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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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暑。
    熱!
    現本應是官方的暑假,但是學校要補課到七月底。教室頭頂的吊扇賣力地奔跑著,想把燥濕的熱浪趕出去,但是熱浪越跑越歡脫,成了誰也管不住的熊孩子。
    嚴暮兆感覺整個人都全部浸在汗水裏,她也完全繳械投降,放棄掙紮。隻是托著腮幫看著老師的背影,粉筆在黑板上“吱咕吱咕”地叫著。嚴暮兆很納悶,為什麽那麽刺耳的“吱咕吱咕”聲,卻還像搖籃曲一樣催眠,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打得那是難分勝負,她隻有靠走神來解決這個困境了。
    “知了,知了。睡了,睡了。”蟬鳴和燥熱總是相配,就像操場和空蕩相配,就像大媽和小賣部相配。說到小賣部,嚴暮兆倒覺得有點兒興致了,身體緩慢地從坐著的板凳上麵慢慢站起來,“嘎吱”一聲的板凳響,金老師聽見動靜,轉過身,一手拿著書,用另外一隻滿是粉筆灰的手扶了一下眼鏡,從厚重的鏡片裏麵透出淩厲的寒光,“嚴暮兆,你要幹什麽?”
    “我要出去買瓶可樂。”
    全班馬上沸騰起來了,就像水進了油鍋裏麵,劈裏啪啦地炸開了。
    “嚴暮兆,你真是好樣的,學啥啥不行,調皮搗蛋第一名。”金老師拿著書的手叉著腰,越說越生氣。“站到講台前麵來!”
    在全班的注視下,嚴暮兆快步向前,走得大步流星,走得坦蕩瀟灑,走得忘記了終點,不是講台旁邊嗎?怎麽見她走出了教室門口!
    “哇塞!”“哇哇”全班再次炸開了鍋。
    “嚴暮兆!你要去哪裏?!你給我站住……”老師的瘋喊聲已經消失在嚴暮兆的身後,出了教室門,她邁著輕快的步子,穿過了樓道,邁下了樓梯,走過了操場,衝出了校門,來到了校門旁邊的小賣部,買她心心念念的可樂。
    “老板,來一瓶冰可樂!”
    磕著瓜子看電視的老板,頭都不抬一下,“3塊錢,自己拿!”
    當嚴暮兆手接觸到冰櫃的那一刻,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迅速擰開瓶蓋,貪婪地喝上一大口,長長的呼出一聲“啊!”
    精,氣,神,簡直要哪樣有哪樣。
    “3塊錢!”老板仍然沒有抬頭。
    呀!剛剛走得太匆忙了,沒有帶錢!
    “老板,不好意思……我沒有帶錢……”
    “沒有帶錢,你還拿我可樂……”老板凶巴巴地抬起頭,“那就當我送你喝嘛。看你眉清目秀,知書達理的,將來必定是可造之才,北大清華肯定是指日可待。借這瓶可樂,提前祝你金榜題名。”
    免費得一瓶冰可樂,還得老板吉言,嚴暮兆高興得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
    頭上飛來一不明物體,砸的頭痛,仔細辨認一下,咿呀,居然是老師的粉筆。
    “嚴暮兆,你給我站起來!”金老師怒吼道。
    哦豁,走神一時爽,回神火葬場。
    “嚴暮兆,既然你是在高興黑板上這道題簡單,那麽你來回答一下!”
    什麽題?就是黑板上的那個什麽電子、中子、質子在哪裏,什麽多少摩爾的原子?
    糟啦,嚴暮兆連題都讀不懂呀!
    “老師,我不……不會……”隻有弱弱地回應。
    “那有沒有會的人?”
    坐在前排的科代表程礦峰舉手,“課代表,你幫她回答!”
    程礦峰起立答道,“老師,3.25摩爾。”
    “看看,看看,同樣一道題,為什麽科代表解得出來,有些人解不出來,不僅解不出來,上課還不知道學習就知道哈哈笑。”金老師含沙射影地罵了嚴暮兆,轉頭看向程礦峰,臉上露出了笑容。
    “金老師,”程礦峰搶過話來,繼續作答,“其實這個題,我可以再擴展一個科學常識:質子和中子是最穩定的強子,而強子是由一種粒子相互作用構成,是構成物質的基本單元,這種粒子就叫做——誇克。”程礦峰的臉上洋溢著難掩的驕傲,自以為是地等待著老師的表揚。
    金老師剛掛在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又回到了無情冰冷的模式,就像夏天久雨的天空,剛舒展出一絲陽光,馬上又烏雲密布,說不定接著會電閃雷鳴。
    “嘖嘖嘖!你們實驗班真的了不起呀!”金老師開始含沙射影地說道,“一個上課什麽都不知道,盡破壞紀律!一個真覺得自己了不起啦,化學課上麵講物理知識,還開始給老師上課來啦!”
    “叮叮——叮叮——”救命的下課鈴聲響了。
    “你,坐下!”老師指的是科代表程礦峰。
    “你,放學後找家長來談話!”老師指的是嚴暮兆。
    金老師不僅是化學老師,還是班主任,還是高中部的教導主任。這些老師都是看成績的啦,金老師情緒發泄口肯定是我啦,誰叫我不爭氣,成績中下遊,每次考試都考不過科代表。嚴暮兆心裏暗暗想著。
    嚴暮兆越想越來氣,本來金老師按照套路出牌,罰她站一節課就可以了,而且馬上就要下課了,自己本可以化險為夷。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礦峰,這學期開學來的轉校生,每次承包班級第一,年級前三。成績好已經惹人不滿了,還要故作高調。就像取個名字,沒有見過這麽土的,家裏麵就算真的有礦就算了,還非要寫在名字裏麵,還要堆出個最高峰。真是的,這種人,不知道是嫉妒他還是痛恨他,反正嚴暮兆之前對他沒有好感,現在看見他就來氣。
    哎呀!煩死了!又要請家長!上個月才請了家長的,兩個月還不到,就要再請家長了!老天爺呀,讓我渡劫也不用這樣頻繁啊!
    “叮叮——叮叮——”
    放學了。
    嚴暮兆剛走在老師辦公室門口,老師看見她就開始歎氣,回避著嚴暮兆的眼神。
    “老師,不會吧,你又是給我爸爸打的電話!”嚴暮兆麵露怯色地說。
    “嚴暮兆,老師也沒有辦法啊!給你媽媽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一直都無法接通,你媽媽一個事業單位的科研人員,怎麽老是接通不了啊?!”
    “老師,我上次就跟您解釋過,我媽媽經常出野外,高原上沒有信號啊。可是我爸爸要家暴我的,上次您看見了,要不是您攔著他,我估計一個星期都沒辦法上學了。”嚴暮兆說著話,有人在門口敲門。
    “嚴暮兆爸爸,請進。”金老師起身迎接門口的中年男子。
    隻見這名中年男子白皙的瓜子臉上帶著黑色的細框眼鏡,胡子刮得很幹淨,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走進了,金老師才注意到男子臉上溢出的怒氣,襯衣領口的紐扣解開,挽起的衣袖到了手臂上,感覺隨時要大展拳腳。
    嚴暮兆害怕地喊了一聲“爸”,男子走過來朝著嚴暮兆使勁兒揮了一個巴掌。幸好嚴暮兆機靈地退後了一步,應該早就知道要挨這一記耳光。“喊啥子爸,我哪裏有你這樣的女兒?”剛剛那一巴掌落空,嚴爸爸更加生氣了!
    “金老師,你不用給我說她闖了什麽禍,我直接打廢她就行了。”嚴爸爸邊說邊掄起板凳,“天天請家長,我們嚴家的臉麵都被你糟蹋完了!”眼看板凳高高舉起了,金老師一把拉住嚴爸爸胳膊。
    “嚴爸爸,你先放下板凳聽我說,好不好?”金老師見嚴爸爸不動了,就一把搶過板凳來。“嚴爸爸,你先坐,坐下慢慢說。我們跟孩子講道理,不要動粗,現在不可以體罰孩子。”
    嚴爸爸坐下,還不忘怒吼嚴暮兆,“你沒有資格坐,給我站直了!回家再收拾你!”
    金老師看著這個一臉斯文的嚴爸爸瞬間變了一個人,覺得不能按照之前那樣批評嚴暮兆了,在學校老師可以攔住嚴爸爸,回家以後嚴媽媽又不在家,萬一要是家暴孩子起來,孩子太可憐了。
    “嚴爸爸,是這樣的。”金老師開始交流,“嚴暮兆,雖然期末考試成績中下遊,但是我覺得這個孩子後勁兒很足,有很高的上升空間。這幾次隨堂測試,進步都很大。隻是上課的時候有時候精神不集中,是不是在家裏沒有休息好,回家以後好好督促一下。”
    聽完金老師的話,嚴爸爸緊繃的表情終於舒緩了一點兒。
    “金老師,這孩子聰明就算不努力學習,你既然說了有上升空間,我一定回家好好督促她,睡覺之前再多做一套題,做不完不睡覺。”嚴爸爸拍著胸膛信誓旦旦地說。
    “不不不,”金老師連忙解釋道,“不要做題了,我的意思是,讓她多多休息。”
    “哦,不做題啦,好好休息?但是作業都沒有做起就睡覺,是不是太對不起老師的用心良苦了?”嚴爸爸試探性地問道,又恨恨地盯了一眼在一旁好似驚弓之鳥的嚴暮兆。
    “不會的,反正我的課,作業可以量力而行,實在做不起,就第二天再說,孩子睡眠最要緊。”金老師寬心地說道。
    “嗯,好的,有金老師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量力而行嘛!那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不耽誤你了。”嚴爸爸起身給金老師道別。
    金老師送著父女兩個到辦公室門口,還不忘囑咐一句:“多跟孩子講道理,不要體罰孩子。”嚴暮兆偷偷瞥了一眼金老師,在這個鋼鐵般的女老師臉上,流露出了慈母的光芒。
    “程礦峰,到你了,你進來。”金老師朝著站在門口不遠處的程礦峰揮了揮手。
    “程礦峰什麽時候站在這裏的?他有沒有看見剛剛那場好戲?他怎麽沒有請家長還來老師辦公室?”就在與程礦峰錯身而過之間,嚴暮兆在心中連起三問。
    程礦峰朝著嚴暮兆邪魅一笑,嚴暮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趕快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