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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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曦蕊和任由之兩人一前一後貼著岩壁往下一點一點挪,連烤在身上的陽光也沒法驅走些許寒意。
    離地還有兩層樓高時,任由之眼見宋曦蕊猛一推岩壁,整個人脫離小道往下墜去,來不及多做思考,就往宋曦蕊撲去。還沒撲上,宋曦蕊伸手攬住延伸出來的樹枝,身體一蕩落在了樹枝上。任由之撲了個空,又沒找到落腳點,眼見著就往地下砸下去,即將落地時一根長鞭裹在他腰間。
    “你不得行哦,任道長。”宋曦蕊拽著長鞭另一端,戲謔地看著被吊得晃蕩了幾下的任由之。
    “多謝四爺救命之恩。”任由之擰著半邊身子,衝宋曦蕊拱手笑道。
    兩人落了地後四下走了一圈,都沒能發現人跡,按理說岩壁上既然有一條小道,那山下也應該會有土路才對。如今兩人被困在密林中,難見天光更別說辨方向了。
    宋曦蕊見任由之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便提議,“先順著小道出口的方向走走看看吧。”率先提步走過去。
    任由之想說什麽,但見宋曦蕊已經走開了,隻得跟著分撥著藤草而去。“你當心些,南邊山高林深,偏居在這裏的村落人家都會在林子做些陷阱的。”
    話音剛落,宋曦蕊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感覺到小腿處拌斷了根粗弦,隨破空聲而來的是一塊綁了尖刺樁的木編板子。
    “當,”任由之的‘心’字還沒有說出來,宋曦蕊已經猛甩一鞭子勾住一旁的樹,把自己帶飛了,尖刺板子直奔自己而來。任由之慌忙仰倒,腳下用力帶著自己後退,抽劍揮手一劈,將板子劈成了兩半,連帶著板子之後的地上也被劈出了一道劍痕。
    ‘好利的劍氣。’宋曦蕊蹲在樹上,眯眼看著劍勢強勁的任由之,隨即展顏十分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住了,下次一定小心。”
    任由之把劍當柴刀,左一下右一下的劈砍身前的灌木,走到宋曦蕊身邊道“還是我走前麵吧。”
    “辛苦辛苦。”宋曦蕊趕緊跳下來,跟在他後麵走。“這陷阱專設在這條小道下麵,就是用來對付我們的吧。”
    “我們剛動了陷阱,估計一會就要有人過來查看了。”任由之這麽說著,突然回頭上下打量了一遍宋曦蕊,隨後解開一直捆在身上的包袱,從裏麵掏了套道袍扔給她,“這邊的山民本就排斥外人,現今大戰爆發,情況更甚。你扮作我的小道童,能少些糾纏。”
    宋曦蕊提拎著已經發臭的道袍,皺著臉萬分嫌棄的盯著任由之。
    任由之不高興了,“這麽看我幹嘛?我是遊方道士,能有身衣服就不錯了,還,還嫌這兒嫌那兒。不換拉倒,還給我!”
    宋曦蕊避開任由之要奪衣服的手,轉身找個地方換衣服去了。任由之比宋曦蕊年長,個子也高,就算她再如何發育得早也隻是十二三歲,任由之的道袍穿在她身上,簡直和唱大戲的沒什麽分別了。
    任由之咧開嘴要笑,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後笑不出來了,“哎,你幹嘛毀我衣服!”他就這兩身衣服,補丁又補丁也舍不得扔,她,她居然!!!
    “對不住,對不住,衣服太大了行動不便。等事了了,從此你遊方的路費都算我的。”
    “那還叫什麽修行?!貧道缺你那點金銀嗎?不缺!”任由之快氣死了,一邊撿起宋曦蕊搭在草上的破布,一邊瞪她。
    “有人來了。”宋曦蕊聽見有人靠近的動靜,神情一肅,一巴掌拍在任由之腦袋上,人往前挪了挪想聽得真切些。
    任由之臉色一黑,手裏使壞的拉住宋曦蕊的腳踝,宋曦蕊沒料到他會這麽做,身體當即失去平衡摔了個狗啃屎。
    等她站起來的時候,山民已經把他們圍住了。宋曦蕊聽不懂山民們奇怪的腔調,不過演戲還是會的。山民舉著長矛凶巴巴的懟著兩人,宋曦蕊一臉驚恐的縮在任由之身後,任由之身體僵了一瞬後,放鬆下來,和山民們交流。
    沒幾句話的功夫,山民們就收起了長矛對著任由之兩隻手指交叉比在胸前鞠了個躬,為首的人走出來,做出請的姿勢讓著任由之往前走。一直縮在任由之身後的宋曦蕊頓時僵住,手往袖子裏縮了縮摸上綁在在小臂上的匕首,為防下一秒任由之指使山民衝上來圍捕她。
    就在宋曦蕊正奧惱自己的莽撞和輕信時,任由之往後將她拉到身前,“別怕,他們寨子裏有人生病了,我們去看看。”
    宋曦蕊點了點頭,手依舊藏在袖子裏。兩人被山民們圍在人圈裏,一路分綠拂紅直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寨子口。
    兩座山頭之間,一條隻能容一個人行進的小道蜿蜒著往下延伸。從山坳口往下看時,除了橫生的灌木樹枝外,根本看不見人家。要不是有人帶路,實在是看不出條像野獸踩出來的小道竟然通往人類群居的寨子。
    下到半山腰時才看見有農地和莊戶,莊戶們從地裏抬起頭來,杵著鋤頭警惕又好奇地打量宋曦蕊和任由之。越過從岩縫裏開墾出來的莊稼地往下走,小道連上了小溪兩岸,行至半途在溪道一旁的山壁上有一處半人高的洞,透骨的涼意從洞裏散出來,宋曦蕊被激得打了個顫。
    忍不住好奇的往裏探頭,才剛看見一級級台階,頭就有些暈,剛要栽進去,眼前就出現一根還掛著糞草的釘耙,當即嚇回神誌。走在宋曦蕊身後的一個小夥子,抬著釘耙,警惕地看著她。宋曦蕊像被他嚇到了一樣,一下躥到任由之身邊,拽著他的衣角不放。
    “別怕。”任由之拍了拍宋曦蕊的肩,回頭對拿釘耙的小夥子說句什麽,帶頭的大漢也吼了一聲,小夥這才放下釘耙。
    任由之低頭給了宋曦蕊一個安心的眼神“別盯著裏麵看,走吧。”
    再往前,一顆皂角樹騎在小溪兩岸上,粗壯的樹根連接兩岸成了一座木橋,順著皂角橋跨過去,青黃的梯田映入眼前,幾戶就建在山崖下的人家散在梯田一邊。
    這一刻宋曦蕊隻能聽見溪流和鳥鳴,眼裏隻有風吹過時田裏搖曳的稻子。
    小夥子推了她一把,見她沒反應,氣笑了“哈挫挫。”周圍的人也跟著笑起來。
    任由之拽著宋曦蕊的手腕往前走,以防她再看入迷了“看我做什麽?看路。”任由之拉了拉仰著頭呆呆看著他的宋曦蕊。
    宋曦蕊趕緊低下頭,使勁盯著碎石小路看。
    順著溪流往下走,過了兩座矮山之間的隘口,一大片平整的稻田四周挨挨擠擠地排了很多人家戶,清一色是石頭建的房子稻草搭的屋頂,溪水環繞寨子跑了半圈後流進了寨子另一頭的約莫兩層樓高的大洞。
    帶頭的大漢領著任由之和宋曦蕊走在田埂上往寨子深處去,再繞過一處隘口,能聽見瀑布聲隱約傳來。
    走近風車邊的石屋裏,一個臉色青灰,雙眼腫脹的男人躺在床上,屋子裏濃濃的藥味也沒能掩蓋下血腥味。
    任由之鬆開宋曦蕊的手腕,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查看傷勢,男人的褲腿已經被剪掉了,兩條腿像被掰成兩截的筷子一樣,白森森的骨茬刺出了皮肉,有人用布條替他紮住了大腿根,傷處已經沒在流血了。可是男人奄奄一息的慘樣,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很難救過來。
    宋曦蕊在看到男人的青色衣裳時,臉色微變了變,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夥子很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不過也隻當她是被嚇著了。
    “【苗語】”
    宋曦蕊被他拽得往後踉蹌了兩步,抬頭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我聽不懂你說的。”用力聳肩把自己從他手裏扯出來。“他......”頓了頓,“師父,他還有救嗎?”
    任由之被宋曦蕊的一聲‘師父’嗆住了,“咳咳,能救。剛受傷不久,有人已經先替他簡單處理過了。”任由之解釋了一下,他也發現了這人是他們之前追的那夥人中的某人,不過現在在人家地盤上,要有什麽動作也先得穩住了這些人再說。“煩請你去燒一大鍋水,盡量找齊這個方子上的草藥,再用這些草藥煮一大鍋藥水,這一張方子上的藥要搗碎再給我拿些幹淨的棉布來。”查看過男人的傷勢後,任由之從包袱裏掏出根人參,用小刀削了厚厚的一片塞進男人嘴裏後,起身和頭領交代道。
    宋曦蕊明白了任由之的用意,便就安靜的退出小屋了,剛進寨子時猶如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現在看進眼裏卻是處處藏著殺機。
    寨子裏有男人、女人、老人,但卻沒有孩子,有狗、有馬、有牛,但卻沒有豬雞鴨鵝;清一色是石板牆稻草頂的房舍,一點貧富差距也沒有;看起來閉塞不通外界的寨子其實處處是出入口,外麵的人很難找進來,可裏麵的人想出去卻不是難事。
    宋曦蕊坐在河岸邊,這會兒再看麵前蕩著波浪的稻田,好像下一秒會有無數弓箭手從裏麵蹦出來把她射成篩子一樣。
    頭領的手下人很快就搭好了爐灶,生火燒水,連原本以為會花些時間的草藥也很快就找齊了,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有人成筐地抬過來,堆在爐灶邊。
    簡直......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