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星微弱,命不久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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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暮燼!
    煉星者的星力一開始來源於本命天星,等星魂覺醒勾通星天之後,來源就一分為二。
    一是自身淬煉星魂的魂體。
    二是借引星天命星之力。
    不管是自身魂體,還是命星之力,修為等級壓製不必說,同一修為層次的煉星士也是有高下區分的。
    這其中的區分隻要由煉星者魂體品質與勾通星天的能力機緣決定。
    魂體品質與生俱來,在川泫,人的魂體按煉星易難等級分金魂、紫魂、青魂、銀魂和雜色魂,當然還有一種無魂體,那便是無法煉星的最下賤民眾,而這一類,卻占了九州整個人族的十之八九。
    一般世家血脈魂體品質均高於普通人族,而勾通星天的能力就是靠自身機緣,也就是煉星士常說的修煉機緣。
    對於煉星士來說,金魂是所有魂體中最易於勾通星天覺醒星魂的,煉途幾乎不會遇到瓶頸,相當於逆天的存在,可這種魂體極其罕見。這位時家嫡子,未來的城主,時錦就擁有這傳說中的金魂之體,也是當今世上唯一的金魂之體,萬年來除了星祖,萬古唯二!
    而當今川泫新星一輩中,半金魂體的也就四人北礫溫漾、西夜南紓,東秦離鳶,池陽步封。
    銀魂可以說是四魂中最特殊的存在,其本身無法煉星,卻擁有篡改其他魂體幾率的能力。據說,用銀魂體來煉化自身魂體,可以改變自身魂體的魂種。而另有一種說法,用尊貴的世家血脈銀魂之體淬煉半金魂體,很有可能淬煉出逆天的金魂之體。
    所以,銀魂體一向為煉星士所覬覦。那些受世家庇護的銀魂之體,無法想望。可平民之中,一旦有銀魂體出現,便無法逃脫被煉魂的厄運。雖然各城城主一再下令禁止這種滅絕人性的惡行,可總有急功近利之輩,反其道而行之。
    一句話,煉星士星力的強弱決定劍法的高低。再如何高深的劍法,如果沒有星力加持,威力和傷害力都會大大折扣。
    幾次交鋒下來,對方手臂上也被帶起幾道傷痕,大概自知不敵,沒一會,便動用了星力,雖然隻有煉息二階星力,戰鬥力顯然提高了數倍。
    然而應對之間,時緋清並不覺得吃力,反而遊刃有餘。那晚玄衣男子的腰帶陡然化作這長鞭,當時還愣了半晌,對方當時是這麽說的“這遊龍鞭既能在你手裏化出真身,想必已認你作主,一鞭不侍二主,那鞭你便留著吧。”
    腦海裏層出不窮的鞭法路數,起勢出招,遊龍擺尾,幾乎信手拈來,時緋清幾乎懷疑她天生就是使鞭好手。
    鞭影隨勢遊動,半炷香下來,對方已連連敗退,應對之時,也不如最初靈活自如,趁個對方回鋒格擋的當兒,一腳將他踹下台去。
    下邊幾個同夥早看得提心吊膽,暗道不妙,這會攙著早已昏過去的高個子,見時緋清一步步從試煉台走下來,又從他們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剛走出一段路,時緋清就覺得不對勁,這鞭是那玄衣男子所贈——她可一次都未曾在人前展示過。
    那種被下套的感覺又來了,而且越來越強烈,正要折返揪了那弟子細問,卻見樹蔭後花亭裏有幾個女弟子在說話。
    “那女的可真是幸運,此次淨脈池就她一人通過了考驗,看來少城主夫人的位子是非她莫屬了。”
    “聽說是中淩城督民府的千金,好像是叫方嘉。”
    “唉,羨慕也沒用,誰讓我們天生擁有魂體,煉星士的命,總不能為這希望渺茫的少城主夫人之位廢了自己的魂體……家裏人還指望我每月給他們寄晶石回去呢。”
    “說的也是,煉息士雖然沒有少城主夫人風光,至少也是萬民敬仰的。況且這少城主夫人不過普通人族,沒有星力護顏,年老色衰得快,指不定沒幾年,少城主就將她晾一邊了。”
    “瞧瞧你們可真酸啊。你們可別忘了,這經過淨脈池洗練的女子,有哪一個活過三年的。”
    “嘻嘻……月姐姐,你還不是與我們一樣酸。不過淨脈池出來的女子命短,常常死於難產,傳聞可不虛。”
    “唉,這些沒有魂體的女子哪能經得住淨脈池中的溯氣,一個個不要命地往那池子裏跳……這世間呐,為一份名利虛榮趨之若鶩的人還真不少。”
    “蓉姐姐你還別說,這些年在這無疆城裏,又何曾少過類似之事。”
    “你們看,那邊那個就是傳說中的未來少城主夫人!”
    胸口驟然一緊,時緋清跟著抬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長廊上,幾個下人簇擁著一個少女施施然往東邊月門而去。
    那少女一襲粉紫衣裳,雲鬢輕挽,姿容秀麗。似乎也不曾注意這邊,隻隨著領路的掌事微微垂首前行,小心謹慎的樣子。
    目光緊緊追隨,直到那一幹人完全消失在月洞門後,時緋清才注意到自己竟很關注那個叫方嘉的女子,心間那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像風扯動垂擺的柳枝。
    輕輕籲了口氣。
    *
    這個叫方嘉的女子來找她時,酉時將過。
    時緋清很不能理解一個即將嫁人的女子為何三更半夜的還要約別的男子見麵。
    不過少女微帶羞赧與歉意地目光,很快又讓她有些心軟,這是時錦的妻子,時緋清這樣對自己說道。
    淩雲閣外西側的臨風台上,月光如水,台下一汪水池長滿了浮萍,內城本就是人跡罕見之地,這地方更顯其清冷。
    “時二少主,很冒昧將您叫出來說話。”少女香肩微嚲,無意識地絞著手中絲帕,有些怯怯地看了時緋清一眼。
    “你既是我未來的嫂子,不必這麽客氣,有什麽事就直說。”被黑夜掩去精銳的視線掃過少女絞著絲帕的手,微微一笑。
    “我……我隻是聽說時二少主與時少主關係甚好,在嫁給他之前,我想……多了解一下時少主。”
    “時少主他為人謙和恭順、知書達理。外人隻道他謙順之下,為人處世七分漠然,不易親近,其實待人甚是細心溫柔。”時緋清似想起什麽,忽兒又笑了笑,“方姑娘且放心便是。”
    聽時緋清這麽說,少女似乎也放鬆了些,月光中,汪汪的眼眸裏雀躍著微光,仿佛清風搖水月,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呐。
    “方姑娘還有什麽疑問麽?”
    “倒是沒有別的了。打擾二少主休息,方嘉深感……”
    “時少主很喜歡吃糖醋魚,可是很嫌魚刺麻煩,寧可棄之。他喜歡喝青銀絲茶,喜歡雨後天青,梅落春山,修煉讀書之餘,便喜歡彈琴,寫得一手雋挺骨勁的好字。不過,他很小氣,不喜歡自己喜歡的東西跟人分享,除非那人是他心之所係。”時緋清抬眸看了眼有些怔懵的少女一眼,微微一笑,“沒事了的話,我便告辭了,夜深露重,方姑娘也早些回去。”
    “啊?好……好!謝謝你!二少主。”
    時緋清又微微一笑,朝她點了下頭,壓下一絲不甚自在的困惑,正要提步下臨風台。
    耳邊陡然一聲尖叫,驚得轉身,還沒看清楚狀況,一個溫暖的事物已撲入自己懷中。
    “方姑娘你……”時緋清瞬間愕然。
    “好怕……方才……方才一個黑影……”
    溫軟的身子因懼意而變得微微僵硬,不住顫抖著,時緋清心生不忍,忍不住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不怕,隻是一隻野貓而已。”
    少女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蜷躲在一個男子懷中,驚得退後數步,不知所措地盯視了時緋清一會,“二……二少主,對……對不起!方嘉剛才失態,告……告辭!”
    時緋清站在風台上,意味不明地凝視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消失。
    月光下,地上的雲錦絲帕輕薄透明如蟬翼,卻像一個圈套冷冷反視著時緋清。
    唇角不屑一勾。
    時凜,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