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來日,我必讓你痛苦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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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暮燼!
時錦隻覺得渾身一抖,平素他輕薄門下弟子的傳言不是沒聽過,沒想到他竟會對自己說出這般不堪入耳的話,登時大怒,“時凜,別以為我父親護著你,我就不敢殺你。”
像是被揭了最不願被人提及的傷疤,眸中閃過刻骨的恨意,繼而眼底旋起一陣風暴,露骨的瘋狂讓時錦也忍不住一怔。
“嗬嗬……那我真是期待啊。”
一把扳過時錦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強勢覆上寒月銀霜下微顫的唇,夢寐以求的柔軟清爽觸感,讓時凜瞬間血脈噴張,放棄略微懲戒的初衷,完全忘記眼前這位少城主潛藏的危險,不知死活地肆意攻略城池。
唇上傳來尖銳的痛感,繼而一股大力席卷而來,“砰!”
時凜悶哼了聲,用手撐住前身,不至狼狽倒下,掠過那把潮生劍,又驚又疑看向淩立在跟前的人。
“你裝的!”
“怎會?不過是你輕敵了。你以為你身上的迷香對誰都有用?”
時凜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絲,淺淺一笑,絲毫沒有懼意,“錦哥哥說笑,我們又怎會是敵人。”
眸光一冷,寒凜的劍氣又逼近半分,“緋清的屍身在何處?”
“錦哥哥你看看自己吧,眾人心目中風月韶舉,溫潤如玉的未來城主,卻是這般模樣麽?真是好奇,若是讓那廢物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會是什麽表情。”
劍尖倏地一動,寒光閃過,已見絲絲血痕。
“時錦,若是今晚你不殺我。來日,我必讓你痛苦百倍!”
*
篝火已熄,昨日用樹枝遮覆的洞口不知何時已經敞開,日光照來,石洞內半昏半明。
那男子顯然比他早醒,坐在洞口邊一塊凸石上,靜靜看著洞外發呆。
這一瞬間,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靜斂而疏離感覺,讓時緋清覺得有些深不可測。
散亂的頭發,用一根草藤紮在後頸處。
昨日滿臉是血,也未看清容貌,如今乍瞧這半邊側顏,卻是滿臉麻斑,不堪入目。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頭,站起來。
暗海漩渦般,孤傲而清冷,時緋清呼吸一滯。
這眼睛似乎哪裏見過?
感覺轉瞬即逝。
那人笑了笑,“你醒了?謝謝你救了我。”
時緋清反應過來,道“舉手之勞。”視線移到他半敞的左肩,昨夜為了纏那傷口,破費了些勁,包紮傷口的布條是從自己衣擺上撕下來的,邊緣毛毛糙糙,包紮手法也極為難看,有些尷尬地一笑。
“你的傷?”
“無礙。”將敞開的衣襟拉上,回以一笑。
那劍傷雖不致命,卻也並非小傷,一夜功夫,這人卻像沒事了一樣,非硬漢不能解釋!時緋清暗暗佩服。
說起來,時緋清對這人不甚了解,隻知其住在村自最西邊。有次去張大嬸家給她治療腿傷時路過,遠遠的看了他一眼,當時他正站在院中,對著遠山發呆。當時還很好奇地向星兒打聽這個人。知其他十一歲那年便死了父母,當時,他父母的屍體是被村人帶回來時,他一滴淚都沒流,心腸冷硬至極,之後一直閉門不出,性格很是孤僻。村裏人也對他避而遠之。
“還未請教恩人貴姓大名。”
“免貴姓時……”意識到失言,差點沒咬到舌頭。在村子裏待了近一個月,這人竟然沒聽過他姓名,看來真是個孤僻的怪物,既然如此……
“單名……寒字。”
孤枝月清寒,花落錦時難。
“姓時?中淩時家?”
時緋清心裏一跳,剛才還道他孤陋寡聞,怎得開口就是中淩時家?不對,這人除了衣著相貌陋而不堪,身形乃至談吐舉止,皆是不俗。還有,就算自小與這村裏人感情疏離,那神情哪是痛失家園該有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
“不,‘磐石無轉移’的‘石’。”
目光平靜坦蕩,若非知道底細,當真信了她之言。
陸辰微微一哂,道“在下陸辰。”
“陸辰,陸辰……地上的星辰。”時緋清喃喃道,腦海忽然掠過,那日與那個玄衣男子禦笛在天,俯瞰燈光滿綴的千裏山河時的畫麵。
“怎麽?石小弟認識我?”
“啊?不。陸兄整日閉門不出,可能不知,其實我也在這流沙村住了些日子。”
“哦?確實不曾聽聞,不過,一月之前,我曾與石小弟有過一麵之緣。”
時緋清心口一跳,一月之前,也就是她還沒轉生之前,換句話說,他見到的很可能就是這副身體的本尊。
連忙掩飾地一笑,“啊,哈哈……我這人記性不好,容易忘事,如今真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不知陸兄可否說得具體點,說不定,我就記起來了。”
陸辰逸開視線,追憶起來,“一月前,石小弟曾向我打聽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懸壺穀。”
懸壺穀,藥穀?傳說懸壺穀又叫懸壺境,也是天道崩塌後,產生的一個空間逆境。其穀內留存玄古時期世間罕見的靈草仙木,世人隻知其名不知其地。星兒娘所言,這本尊要找的那樣東西就是懸壺穀?可她何以要找這藥穀?
難不成是個遊醫?記得她還治好了連村醫都束手無策的星兒的病。這種曆經千辛萬苦來證實一個傳說,說不準是個有誌向有抱負的聖醫,不會是池陽城弟子吧?……
“石小弟,你發呆了。”
“啊,沒。我隻是在想,我們是不是該幫那些遇難村民做些什麽。”想到村子一夜之間屍橫遍地,心裏又沉痛起來,“村子遭此橫禍,不知陸兄有何打算。”
陸辰道“我十一歲時父母意外雙亡,當時村人將我父母屍體送來又替他們斂葬,本是感激,誰知過後卻以此為借口將我家中值錢之物盡數搜刮。這些年,我餓時草根地鼠以果腹,渴則啜露飲雨,村裏相鄰更是從未施舍半分,遭此橫難,雖不至撫掌稱快,卻也不會憐憫半分。”
原來他的冷硬心腸來源於此。
時緋清心下了然之際,不由想到自己身世。九歲那年父親不幸死於火難,寄人籬下,受盡那些門下弟子的冷諷熱嘲。本以為至少時錦是對自己傾心相待,可最終連他也是從始至終欺瞞自己。至於生母,更是一麵未見。
同命相連的感覺竟也讓他理解與寬恕眼前之人近乎於冷漠的言語。
時緋清想安慰他幾句,卻發現自己並不擅長安慰,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