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無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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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看了半炷香不到,緩緩退進暗巷裏沒了蹤影。
    “阿柔,你快來他家這糖丸味道真好,說是能降火的。”阿茗坐在擺了幾樣點心零食的木幾邊上衝唐柔招手。
    唐柔放下心事,一邊應了,一邊起身走過去。
    一群人,主子侍女們說笑作一團,忽而聲樂聲漸近,人群更加沸騰起來,曦蕊三個忙撲向窗邊。夏陽幾人緊跟在後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的緊張起來。
    曦蕊撐著窗沿,整個人都快翻出去了,擰著腦袋看。
    夏陽像是看到了從前……就這麽直直的墜下去了……
    “郡主!”夏陽一步撲上去,一把抓著曦蕊的後衣領子,硬生生把她扯回來。
    雅間裏被夏陽這一聲帶著些慘的低吼嚇得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外麵的鼓樂聲和喧鬧。
    “夏陽你怎麽了?”曦蕊被夏陽提得像聳了個高高的肩。
    “我,婢子……郡主,公主,唐小姐,切莫再撐著身體探出去了,這樓高,不注意摔下去,就不好了。”夏陽沒法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叮囑了這樣一句後,扭回頭安排人搬椅子挪桌子。
    她像避開她們詢問的目光,想避開突然襲上來的回憶。
    曦蕊看著夏陽由白轉為正常的麵色,拉著阿茗兩個人聽話地坐好。
    可著熱鬧得站著看才熱鬧嘛。
    一左下就矮了一大截的曦蕊和阿茗,什麽也看不到了,隻聽得見一陣一陣的歡呼聲。
    曦蕊頹下身體,歎了聲氣。演唱會門票買了個最後一排,還是廣告牌後麵,連大屏幕都看不到。
    阿茗接替著曦蕊那聲歎氣,也歎了一聲。
    直歎得唐柔掩著嘴笑,“這樣吧,巡音、徽墨你們牽好公主和郡主,這個窗戶夠寬,你們四人站在這兒看正好。我稍稍高些,站在後麵也能看見。”
    阿茗立刻就跳起來,拍著手笑語晏晏“這樣好!就聽阿柔姐姐的。”
    “夏陽你放心,本郡主身手好著呢,不會翻下去的。徽墨你快來拉著我。”曦蕊招手喚徽墨上前來。
    夏陽噗嗤一聲笑了,其他人也忍不住跟著笑出聲來。
    夏陽衝唐柔曲了曲膝“聽唐小姐的。”
    “來了來了,快看!”
    阿茗被巡音拽著還直往外蹦,曦蕊倒安靜下來了,規規矩矩的看熱鬧。
    最前麵一幫精壯漢子整整齊齊站了三排,手裏拿著長長的木棍走一步敲一下地板。
    咚咚咚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從喧鬧的人聲中透出來。
    在他們之後是一群穿著輕紗羅裙的少女,少女們邊走邊跳,輕盈得像精靈一樣。
    再之後就是一幫光著半身的纖夫,他們一人反手拉著一根手腕粗細的繩子緩緩的往前挪,隨著最前排漢子們的節奏喊著號子。
    纖夫之後表示一搜兩層的花船,一樓花船上是都城數一數二的名妓,善琴的,琵琶著稱的……各種音色不一的樂器共同演奏一首曲子,連同號子和木棍的聲音都融入了其中。
    曲子壯闊得一會兒是波瀾壯闊的大海,一會兒是孤煙直上的大漠。
    花船的二層一位身穿胡服的女子踩著曲子變換著舞姿。
    等花船近了才看清那女子麵貌。
    “哇,竟是金色的頭發……還有金色的頭發?”一群人已經看呆了,誰也沒有理睬阿茗的感歎。
    從那女子一出場,曦蕊就已經震驚得無以複加了,心裏一個接一個的困惑冒出來。
    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一樣嗎?地理完全不一樣,還以為……真的還有其他的大陸?也在海的另一端嗎?她是怎麽來的?我是不是也能去?如果是一樣的地理分布,西北再往西一直往西是不是就是古歐了?現在他們是什麽社會水平……
    曦蕊愣愣的盯著那位金發碧眼的女子想出了神,其他人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就是注意到了也隻當她是看美人看傻了,清寧郡主最愛看美人了。
    “啊,她看過來了看過來了……她眼睛竟是碧綠的,真是……好看極了。”
    花船慢慢從東大街挪進了另一條街,曲樂的聲音還在東大街上飄蕩,那女子婀娜的身姿好像也還在眼前扭動。
    一場熱鬧看得阿茗心滿意足。
    看得宋曦蕊心生了無數的幻想。
    唐柔暫時放下了心裏的疑慮,看著互相拉著手激動得蹦跳不已的曦蕊和阿茗。不過是早慧了些罷了,從古至今幾歲便才冠天下的人那麽多……
    “沒想到竟然是跳這個舞……”曦蕊和阿茗剛一安靜下來,就聽到夏陽和她身後默默站著的女護衛星宿的對話。
    “這有什麽講究嗎?”曦蕊和阿茗趕緊坐好,準備聽故事,連同唐柔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樣。
    “這個舞,”星宿看夏陽點了頭,這才接著說,“這個舞是從前是戰前鼓舞士氣用的,舞者通常都是敵方戰俘,男女倒是沒有特別規定,但是地位越高越能鼓動士氣,一曲終了那舞者就會被斬殺祭旗。原本帝國一統九域後,這舞和曲就被改成了貴族附庸風雅的物什。”
    “這女子肯定不知道這舞有些什麽含義。”阿茗抿掉了唇邊的笑意,低低說了這樣一句。
    “現在不是從前,太平出盛世,帝國正是盛世呢。”曦蕊彈了阿茗一個腦崩,笑道。“現在人散了不少,西大街應該也解了封禁,我們去望月樓吃了晚飯再回去吧。”曦蕊一拍手掌。
    阿茗和唐柔都點了頭,夏陽看了一圈心裏盤算了一下,有星宿和她在護住兩個孩子個一個半大姑娘該是不會出問題的。
    夏陽笑得無奈,隻好也點了頭。好在望月樓那間雅間是給了包了一天的價,這會兒去也不怕主子們沒地方吃飯。
    一幫子人跟濟世堂少東家杜仲告辭出來,嗚泱泱轉戰西大街。
    熱鬧散了,一路上也就沒什麽人了,仆從們沒再把曦蕊三人拘在人圈裏,隻幾個人盯一個主子地任由她們這兒看看那兒瞅瞅地慢慢往望月樓逛去。
    各家店鋪掌櫃指揮著夥計打掃門前的一丈之地,之前滿街的花瓣早就被踩成了泥,粘在地上水一衝就匯聚在一處去了。
    一聲駕嗬後,是踢踏作響的馬啼聲,諸人順著聲音看過去時那馬那人已經衝著曦蕊她們這幫人衝過來了。
    “護好小姐們!”夏陽一步竄到曦蕊身邊,阿茗和曦蕊向來是手拉著手誰也放不開誰的。
    馬來得急,眼看就要撞上唐柔了,星宿猛撲一拳打在馬頭上,那馬一聲慘極了的嘶鳴吼出來的同時,轟然倒在地上。
    幾個家丁圍上去從馬身下提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老者。
    此前來稟婦人丟子之事的家丁看清老者麵貌後頓時大驚失色,轉而怒極。“郡主,”
    一聲驚叫打斷了家丁的話。
    “啊—夏,”就在場麵混亂不堪的時候,有人摸到了唐柔身後一把拽著她捂住口鼻扯進了暗巷裏。
    星宿身比心快,人已經飛速狂奔出去,追著賊人進了暗巷。
    “夏陽送公主回府!大福跟我去支援星宿!”曦蕊把阿茗推進夏陽懷裏,自己就要往星宿消失的暗巷跑去。
    夏陽一把拉住曦蕊,急聲道“郡主,”
    “你們回去搬救兵,那邊行事有章法,星宿一個人隻怕應付不了。”曦蕊用力推開夏陽,邊跑邊連交代帶解釋的吩咐了這些話後就隱進了暗巷。
    一幫仆從中四五個家丁跟著曦蕊跑沒了影。
    郡主已經進了暗巷,這時候斷不能帶著公主也跟進去,為防聲東擊西她隻好聽吩咐先帶公主回忠武王府。
    果然曦蕊領著人一進暗巷剛跑進第一個岔口就有人提著棍子砸下來。
    “小心!”大福眼看著木棍就要砸中曦蕊,懼得眼睛都要裂出來了。
    她跟著王爺練了三年,一應要求都是跟幾個哥哥相差無幾,再加之王妃的悉心教導,身手早已經了得了,隻奈何一直沒有檢驗的機會。
    曦蕊沒有迎著木棍打上去,而是轉身避了棍子,正好棍子落地大福也跟上來一腳踹飛了歹人。
    “郡主,這幫人隻怕和之前奪人小孩的人販子是一夥的,被我們攪了局來報仇來了。”
    “嗯,追上去。”沒想到都城,天子腳下,這幫人竟敢這麽囂張。
    再往前跑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一道兩條小巷交叉的岔路口,一精瘦漢子舉著跺豬骨的大刀一下一下劈向星宿,劈得虎虎生威。
    星宿別在後腰的兩把刀中的短刀已經握在手裏了,一刀抗住精瘦漢子的大刀,一腳踹開她側麵打來的男人。
    這打在一團的人群後麵,挾製著唐柔的男人踢開一道門,押著唐柔鑽進去了。
    大福衝在曦蕊前麵擠進打鬥圈裏,飛腿從星宿身側踹倒精瘦漢子,其他家丁也沒落後多少跟著衝進去。
    得了支援,星宿沒有一秒的耽擱,立刻抽身去追被挾持走的唐柔。
    “第二道門!”曦蕊跳著腳指著星宿前麵的一排木門大聲提醒。
    星宿沒有多的猶豫直接踹門而入。
    “別顧忌,放開了打。”
    家丁們得了曦蕊這一聲吩咐,立刻轉弱為強,奪了歹人的刀反手劈殺回去。
    “郡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