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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這，這我倒是沒有深入想過。”楊鈺瑩語露遲疑，皺著眉說道。
    淩平微微一笑，對方當然不可能有係統的“人設”概念，因為這是後世飯圈玩爛的把戲。
    現在嘛，或許能有點包裝的意識，但大多流於表麵，都沒能體悟飯圈精髓之萬一。淩平自然是瞧不上的。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你長相清麗，聲音甜美，一直以來被公司包裝成溫柔、純真、可愛的形象，再加上《輕輕地告訴你》、《茶山情歌》這些歌曲的爆火，使這種形象越發深入，因此獲得了‘甜歌皇後’的稱號。”
    “但‘甜歌皇後’四個字，可以概括你在歌迷心頭的人設嗎？”淩平突然問道。
    楊鈺瑩一愣，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好像覺得對，又隱隱有些不妥。
    “顯然不可能！”
    淩平沒有等待楊鈺瑩回答，而是自顧自說道。
    “甜歌皇後隻是表象，真正讓人記住並且喜歡你的，是‘玉女’這個形象！”
    楊鈺瑩腦子嗡的一聲，就像有個悶雷砸到頭頂，雖然感覺到衝擊，但卻也因此變得清醒。仿佛被人用利劍刺破心頭的疑雲，得以窺見雲層之後的天空。
    “玉，君子之質，性高潔……”淩平聲音清潤，堅實而有力，像是在揭開某個蘊含著魔力的寶盒：“大家喜歡你，就是因為把這種美好的映象代入到了你身上啊！”
    “但你知道‘玉女’這種人設，最怕沾染什麽嗎？”
    “什麽？”
    淩平深深看了她一眼，莫名一笑，緩緩說了兩個字：“男人！”
    “男人？”
    楊鈺瑩脫口說了一聲，隨後像是醒悟過來，臉上時而羞慚，時而尷尬，時而憤怒。
    淩平講到這裏，突然又問道：“楊老師知不知道‘養成係’？”
    “養成係？”楊鈺瑩被問地一愣，皺眉道：“那又是什麽？”
    淩平淡淡一笑，說道：“想象一下，你有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從小嗬護著長大，希望她可以考大學，上名校，將來找到一份好工作，過上幸福的生活。”
    “結果某一天，她突然帶了個小黃毛回家，並且跟你說‘媽，你一點都不懂他’！”
    “楊老師，麵對這種情況，不知你該如何應對呢？”
    楊鈺瑩臉色發青，似乎想到了那一幕場景，整個人比吃了屎還要難受。
    “你看，隻要是個人都會感到難受！”淩平話鋒一轉，緩緩說道：“在楊老師的歌迷心裏，你又何嚐不是他們心底一直嗬護著的女兒呢？”
    “賴先生身家豐厚，自然比那些小黃毛要好上千萬倍。楊老師自覺找到了愛情，願意為他隱退。作為歌迷，他們肯定無法左右你的想法，所以隻能強迫自己祝福。想來在他們心中，一定是對你感到極其失望的。”
    楊鈺瑩神色一黯，忍不住低下頭去，剛剛才恢複平靜的雙眼，再一次泛起紅意。
    “如果楊老師和賴先生可以修成正果，那麽一切都好說，偏偏後麵卻出了那樣的事……”
    淩平欲言又止，仔細觀察著楊鈺瑩的表情，發現淚珠不知何時已經順著臉頰落下，連忙遞過去一張紙巾。
    “謝謝！”
    楊鈺瑩低低說了一聲，拭去淚水，然後擤了一下鼻涕，說道：“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淩平搖搖頭，淡淡說道：“人之常情罷了，楊老師不必自責。”
    楊鈺瑩“嗯”了一聲，低著頭道：“你繼續說……”
    淩平點了點頭，沉默幾秒，才開口道：“因為賴先生的問題，楊老師感情失敗，讓你的‘玉女’人設徹底崩塌。你的歌迷就像無數個家庭中的父母，在麵對迷途知返的兒女，總會說出那一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而路人的惡意更甚，直接認定你就是一位撈女！”
    “如果一開始楊老師選擇賣慘，或許還能博取幾分同情，偏偏你的公司選擇了最蠢的方式，居然給你發了一張現代風的專輯，妄圖打造都市獨立女性的人設。”
    淩平冷冷一笑，說道：“錯了就要認，我記得有一位前輩曾經說過，既然選擇了被包養，就不要談獨立人格……”
    楊鈺瑩臉上露出幾分羞怒之色，淩平卻像沒看見，口中不停道：“楊老師的做法在那些人眼中，何嚐不是一種挑釁，與當婊子立牌坊又有什麽區別？”
    “我不是，我沒有……！”
    楊鈺瑩沙啞著聲音低吼，手背上青筋都捏了出來。
    淩平卻是喝了一口水，神態閑閑地說道：“楊老師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以至於和歌迷之間產生了無聲的對抗，又怎麽能說是歌迷拋棄了你呢？”
    “我能怎麽辦？”楊鈺瑩臉露頹喪：“我雖然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但要我賣慘，卻是絕對做不出那種事的。還不如直接隱退算了，總能讓歌迷們出氣了吧！”
    淩平搖搖頭，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從李老師第一次找我，我就在思考楊老師的出路在哪裏？直到後來我看到一句話…——‘不入地獄，焉能成佛’？”
    “……終於讓我想明白，未來楊老師的人設應該是什麽樣子！”
    “歸納起來，就是一個字！”
    楊鈺瑩被他的話吸引，忍不住抬眼看去，便見淩平用手沾了一點水，在桌麵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字——禪！
    “禪？”
    楊鈺瑩似有所悟，卻又想不通徹，更加不明覺厲起來。
    淩平解釋道：“青燈古卷，貝葉誦經，不正是中華文化，自古以來，那些被情所傷，大多數人的最終歸宿嗎？”
    “如此立意，帶著一脈所承的認同，卻又比‘慘’高出不止一籌，不爭不辯，無怨無恨。試問這樣的豁達，誰能不愛呢？”
    楊鈺瑩眼前一亮，便聽“砰”地一聲，淩平已經將一張紙拍在桌上。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楊鈺瑩，嘴角露出一絲輕笑：“兩百萬，這首歌便是楊老師的了！”
    “兩百萬？”
    楊鈺瑩眉頭一皺，臉上露出糾結之色，半晌，咬牙道：“淩平，你知道現在市麵上一首歌最高的價格是多少嗎？”
    淩平搖了搖頭，咧嘴笑道：“我一個月前賣了一首歌，四萬塊。半個月前賣了一首歌，二十萬。”
    “那你……”
    “今時不同往日！”淩平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我紅了！”
    楊鈺瑩微微一怔，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淩平緩緩開口：“……而且，如今的歌壇，除了我，沒人能寫出這種雅俗共賞、富有禪意的歌來。毫不誇張地講，這將是一首開山立派之作，你可以叫它——禪意派！”
    “禪意派……”
    楊鈺瑩雙目失神，忍不住喃喃兩句。
    淩平狡黠一笑，輕輕說道：“楊老師，兩百萬……不虧的！”
    楊鈺瑩胸口劇烈起伏，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拍桌道：“好，我要了，哪怕公司不肯掏錢，我私人來掏腰包。”說完，就要去拿淩平手中的白紙。
    沒想到淩平卻是輕輕避過，惹地楊鈺瑩一陣皺眉，正要說點什麽，卻見對方咧嘴一笑，換了一隻手拍在桌上，且同樣有白紙蓋在巴掌下。
    “恭喜楊老師成功通過了考驗！”
    “什麽？”楊鈺瑩一陣懵逼。
    “我不是黑心商人！”淩平嗬嗬笑道：“兩百萬，兩首歌，然後再送你一首……”說完，便將最開始的白紙也推了過去。
    楊鈺瑩瞟了一眼，卻沒去拿，而是醞釀著問道：“如果我不肯出那兩百萬，是不是就拿不到歌了？”
    淩平搖了搖頭：“歌肯定會有，但唱完之後，楊老師也可以準備隱退了。”
    楊鈺瑩心頭一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好半晌，才道：“我可以看看歌嗎？”
    “請便！”
    楊鈺瑩拿起其中一張紙，隻是看了一眼，便覺眼前一亮，控製不住心中歡喜，輕輕哼唱起來。
    “……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