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幸福我主張 送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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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飛在薛世成家苦等了一個上午,終於等來了綁匪的電話。
“薛老板,恭喜恭喜!”電話那頭的綁匪莫名其妙的給薛世成道起喜來。
“恭喜我?我有什麽喜事?”薛世成覺得這家夥簡直不可理喻。
“恭喜你沒有報警,所以令媛毫發未傷,這不算喜事一件嗎?”看來綁匪對薛家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得很清楚。
“廢話就不要說了吧,說說你要多少錢才放人?”
“既然是大喜的事情,我也圖個吉利,就當中了一注頭獎,五百萬吧!”
“什麽?五百萬?你真當我的錢是自己印的呀!”
“老東西,你身家十幾個億,我就問你要五百萬,簡直就是,就是一群牛裏拔根毛,你別不知好歹!說不準一會我後悔了,問你再要五千萬也不一定!”
估計這文盲綁匪原本想說“九牛一毛”,可話到嘴邊不知道該怎麽說,給改成了“一群牛裏拔根毛”的注解版本。
“一群牛裏拔根毛?虧你想得出來!你拿這個勁頭去幹點什麽事不好,偏偏要學人家綁架?哎,沒文化真可怕!”
薛世成也許是過於擔心女兒安危,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乍聽綁匪急智版的“九牛一毛”,差點沒給樂出聲來,旋即又覺得這種人其實挺可悲,不由自主的訓誡起綁匪來。
電話那頭的綁匪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領會精神,領會精神!”
“給你兩個小時籌錢......”綁匪有點隨心所欲的在信口開河,看來他們對籌集五百萬現金需要的流程和時間,完全沒有概念。隻是憑自己的想當然在安排。
“停,停,停,籲~~~等會!你先別說了,先聽我說幾句。”
沈一飛一把抓過薛世成手中的電話,給綁匪來了一個“下馬威”!他打算利用綁匪對銀行大額現金管理流程的空白,建立綁匪對自己的心理依賴,這是構建信任的最有效方法之一。
“你是誰?薛世成呢?”
電話中綁匪的聲音極度的警惕,透著一絲慌亂。
“我是薛世成的女婿,也是‘耀華集團’即將上任的新任ceo,沈一飛。你要五百萬,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但我要和我老婆通個話,確保她此刻的人生安全沒有問題。否則,你別想從我這裏拿到一個子兒!”
沈一飛的開場白簡明扼要,字裏話間透著錚錚不容置疑的霸氣!
這招果然起到作用,綁匪沉默半晌後,把電話湊到薛子彤嘴邊,讓她向自己未婚夫問聲好。
未婚夫?薛子彤一下就聽出了此話的端倪!自己剛離婚,哪裏來的什麽未婚夫?這定是家人實施對自己營救計劃中的一個安排所需。所以,不管這個“未婚夫”是誰,自己千萬不可流露出半點詫異的表情來。
“子彤,子彤你在嗎?我是一飛,你的沈一飛呀!”
按下免提的按鍵,沈一飛帶著哭腔的急切呼喚,從手機中竄了出來。
薛子彤心領神會的對著手機也哭喊到:“一飛,我是子彤,我在這兒呢!你們趕緊籌齊五百萬,救我出去呀!我想回家,一分鍾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
“子彤,子彤你還好嗎?他們有難為你嗎?子彤,子彤你受苦了,我沈一飛對天發誓,一定會盡快救你回家!我向你保證,你一定能夠參加後天我出任‘耀華集團’ceo的就職典禮......”
沈一飛巧妙的傳遞出了關鍵信息,薛子彤也悉數盡收,二人的首次合作倒也還默契。
隻是沈一飛有點分不清,自己剛才表露出對子彤的擔心,是在綁匪前演戲,還是真情流露......
“現在你應該放心了吧。”電話裏傳來綁匪那帶有地方小語種的特殊話音,令沈一飛倍感掃興。自己正與心中女神上演對手戲呢,這些個土包子綁匪,抓住了槍斃都活該,呸!
“錢什麽時候能籌齊?”
本就憋著一肚子不痛快的沈一飛,對綁匪的追問更加光火:
“錢錢錢,你們就知道錢!你們自己可以去試試,從銀行取出五百萬需要多少時間?”
沈一飛也是給氣蒙了,綁匪有五百萬還去綁架幹嘛?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
“你小子說話夠損的啊!”綁匪是真的掛不住臉,有點生氣了。
這可不妙,沈一飛趕緊把話題往錢上引:“五百萬的現金,稱重都百十斤重,一張一張的點,還要反複點幾次,你算算隻是點鈔票就要多久?”
“這......”綁匪已經在開始幻想錢到手後,大稱分金的場麵,這一招起到了作用。
“再說,大額的取現本就需要預約,銀行還要審批,從各個支行調撥,委派押運護送等等,再到我們去取現,點鈔,分裝這需要多少時間?所以你說的兩個小時,就是殺了我我也做不到呀!”
這一連串的專用名詞早就把綁匪弄得暈頭轉向,但又覺得好像說得是這麽回事,為了盡早的拿到錢,綁匪的語氣竟然像在谘詢:“這麽麻煩呀?那你說個時間,需要多久才行?”
“這我哪裏說得準?這又不是我能控製的,這得看人家銀行那邊才行。你就笨琢磨,我們如果手裏有五百萬現金,當然是希望趕緊交錢贖人,讓子彤趕快回家才是。不然握在手裏不給你,就為了讓子彤在你那多呆一會,多受點罪?我們瘋啦?”
綁匪心想也對,是這個道理。
“那大概需要多久呢?”
“這個還真不好說,可能半個小時,也可能明天。這樣吧,你把子彤的手機開著,一有消息我立馬通知你。”
“你當我們傻呀?人家告訴我......”綁匪驚覺失言,立刻止住了說話。
果然有內應,一直在旁靜聽的薛世成夫婦雖說已經猜到,此刻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必須要把這個混蛋給揪出來!
“這樣吧,你們每隔半小時打來一次電話問情況,這總可以了吧。”沈一飛主動給綁匪找台階下,他不想再刺激綁匪的神經,況且,這次通話足夠久了,綁匪的位置早被牢牢的鎖定住了。
綁匪同意了沈一飛的方案,掛斷了電話。
原來薛世成接到第一個綁匪電話之後,就用家裏的備用線路,一張用陌生人身份辦理的電話卡,這原本是為了對付媒體,稅務機構等而用的,不想今天卻派上了用場。薛世成用這張卡聯係了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張援朝,說明了這些情況。張援朝不但是薛世成的同鄉,更是同校的學弟。張還在分局當刑警隊長的時候,薛世成就和他已經是莫逆之交了。年年的給局裏讚助,或錢或設備,也都是在張的授意下安排的。
張得到這個情況後,高度的重視。秘密成立了專案組,進行了部署。用遠程技術,對薛世成家的電話進行監控和跟蹤,連周圍賣早點的,都換成了專案組成員,一張大網已經悄然打開。
綁匪的位置鎖定在市郊的一座廢棄工廠內,已經悄然布下了重兵,全副武裝的特警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隻是有一個棘手的情況,這是一間違規的建築,市政工程處裏找不到該建築的平麵圖紙,對裏麵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進攻風險太大,人質被傷害的可能性極高。需要有人進去偵查,將裏麵的地形構造和人員分布情況告訴特警隊,才能製定進攻的方案。
這一任務,自然就落到了沈一飛的身上。
沈一飛也豪情萬丈,爽快的答應下來。他內心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要入駐薛家產業,光動動嘴皮子是不夠的,關鍵時刻,不親身赴險境是不足以打動薛世成夫婦和薛子彤的;再說自己並不覺得這趟任務有多凶險,和綁匪的通話讓他覺得綁匪不過如此,和電視裏的窮凶極惡的相比,差別大了去了;最關鍵的是,這薛子彤對自己是什麽態度,沈一飛完全沒有把握。目前看來,從救命恩人演變為終生伴侶是最有可能的一種假設,不管這種假設能不能成立,先演好救命恩人再說吧。
所以沈一飛表現得尤為熱心,甚至有誰不讓他去就跟誰急的感覺。薛世成夫婦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擔憂?隻要能救出女兒,怎都行,無所謂了。
綁匪半小時後聯係薛世成,沈一飛接的電話,見部署已經就位,沈一飛告訴綁匪錢已經籌齊。綁匪一下就興奮起來了。
“不錯,有誠意,這就好辦多了嘛!”綁匪心情大好。
“我說了我們沒有故意耽擱的必要,怎麽樣,事實證明我沒騙你吧。”沈一飛希望綁匪加深對自己的信任。
“嗯,隻要你懂事,一切都好辦。”
“我隻想子彤安全回家,至於你們,隻要不再來騷擾我們就阿彌陀佛了,我才懶得管你們準備怎麽花這五百萬呢!”這句話說得正中綁匪心窩處最癢的神經,正是綁匪最最希望看到的局麵。這使得綁匪的戒備之心鬆懈了不少。
“那好,你帶著錢,一個人,就你一個人開一輛長安之星,不,不,開一輛自動擋的車,拿著薛世成的電話,上車先告訴我車的型號和車牌。”
沈一飛逐一照辦,為防萬一,在車上做了點手腳,使車的最高時速怎麽也超不過80公裏/小時。
“廣本奧德賽可以嗎?黑色的車身,車牌渝aua7299。”
“可以,我告訴你,你可別耍花樣,你的一切我可是都清清楚楚的喲!”
“給錢你叫耍花樣?你也對我耍耍這樣的花樣吧,大爺!”
沈一飛越表現得生氣,綁匪越是信任他。因為這才是他們可以理解的正常情緒反應。
有誰給綁匪送錢時興高采烈的,綁匪敢要才怪!
開車在市區轉了小半天的時間,綁匪在確信無人跟蹤的情況下,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地址,這個廢棄的市郊廠房。
當然沒人跟蹤啦,人早就在廠房四周把你包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反正都知道你最後要說這裏嘛,笨蛋!
沈一飛擰著一包錢下車,看著眼前破敗的廠房有點猙獰,先前的豪情萬丈消失不在,此刻竟有點心生涼氣。
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自己的後半生,沈一飛一咬牙,死就死吧,踏進了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