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孔導！
    秋莫衾的精神一天天變差，說話有氣無力的。連遠在外地的吳生都察覺到不對勁，“莫衾，我發現你從開學起很少跟我聯係，出了什麽事了？”
    “沒有啊，就是怕你忙。你不是準備考研嗎，我不想攪擾你，分你的心。”秋莫衾粉飾太平。
    “莫衾，我感覺的出來，不是這麽回事。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
    “是什麽？”
    “沒什麽……我先掛了，晚上再打給你。”
    第二天下午秋莫衾下課出來時，被吳生堵在教學樓門口。
    “吳生，你……什麽時候到的？”
    吳生摸了摸秋莫衾慘白的臉，苦笑道“莫衾，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秋莫衾的身體在這一個月迅速消瘦下來，連當初她念念不忘的小肚子都沒了。可她感覺不到一點歡樂之情，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過著遠離人群的日子。她搖搖欲墜，臉色更加慘淡，“吳生，給我一個理由。你，拋棄我的理由。”
    “莫衾，你，就是理由。”吳生一個大男人，當著秋莫衾的麵哭了，哭的不能自已，“莫衾，我是一個壞男人。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我和你在一起，卻又招惹了高蕾。我傷害了你，也傷害了她。”
    “所以你決定，離開我，去補償她？是麽？”秋莫衾聲音嘶啞，喊得歇斯底裏，“吳生，你告訴我，是這樣嗎？”
    “莫衾，你別這樣，我害怕。”吳生一把抱住她，頭埋在她脖子裏，淚水浸在她的皮膚上，“我不想的。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傷害到你。我想著，過兩天就和她說清楚，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可是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忍心，再去騙你。對不起。莫衾，對不起……”
    “夠了……吳生，夠了。”秋莫衾輕輕推開他，熱淚灑在衣領上，“你去找她吧，以後……再也不用來找我了。我們，分手了。”
    “莫衾……”秋莫衾充耳不聞，挪著步子踉蹌著朝前走，夕陽照射在她蕭索的身影上，平添了一股愁緒。
    宋佳大老遠看見她，追了上來，“莫衾，正好遇到你，我也不用再跑你們寢室一趟了。晚上和我一起去ktv吧，我老鄉過生日，她……莫衾，你怎麽了？莫衾……”趕忙扶住她癱軟的身子，撥了秋莫衾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在邊上照護她的孫芸忙從椅子上起身，“莫衾，你沒事了吧？下午你暈倒了，把宋佳和我們寢室的人嚇了一跳，羅瓊都急哭了。”
    “她們人呢？”
    孫芸看了一下手機，“現在都半夜兩點多了。她們都回學校了，我今晚上守著你，明天她們替我。你不知道，她們都搶著要呆在醫院。最後我們猜拳，我好不容易才讓她們輸得心服口服，哭喪著臉回去了。”
    秋莫衾的嘴唇幹裂，她抿了抿，“哦，麻煩你們了。等我好了，請你們吃飯。”
    “隻要你好好的，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報答。”說著，孫芸哭了鼻子，“莫衾，我真懷念你剛來學校那會兒，多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再看看你現在的模樣，不是每天和你同進同出，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孫芸，我……”
    “好了，不說這個了。”孫芸用手抹了眼淚，“莫衾，你渴不渴，餓不餓？我買了麵包，要不你吃點，墊墊肚子。等天亮了，我出去給你買你最喜歡的刀削麵。”
    “倒杯水就行，我現在不想吃東西。”秋莫衾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勉強笑道。
    孫芸樂得一蹦多高，“好，好。稍等片刻，馬上來。”
    早上吃完刀削麵後，秋莫衾趕走了孫芸，也不讓夏周周她們來，“孫芸，你幫我給孔導請個假。你們都回去上課吧，別因為我一個人耽誤了大家的課業，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那我中午給你送飯。”孫芸不死心。
    “我又不是傷殘人士，動不了了，還要你把屎把尿的。真到那時候，不用你提，我都主動讓你做。我好著呢，到了點，我自己會到醫院食堂吃的。再不濟，讓護士幫我帶一份上來。”
    孫芸嘻嘻笑了起來，“惡心死人了。你想讓我為你做那等事，簡直是癡心妄想。就是我男人癱了，我也不動手，最多找個護工伺候他，或者幹脆甩了他再找個好的。”
    “這話要是讓錢亮聽到了，你可就慘了。”孫芸開學後和錢亮湊成了一對，兩人如膠似漆的。
    “他敢，看老娘不削死他。”
    “色厲內荏，隻會在我們幾個麵前耍威風，有本事到錢亮那兒耍。”
    秋莫衾心情好多了。她也不是多喜歡吳生，那不現實。他們倆滿打滿算才見過幾次麵，其他時候最多在網上聊會兒天，隔的天南地北。要不他怎麽那麽容易喜歡上別人。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確然如此。
    她不過是有些事擱在心裏太久了，這次被他一激，就受不住倒下了。
    “莫衾，我走了哈。”孫芸頭從門外探進來，又問了一遍，“你真不用我們送飯，排骨湯，酸辣粉，土豆燉粉條……”“大小姐，真不了，快走吧，別趕不上第一節課了。”
    “趕不上就趕不上唄。”孫芸還是飛奔回校了。
    秋莫衾舒了口氣，躺回到床上。
    沒事幹，她取出口袋裏的手機。一開機，好幾個未接電話彈跳出來。
    都是……孔東譽的。
    也不知道他找她什麽事，他們都好久沒說過話了。整整一個多月，她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也沒犯多大的錯，他至於麽。就是她錯了，他可以說她，可以罵她，甚至可以打她，可是別……不理她。她好難受好難受，都快喘不過來氣了。看在她這麽慘的份兒上，他能不能不生氣了，能不能原諒她，能不能和她說說話？哪怕說一句也好。
    他是不是打電話來又要訓她，因為她缺課了。昨天晚上有他的高數課，她自己沒上不說，還連累的孫芸她們也沒上成。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想去的，至少可以見著他。秋莫衾舉著手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孔東譽的電話。
    中午十二點了，秋莫衾沒像自己和孫芸說的那樣去吃飯。她抱著手機，和秋母說話。
    遠離家鄉，很容易思念親人。尤其是生病的時候，更是想念老父老母關切的嘮叨。
    “媽，我想你了。”
    “媽也想你。莫衾，你在學校還好嗎？”秋莫衾瞞著家裏自己住院的事，她怕那老倆口拖家帶口跑來看她。
    “好，好得不得了。”
    “唉，對了。上次你去學校不是給你老師帶了特產，之後他對你有沒有多照顧一些。”秋母說的是孔東譽，隻是記不住他的名字。
    “……當然有。我們孔導對我老好了，同學們羨慕的不得了。羅瓊您記得不，我和您說過的，和我一個寢室的。因為這個，差點沒和我鬧掰。”正在上課的羅瓊打了個噴嚏，還蒙在鼓裏。可憐催的娃兒，躺著也中槍。和秋母說完話後，秋莫衾鬱鬱寡歡的心思緩和了不少。
    她打開病房裏的電視，調了一圈，中央八台在放《舞樂傳奇》，她以前超喜歡看的。嗯，瞅一眼好了，反正也沒事……
    看得正起勁，敲門聲響起。她不想下床，誰叫她是病人呢，“進來。”
    門被從外麵推開，孔東譽提著保溫桶站在門口。
    她驚得一下子坐起來，“孔導……”
    “躺下，我坐坐就走。”他大步走近，俯身幫她蓋好被子，“好點了嗎？”
    秋莫衾眼睛酸的厲害，“嗯，好多了。”
    “我媽熬的粥，你嚐幾口。”孔東譽揭開桶蓋兒，倒了一小碗出來，遞給她。
    “……我……我不餓。”一看到孔東譽，她就委屈得不得了。
    他對她好壞，就是死刑犯還能判個緩刑，他卻連讓她申訴的權利都剝奪了，又氣她了這麽久這麽久。還是老師呢，成天就會發脾氣，倔的跟頭牛似的。活該學生都討厭他。她也討厭他，討厭死了。
    “中午吃飯了？”
    “……沒有。”
    “吃。”不容拒絕，“秋莫衾，我命令你吃。”
    “哦。”秋莫衾悶悶地吃起來。吃完一碗，孔東譽把剩下的又倒進碗裏，“再吃。”
    “……吃不下了。”
    孔東譽冷著臉奪過碗，把粥倒進便池裏，衝走。
    “孔導，您坐啊。”秋莫衾怕他就要走了，“我有話說。”還是趁機說清楚的好。
    “不用，我站著就行。你說，我聽著。”
    “……上次的事……”
    “已經過去了，別再提了。”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提。可是您……您一直因此惱著我。”
    “……”“我是無心的。我隻是太久沒回家，加上過年，熱鬧得很，我……我就忘了。您沒提醒我，我可著勁玩。直到您問起，我才記起。我一看沒招了，就想著先應付過去，然後再好好做來著。孔導，我真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您要相信我，我絕沒有那個膽兒的。”
    “秋莫衾，我猜你是有賊心沒賊膽。想糊弄我，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還有，我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秋莫衾，你怎麽敢？”
    秋莫衾捂著耳朵不聽他說，接連不斷道歉，“孔導……我錯啦，我錯啦……”他聽到自己說他的壞話了，要死人了。
    “好了！”
    “……”她的手滑落下來。
    “你病著，以前的事我也不計較了。可秋莫衾，你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的欺騙。再有一次，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學生。”
    “嗯。”秋莫衾臉埋到膝上。
    “你休息，我回去了。”孔東譽提著空保溫桶離開了醫院。晚上九點，孫芸她們下了晚自習來看秋莫衾，錢亮也跟著來了，還拎了一袋香蕉。
    羅瓊一進門就撲到她身上，抹眼淚，“衾啊，你怎麽病成這樣了，我看著心疼得厲害。”
    夏周周拽起羅瓊，“別壓莫衾身上，她還在生病。”又對著秋莫衾，“莫衾，今天吃了什麽？”
    “……中午孔導送了飯，晚上吃了個餅子。”
    宋佳八卦，“孔導來看你了？”
    “莫衾，幸虧我今兒沒留你這兒。”孫芸撫著胸口。
    錢亮給秋莫衾剝了根香蕉，笑罵女友，“孔導人挺好的，又沒得罪你，別跟著人瞎起哄。”
    “孔導脾氣太差了，這兩天更是變本加厲。昨晚為了一件小事，就訓了你一頓。我氣不過。憑什麽呀，不就是因為他是老師，我們是學生，就這樣欺負人啊。”
    “孫芸，慎言，到處瞎咋呼什麽。”
    孫芸冷哼一聲，和秋莫衾說話，“吃香蕉，我再給你剝。”
    “莫衾，我們就先走了，別吵的你睡不成覺。”夏周周腦仁兒疼，孫芸也太不看場合了。
    “行。快閉寢了，被關到門外就慘了。”之前她們提過晚上陪著她，她沒答應。
    房間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