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暮燼！
    那種猶如被直視的感覺再次湧來。就在這一瞬，他竟從這簡單毫無針對性的四個字中猜到對方問的是什麽。
    耳根處似火苗掠過，微燙，壓下心中異樣，時緋清若無其事，故作白癡，“我？什麽我？”
    “若是我在城門貼個招親帖，你，會不會來應征？”麵色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日天氣。
    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樣，他問得就是這個問題。時緋清心裏頓時苦水泛濫，心中隱隱的期待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才不會蠢到讓對方琢磨出自己的心思。
    不管是開玩笑？還是拿她尋開心？誰慫誰是兔子！
    “葉師兄風月韶舉，星道皎然，要有機會結個修侶，師弟我自然卻之不恭。”
    “你當真這麽想的？”
    “言由心生，那是當然。”
    嘴上理直氣壯，心裏不免發毛。為何這人的笑透出幾分詭計終於得逞的味道來？這人不會當真了吧？或者說，這瞎子也看出我是女扮男裝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
    而此時，葉寒以“我管你什麽意思，反正我認定就是這個意思的氣勢”，將話題生生一扯。
    “其實，每個人心裏住著另一個自己，一旦受到外界刺激，心裏潛藏的那個就會主導外在的自己，這種情況下，旁人就會認為這個人變了。”
    時緋清險些沒反應過來，“你……你的意思，他變成這樣，是因為宋清之故？”
    “宋清怎麽了？”
    時緋清咦了聲，盯向他，仿佛要從他的神情中捕捉什麽，最後忽然笑了出來，“我現在才確定，你是真瞎了。”
    竹林風聲颯颯，那笑聲如清泉流入他耳中，葉寒心間微動，卻是不動聲色問道“你以為我是裝的？”
    “這可不，就比如現在，這蹬道這麽長，曲曲折折的，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如何能做到上下自如？”
    “其實，要看清這個世界，不是非得要用眼睛。有時候眼睛，反而會阻礙視聽。了解一個人，更是如此。你所看到的，很可能是假象，而人的意識最容易被這假象迷惑。”
    “那你說，如何才能真正認識一個人？”
    “自然是，用心。”
    “用心？”
    這時，傳來一陣騷亂的聲音，時緋清循聲看去。
    不遠處的林子外，圍聚著幾個外門弟子。
    “已經第四個了。瞿掌事也不管，唉，這樣下去，哪還有我們外門弟子的活路。”
    “看他的死樣，分明不是正當挑戰所致，瞿掌事憑什麽不管，走，我們找他理論去。”
    “昨日我們已經去找過，瞿掌事說，外門門規是準許私下挑戰的，挑戰致死，隻能怪輸者技不如人，自不量力。至於死相一致，隻能說明這些人挑戰的是同一個人。”
    “什麽挑戰！這分明就是邪術！”
    “謔，小心禍從口出！”
    ……
    視線落在醜陋無比的幹屍上的一瞬，饒是心中已有準備，還是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感受到身側之人的異樣，葉寒低聲問道“怎麽了？”
    時緋清暗自倒吸了口涼氣，“沒事。”
    這時，圍觀幾人正要離去，時緋清眼疾手快抓了其中一人，誰知這人一停，其餘幾人也站住身，一同轉身看他。
    接觸到不友好的視線，時緋清立刻鬆開手，幹笑了聲，哈聲道“這位師兄，實在對不住，打擾了，我隻是想請問師兄這幹屍怎麽回事？”
    “師兄”兩字顯然很受用，吊梢眼上下掃了兩下，不屑反問，“哪道的？”
    因外門管理鬆懈，時家外門弟子有不少拉幫結派，一向有三十六星道派之稱，在外門統管的睜一眼閉一眼下，各派之間為爭奪資源，私下也有不少相互傾軋的。新入門的弟子，特別是修為低下的，為求生存，大都尋找派係依靠。這些派係皆有內門弟子作後台，所以對於高人一等的內門弟子在他們眼裏是神話一般的存在。
    盡管很少接觸外城，時家這些年也不是白待，時緋清多多少少有些聽說。
    “我們是內門弟子。”
    亮出身牌，吊梢眼立刻一臉涎色，將那幹屍之事前後因果一並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