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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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目的地南轅北轍的嚴暮兆,輕聲對湘說:“湘,食物補給不是在對麵那個地方嗎?”
    “桃,先不要說話,有很多人在盯著我們。”湘也小聲地回應嚴暮兆。嚴暮兆環顧四周,真的有人在看著她們,這些人和之前在道路兩旁圍觀她們的人不一樣。這些人兩兩成組,當嚴暮兆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又回避嚴暮兆的眼神,裝作互相在交流。
    嚴暮兆此刻內心緊張起來,但是表麵維持著剛剛的常態,她想湘是什麽時候發現這些人的?還有那個澤一副笑麵虎的樣子,不知道他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嚴暮兆瞟了一眼湘,湘還是那麽平靜,依舊急速前行著。嚴暮兆心裏想著,湘一定在心中已經製定好了計謀,我不必擔心,但是要提高警惕,時刻為湘保駕護航。
    湘終於甩開了那些盯著她們的人,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家客棧門前,突然停住了腳步。這個客棧是曾經錦帶她來投宿過,那個時候的湘作為新人跟著錦一路通暢無比,錦的智慧謀慮與分析能力給湘做了誇克世界的良好引導,發揮出湘的潛力,而如今錦不在身邊,自己是否有能力帶著桃克服重重難關去跟他們匯合?麵對真誠而充滿疑惑的桃,錦特意交待過,目前有太多事情還不能告訴桃,但是桃會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在這個凶險的世界裏自己會不會失去桃?
    湘被思緒全部包圍,站在客棧門口良久。
    嚴暮兆跟著湘視線方向看過去,她看見客棧門口支了攤,她還以為湘是對攤位上麵的東西吸引了湘的注意力,但是文靜內斂的湘不好開口。嚴暮兆環視一圈,發現已經沒有盯著她們的人,就大膽地朝客棧門口的攤位走去。直到嚴暮兆出現在湘的視野裏麵,湘才回神過來,正好湘還要帶著桃在外麵晃些時間,便跟在嚴暮兆身後也去一探究竟。
    坐在攤位上的是一位灰色粗布裙衫的少女,少女看上去年紀要小一些,但是臉上的眉形、紅唇、發髻那些裝扮卻像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一樣。少女的上部有一麵錦旗,上麵寫著“有獎競賽”。少女看見她二人過來,便問道:“我們有獎,你們有故事嗎?”
    什麽,又是講故事?嚴暮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湘,很榮幸再見到你。”少女笑著望向湘。
    “不好意思,但是我好像不認識你。請問你是?”湘有些疑惑。
    “我曾經是你的崇拜者,想當年你和錦在客棧投宿參加“故事大匯”的時候,我們客棧是何等的繁盛。大家遠道而來都是為了一睹你二人的風采,但是沒有想到你們會最終惜敗給一個愣頭青。真是應了那句古語:眼看起高樓,眼看宴賓客,眼看樓塌了……”少女在奚落中追憶著過往。在這短暫的交談中,嚴暮兆越發感受到湘像一座寫滿故事的古城池,裝滿過往的繁華與今朝的滄桑。
    “勝敗本來沒有什麽意義,大家都不過是為了獲得誇克世界的獎勵而已。往事如風,過往不必追憶。”湘淡淡地說道。
    “不愧是湘,看得通透啊。但是自從那以後,你是不是就講不出故事來了?”少女故作疑問,她肯定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湘的表情裏麵透出一絲憂傷。少女見狀,繼續說道:“哈哈,一個講不出故事的人到故事客棧來有什麽用?連進門檻的資格都沒有。”少女見湘不反駁,繼續奚落湘:“我勸你,現在天色已晚了,還是趕快去找一個屋簷或者什麽洞湊合今晚吧。哈哈…”
    “你胡說什麽!”嚴暮兆嗬斥道,“本小姐們有的是錢,還不稀罕你這個破廟呢!”嚴暮兆把手伸進右邊口袋準備掏出誇幣,湘卻按住了她的手,對她搖頭說道:“桃,冷靜,誇幣不能用在這裏。”
    “喲喲,這位我沒有來得及正眼瞧一瞧的人兒是你朋友嗎?你的境遇差就算了,怎麽眼光也跟著差起來。”少女依舊洋洋得意,上下打量一番嚴暮兆,“這粗鄙的邋遢的人,即使沒有朋友,我也不會選擇她的。”
    “你住口。我的朋友不許你胡亂評價!”湘厲聲訓斥道,肩上的暴躁椒表情也跟著變得凶狠起來,嚴暮兆第一次看見這樣生氣發怒的湘。“人要記住自己的職責,一個對誇克世界沒有用的人是會有很多種方式消失的。”湘警告她。
    湘的三言兩語就讓剛剛自負得意的少女敗下陣來,連忙改口:“剛剛就是開個玩笑,現在我,我們言歸正傳,今天我們的有獎競賽題目是“分享一次小時候的被騙經曆”,獎品是一頂帳篷。”
    “老規矩嗎?”湘問道。
    “老規矩。不管你們誰獲得第一名,你們將擁有這頂帳篷,你們今晚就不愁了。但是你們的實力是獲獎還是撲街,就不好說了。”少女一邊得意地笑,一邊搖晃著手中的竹筒。
    湘示意嚴暮兆懶得理她,隻是對嚴暮兆說:“規矩就是拿出一個誇幣,對著誇幣默念自己的故事,然後把誇幣投入她手中的竹筒。竹筒隻會留下故事,誇幣會返回自己的口袋。最終當最後一縷陽光離開客棧的時候,獎品會直接出現在獲獎者的誇幣口袋裏麵。”湘將頭挪到嚴暮兆的耳邊又小聲說:“誇克世界估計是從你講的故事裏麵來窺見你過去的人生經曆,從而判斷你的價值。”
    嚴暮兆會意地點點頭。
    “哼哼,”嚴暮兆輕了輕嗓子,“就這個小題目,本小姐分分鍾搞定,這個就不勞煩我的導師湘參加了,她這樣的大神參加這種競賽豈不是自降身價。作為她的徒弟,本小姐參加都是看得起你們了。”
    少女朝嚴暮兆微翻了半個白眼,說道:“那就請你開始吧。”
    嚴暮兆雖然過足了嘴癮,但是心裏麵特別緊張,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多少啊,不是整日吃喝玩樂就是看動畫片,哪有什麽被騙經曆啊。為了拖延時間,故作鎮定的她給自己加足了戲,拿出一枚誇幣說道:“本小姐的誇幣可不是什麽普通誇幣,是……”
    “桃!”湘打斷了她,知道她要講自己是優質幣的事情,對她搖頭示意。
    嚴暮兆一下子就領悟到了,說:“本小姐的誇幣是最聽話的誇幣,肯定得獎。”說完把誇幣拋得很高,誇幣在空中翻轉,這身影喚起了她的疼痛記憶。
    有啦,她的故事來了。
    誇幣落在嚴暮兆的手心,她開始默默講起她的故事來。
    嚴暮兆五歲的時候,她懂得了生死,特別怕死,整日纏著嚴媽媽問“有什麽辦法可以不死?”嚴媽媽一次又一次都告訴她,生死是自然界的一種現象,可是她不懂,還是纏著問。有一天,嚴媽媽終於被問煩了,說:“你還要活一千年。”一千年是好久好久的時間啊,那時嚴暮兆數數都不能數到兩百。但是嚴暮兆擔憂爸爸媽媽不能陪伴自己太長時間,又問:“爸爸媽媽還要活多久呢?”“爸爸媽媽還可以活五百年。”嚴媽媽告訴她。
    五百年也是一個滿意的數字,五歲的嚴暮兆開心極了,興高彩烈地去幼兒園,把這個開心的事情和同學分享。同學們覺得她家好厲害,都表示羨慕她家。於是嚴暮兆鼓起勇氣去跟老師說,誰知老師哈哈大笑起來,並且開玩笑說:“那你們家豈不是妖精成了家?”嚴暮兆以為老師弄錯了,否認道:“沒有啊,爸爸媽媽和我都沒有見過妖精啊。”老師繼續笑道:“那你們家就都是騙子哦,小朋友騙人不對的哦。”全部小朋友立刻都喊嚴暮兆:“騙子,你們全家都是騙子。”那一節課,嚴暮兆一直都把火辣辣的臉埋得很低很低。
    下課以後小夥伴們也不和嚴暮兆玩了,她自己坐在一棵大樹下,忽然一個沙包仍在她頭上,“好痛啊!”她抬頭一看,是小朋友們在扔她,一個小朋友跑過來說:“想和我們一起玩嗎?”嚴暮兆急切地點點頭,那個小朋友卻說:“騙子,你也被我們騙了吧。哈哈。”本來堆積在心裏麵的怒氣就無處安放,這個時候小朋友又來挑釁嚴暮兆,以嚴暮兆的暴脾氣就直接衝上去和那個小朋友扭打在一起了,幸好老師過來及時把她們分開。
    下午媽媽來接嚴暮兆放學的時候,老師將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並且嚴厲地批評了嚴暮兆,含沙射影地叮囑嚴媽媽不能教小孩子騙人。嚴媽媽看著一旁情緒低落的嚴暮兆,平靜地聽完,反問老師:“老師,請問你們幼兒園的老師入職前都有學習幼兒的心理教育嗎?懂不懂保持小朋友的好奇心和想象力?那西遊記、山海經、女媧補天、盤古開天地怎麽稱為神話而不是騙子說的話?”老師見嚴媽媽不僅不“悔改”,而且還在“質疑”自己,一時驚訝了。媽媽繼續說道:“往我孩子頭上故意扔沙包的那個小朋友,有沒有跟我孩子道歉,那您有沒有當著全班的麵批評那個小朋友?”老師有點兒生氣了,說:“都是你教你孩子騙人在前,現在還來質疑老師和學校?”
    “請不要把你這個個別老師和學校捆綁在一起,畢竟隻有園長才能代表你們學校的形象。老師我們趕時間就不聊了。再見”嚴媽媽說完拉起嚴暮兆就走,隻是去了園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