毛,畢竟人口販賣是喪盡天良的交易,造孽深重,我義父又是信佛之人,他說不做也是好的。”
    七爺如同垂死掙紮的猛獸一般,一雙怒目極其猙獰,嘴角氣得微微地抽搐,喘息聲快而急促,仿佛下一秒就會因呼吸不暢暈倒過去,過了好半晌,總算緩了一口氣,七爺才咬牙切齒地說道:“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程歌指間的打火機驟然停止了翻轉,穩穩地被他握在了掌心,程歌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悠哉地踱著步子走出了審訊室,回到審訊室旁聽的那個密室,重新打開了錄音器及監視設備,之後便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地等著其他警員回來。
    新一輪的審訊開始了,還未等警員開口,七爺便主動提出願意積極配合警方,與緬甸那邊的人口販賣團夥的頭頭進行對接,重新定下交易的時間與地點,以及接頭暗號。
    雖然在場的人都很疑惑,是什麽讓七爺的態度瞬間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但卻無暇深究這其中的詭異之處。因為,要集中精力部屬接下來的活動,與緬甸那邊的警方溝通聯係,共同摧毀這條跨國性犯罪團夥。
    案子進行得異常順利,在七爺的配合下,兩國警方很快便抓獲了緬甸境內的人販子,遣送的遣送,關押的關押,同時解救了很多被販賣到那邊的女子,這場行動可以說極其成功。
    七爺被判入獄,韓勇如願以償地擴大了自己的地盤,盤收了七爺手下的生意,門下的弟兄也在瞬間擴增了好幾倍,讓他甚是春風得意。
    這一日,程歌來到了一家茶樓,他坐在二樓的閣樓上,透過木窗朝小巷的路口看去,許久,那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勇叔來了。
    他在程歌麵前坐下,手裏一如既往地盤中他的佛珠。
    他看了看程歌,倒了杯茶,輕抿了一口,笑容可掬地稱讚道:“這次幹得漂亮。“,隨即便哈哈大笑了幾聲。
    勇叔難掩近日的好心情,一路走來,直到坐在程歌的麵前,臉上始終帶著笑。
    “義父開心就好。“。
    兩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聊了許久,程歌終於開口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飛魚在哪裏?什麽時候可以讓我見他?”
    “急什麽?毒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他現在不出山,事情都是讓手下去辦,想知道他在哪兒,可不容易。我都有十幾年沒見過他了,你再耐心等等。”,勇叔拍了拍程歌的肩,試著安撫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放心,這個仇,義父早晚有一天讓你報了。”
    程歌知道,韓勇與韓旭峰與飛魚打了很多年的交道,是飛魚的大客戶,彼此之間已經建立了極強的信任,因此,飛魚與他二人的交情也頗深。
    說他們也十幾年沒見,這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假的。
    畢竟是最大的供貨源,怎麽可能會因為他程歌的個人恩怨,而出賣對方,斷了自己的財路呢。
    程歌清楚得很,他也隻不過是義父韓勇的一枚棋子罷了,為他所用,為他做事的工具。
    還是要靠自己,誰都別指望。
    他的人生就是這麽地孤獨、可悲,如同墜入冰窟,冷得他已經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