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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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暮燼!
空氣中彌漫淡紫的霧氣,微蒙的天光,讓葉寒意識到天已經快亮。
根據這若有似無的屍氣來判斷,這地界大概在炎廟古城附近。他現在有些擔心慶遠郡的情況,昨晚墜入這幻境開始,他就意識到自己上了當。
那種被了如指掌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雖然對方並未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卻清楚自己潛入無疆城另有所圖。
葉寒現在篤定一切的謀劃者就是昨晚那個引他前來的人,這個人是弄清邪主分身之事的關鍵人物,然而他現在居然對此無能為力,一時的輕敵,讓唾手可得的真相與自己擦肩而過。
隻是,他此刻很是好奇對方為何不直接殺了自己,或者將自己困死在這幻境裏。
這個非日之光源無法解除的迷夜幻境,隨著天光漸漸亮起,四周的紫霧也開始漸漸消散,隻消半個時辰,他便可以用星元力轟開這境象。
這一刻,他終於也不再著急,紫霧漫散,四周也露出真麵目。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屍氣上,竟沒聞出這絲絲縷縷的紫檀花香。
這種團團簇簇花形極小的十字花,有著極其精致惹人憐惜的花瓣。記憶中的那夜,小時緋清拉著他逃亡的路上,經過的也是這樣一片紫檀花林。
火光竄起的那一刻,他幾乎被那雙閃亮的眼睛攝去魂魄,那種似乎被擊中心髒的感覺讓他呼吸一窒,像是渴望已久的東西忽然出現在眼前。
回到墮仙島之後,那雙眼睛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不去,沒日沒夜的修煉,隻為達到千的要求突破五境離島。再次回到川泫之後,將千的任務拋出腦後,第一件事就是為了找他。
那日在中淩城街頭,第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渾身閃爍光芒的少年。
有些妒忌對方身邊另一個珠光玉華的少年,親昵說笑與舉止顯示著兩人不尋常的關係。
然而,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他身邊那個少年時,一種可怕的扼喉感衝擊他的識覺。這個少年竟然用他當煉爐,還是那種最可恥的“暗煉”!
那一刻,他真想殺了那個少年。但是,從米鋪出來,發生的一係列的事,又讓人措手不及。
被轉地珠傳送至百荒嶺後,細細查看了他的魂體,已是命在須臾,無力回天。
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替他轉魂。好在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在與他魂魄結下生死羈絆之後,肉身一死,便成功通過轉生陣將他魂魄引入北礫溫潯體內。
這之後,他便隻有一個念頭,完成千的任務後,就帶他離開川泫。
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有真情與欺騙,也有傷害與後悔,發生了諸多事情,唯有這個信念一直沒變。
二十三年墮仙島枯燥的日子,因這個閃亮的少年出現,仿佛隔了雲障,漸漸淡忘。
書中所言的大千世界,川泫不過其中一千,卻因為那個少年,而讓他萬分留戀。
他相信,雲霧一散,真相必將大白。
不過此刻,他忽然想到另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事——對方既不想殺自己,那便是要自己引開,這迷境到日頭升起,便可破解,顯然對方也是有意要放過自己,那麽,這人的目的何在?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縱使這些日子川泫邪魅橫行,仍有大批商客冒死穿行於各大城郡之間。
梓陽郡被邪族侵覆的事兒一傳開,川泫各地的不少商客便往梓陽附近的郡鎮村落販運物資。
日頭一出,山道上便出現了一隊趕車行馬的商客。昨夜他們宿在附近一個村子,天沒亮就從那村子出來,這回已經翻過一個小山丘。
隻要再翻過前麵這片亂石崗,就可以到慶遠郡。
不過很快,他們發現這條捷徑無異於地獄之路。
盡管走南闖北,見過大風大浪,依然震驚於眼前所見。
這一片十來丈見大的亂石堆裏,盡是破箱碎罐,凍露、珠寶以及水晶米更是撒得到處都是。刺人視覺的是那些馬的斷指殘骸,看起來像是被人粗暴劈開,血跡已經幹枯,而十數具皮皺幹癟的屍體橫七豎八,恍若破不玩偶似的被亂丟在地上。
一幹人驚惶錯愕愣立了片刻,陡然發現從亂石間緩緩站立起一人。
那人滿身煞氣,一雙噬血赤目仿佛隨時將人撕成粉碎。
被這強大的氣勢震懾住,這些脆弱的不堪一擊的人類瑟瑟發抖中,卻已經連邁開腿的力氣都被剝蝕。
一幹人中不知誰喊了聲“救——”沒等“命”字出口,已然被一道邪氣扼住喉管。
因驚恐而暴突的眼珠,連同全身肌膚迅速萎縮,最後變成一具幹屍。
眾人眼見同伴被那邪祟吸成幹屍,早已嚇得屁滾尿流,低聲啜泣。
隻有一個稍大膽,此刻還保持沉心靜氣的老商客,眼尖的發現那邪祟腳跟下躺著一個錦衣少年,雖然衣發淩亂,尚可辨出其俊容天姿,卻是未被那邪祟吸成幹屍。
心念動間,忙安撫道“別慌,冷靜,這邪魅似乎還有些人性,大家等等。”
話音剛落,天中突現幾道虹光,迅速朝這邊飛掠過來,須臾便落在這石灘上。
眾人看去,不是那傳說中守護川泫斬邪除異的煉星士是誰!頓時轉憂為喜,升起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來者正是東秦二少離塵、林白容那五人。
幾人一早起來,就發現時錦、溫潯與葉寒三人失蹤。
之後,離塵的應邪石感應到異狀,幾人便匆匆趕來此地。
眼前的景象無疑叫眾人大吃一驚,更不可置信的是那個雙目噬血渾身煞氣的是北礫少主溫潯公子。
“將他帶走。”方才弑殺後的愉悅感還留在識覺中,時緋清勉力保持僅剩的一絲清醒,隱忍著血脈間暴動的弑殺因子,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眾人自然發現他腳邊昏睡過去的時錦少主,也明白正是對方口中所指的“他”。
林白容心情複雜,縱使妒忌葉寒萬般照顧他,此刻也難免有些擔憂,“溫師弟,發生了何事?”
離塵卻在這時亮出劍來,憤然道“還有什麽好問的,溫潯練了邪道,放他歸山,後患無窮,唯有趁此殺了他,才能以絕後患。”
“離公子!”瘦猴一把按住他握劍的手,“溫師兄再怎麽說也是同門,又是北礫溫家唯一的血脈,事情沒弄清楚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事實擺在眼前,他現在可不是什麽北礫少主,是一隻毫無人性,噬血弑殺的邪祟。”離塵冷笑道,眼底譏諷盡露無疑。
此刻日頭已升得半高,隻覺得日光一照,弑殺之念愈來愈強,血脈仿佛要爆裂似的痛苦,瘦猴按向離塵的手時,那劍光倏地反照至他眼中,最後一根弦被崩斷。
伴隨一聲怒吼,一道黑色的煞氣猝不及防地擊出,呈弧形橫掃向眾人。
幸而一幹人早有防備,險險跳開躲過。
離塵更是怒意高漲,“這下你們看到了,被邪祟附身的煉星士,跟邪祟根本沒什麽區別,還有什麽好說!”
瘦猴一噎,“但是溫師弟方才叫我們帶走時少主,你也聽到的。”
林白容喝了聲“都別吵了!他過來了。以山,言川,你們二人去護送那些商客離開。”
自小一起長大的梁以山自然相信林白容的判斷與智謀,當下朝他一點頭,同邵言川兩人飛掠至那些商客堆裏,帶著那些已然嚇得六神無主的商客返道而去。
林白容目光緊鎖住一步步朝他們走來的時緋清,微微冷笑,“離二少主,你能行吧?”
離塵冷哼了聲,勾唇道,“怎麽說,本少主也是世家血脈。邪祟附體之初,邪力最弱,本少主就先上了!”
紫影伴著藍光向那邪祟飛擊而去,這已是煉星期一境的速度,林白容稍一變色,卻聽一聲慘烈叫聲在半空迅速劃出一道弧線,最後砰地一聲巨響落在十丈外。
根本沒看清時緋清是如何出手,離塵又是如何被一瞬間反製。
瘦猴就在林白容身側,見此狀早已大驚失色,“林、林師兄,這……”
林白容亦是大感意外,頭腦卻異常冷靜,暗暗化出相當於煉星三境的攻擊法寶,“看來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邪祟,實力超出你我大截。”
見已然邪化,雙目赤紅的時緋清一步步逼近,瘦猴急得眼眶發紅,“那、那現在該怎麽辦?”
“盡量拖延,你過去看看離少主的傷勢,想辦法帶他離開。”
“那你呢?”
“我來引開他注意。”
瘦猴感激地看了林白容一眼,先前一直覺得林白容修為雖比自己高,長得一副男女莫辨的白臉,暗中也難免不屑,沒承想臨到關鍵時刻,卻獨挑大梁,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偏見要不得!
“溫潯!你是想救時錦少主的吧!”林白容緊張地捏著手中的法寶,餘光掃見瘦猴已背起離塵,朝他點頭示意後踏劍而起。
其實他哪有膽與這隻邪祟對抗,他隻不過在賭,賭溫潯理智尚存,畢竟從邪祟手中救下時錦少主這一飛黃騰達的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
見邪化的時緋清果然頓住腳步,甚至緩緩轉過身,去看躺在地上的時錦。
就是現在!
林白容大喝一聲,淩躍而起,同時手中法寶化出一道赤紅刀光,劈向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緋清。
“鏗!”
那險險要兜頭劈下的一刀被另一道橫飛掠來的星力擊碎。
同時一道強大的星元力在空間炙動。
受到強力反噬,半空中的林白容像突然中箭的飛禽,猛跌而下,又被一道柔力接住。
這一驚嚇,讓林白容臉色煞白,手腳發顫,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睜眼卻見自己非但完好無損,在那道柔力的作用下也已平穩落地,這才看清左側已有三人到來。
這三人中,有他認識的東苑苑主時峰。另一個飛眉倒豎,麵色沉凝,一身鑲金嵌銀的玄青蒼袍,頗有威儀的卻不知何人,但見那人目光如電,又隱隱透出幾分憤怒,盯著場地中央。
林白容順著視線看去,發現那邪祟已被一道金絲絞索纏住,又被一道金鍾罩似的結界罩住,此刻正痛苦的蜷縮在地上。
時峰淩厲地眸子越過時緋清,落在時錦身上,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溫潯少主為何會邪化?”
這話顯然是在問林白容。
林白容見邪祟似被製住,心下一喜,便急著邀功,“具體情況,白容也不清楚。一早起來,發現時少主和溫少主失蹤,後來發現這邊有邪氣波動,就趕來,以山和言川他們已護送商客離開,還有離塵少主……”說道這裏,林白容忽然一頓,因為他明顯感到一道淩冽的目光刺來。
三人中還有一位眉端鼻正,翩然若風的少年,微蹙著眉,鋒芒畢露的視線此刻正落在他身上。林白容很快從少年紫衣白裳,白鶴雕玉冠的打扮,斷定他是離塵的同胞兄長。傳聞中長相不一,卻一母同胎的東秦大少主離鳶。
果然那少年,急著追問,“離塵他怎麽了?”
林白容咽了咽口水,“離少主他被邪祟打傷,瘦猴已經帶他回慶遠郡守府了。”
少年眸中閃過一絲焦慮,轉身朝邊上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父親,孩兒先去看看阿塵。”
林白容這才知道那玄青衣袍的男人是東秦城主,煉星五境修為,難怪能製住這邪祟。
得到應允後的少年踏劍而起,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時苑主,你看這邪祟該如何處置?”離緋清道。
“時某以為,這邪祟知曉挾持時少主,想必已通人識,或許還與司星盤、浮沉珠遺失有關。不過,這邪祟寄於北礫少主之身,卻是比較難辦,這溫潯是溫家唯一血脈,若是他一死,星道製衡便會破壞,到時川泫發生不可挽回的事,都是離城主與時某無法承擔的。”
離緋清似笑非笑,“那不如將他交由東秦,本主一定不會讓他死於非命。”
“離城主此言差矣,這溫潯已入我時家門下,自然應該交由我中淩城處理。”
離緋清勃然一怒,“時峰,本座已經聽從你的意見將塵兒送到時家,你還想怎樣?”
時峰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還想趁時局混亂,利用他頑固不化的直梗偏激木魚腦,激化東秦與時揚的矛盾,然後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雖然清楚離緋清不怎麽重視他二子,不過以他的性格,離塵死在中淩,定會借此生事,若不這麽做,反是不合情理,被天下人指摘,離緋清極要麵子,浮沉珠被盜已經叫他無地自容,這回就算以卵擊石,他也不會再授人話柄。
所以離塵來無疆城這些日子,受了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隻要觸了邪氣,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離城主現在不是爭論之時。”銳利的目光掃過林白容。
原本驚詫於雙方的爭論,等那時峰充滿殺意的目光掃向自己時,林白容才猛然驚覺命不久矣,未等時峰出手,運動星元,爆耳,斷舌,剜目,幾乎在一瞬間完成,慘叫著倒在地上。
這一變故讓離緋清驚了驚。
時峰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滿臉鮮血的林白容,“心機深沉,又懂臨危應變,為保命對自己也夠殘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隻可惜廢了。本座會讓你死得痛快點。”
適才無法控製的一擊,讓神識回清了一瞬,似乎又有一個人死在自己手中。眼前似蒙著一片血霧,看不真切,內海已是一團漆黑,弑殺因子飛竄在血脈間,僅剩的一點意誌,控製著將眼前亂晃的生物撕成碎片的欲望。
對麵的人似乎提到了時錦,下意識地轉身去看身後躺在地上的人,卻不防一道強力驟然襲來,來不及反抗,就將困製,似帶刺的荊棘死死纏絞陷入每一寸肌膚,未等淩遲般的痛楚蔓延全身,黑暗一下子襲來。
狹仄的黑暗空間讓他窒息、恐懼。僅存的神識被深深的無助襲裹。
內海處翻湧的邪力似乎又暴漲了幾分,肆意流竄,企圖衝開他的掌控。
“救我!救我!……”意識開始蒙混……
“你們看,這就是時家不要臉的廢物,煉星廢體,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隻會在城主和時少主那裏搖尾乞憐的狗東西。”
“瞪什麽瞪!去死吧!你個廢物!大家一起來,打死這個廢物,不識好歹的白眼狼!”
“不用怕他,煉星廢體,哪是我們的對手,就一張不知死活的嘴炮而已。”
……
“父親……寒兒冷,寒兒好冷,好怕……”
“阿寒,你做噩夢了?”
“父親,寒兒怕,寒兒夢見自己在殺了好多人,到處是血,後人寒兒被人關在籠子裏,那籠子好黑,好冷,還有好多蛇……”
“乖,孩子,那隻是個夢……”
“父……父親,你身上流血了。”
“嗯,父親要走了,阿寒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不要走,不要離開寒兒!”
“孩子,這世上總有一些路需要一個人走,那條路或許充滿了艱辛與痛苦,不論這條路帶你去哪,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為父會守護你,去吧!”
“不不……父親!”
……
“痛苦嗎?恨嗎?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來替你複仇,要那些傷害你的人,統統死在你的劍下。”
“你……你是誰?”
“我?嗬嗬……是你啊!那個一直住在你靈識裏的小人啊,也就是另一個你啊!”
“你怎麽長大了?你的眼睛……”
“嗬嗬……你把瀲星劍寄在靈識之後,我就開始長大了。我的眼睛?不跟你現在的一樣麽?我啊……可期待外麵的世界了。你就安心去吧!”
“不!你這邪魔!滾!去死吧!啊——”
靈台摧毀的一瞬,內海的邪力瞬間爆突控製了時緋清的神識。
“離城主,怎……怎麽回事?這邪祟竟然掙開了控魂鎖?”將時錦用傳送陣送回無疆城後,轉身看到的變故讓時峰又驚又疑,那周身邪氣繚繞,已看不清本來麵目的溫潯正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離緋清目光複雜,“這隻邪祟恐怕不是邪主分身,而是邪主本尊……”
“啊?”心底已開始發毛,要不是身邊還有個煉星五境的,怕是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邪主本尊的初體狀態。”
“此言何意?”
“邪主已經完全通人識,而他尚未通識,不過這隻是時間問題,很快,他也會通人識,以他現在的修為來看,很可能成為第二個邪主。”
“你……你先別說了,他他過來,現在怎麽辦?”
“煉星五境初期,合你我兩人之力,拿下他,不是難事。”離緋清鷹隼似的眸子死死盯著眼前獵物。
“離城主,我就信你一回。”
“本座有預感,司星盤與浮沉珠的失竊,以及眼前這隻邪祟,一定是什麽人的陰謀。”
那眼神叫時峰非常不愉快,冷道“離城主意有所指地胡說些什麽!”
“本座可沒說是你,你生氣個什麽勁!來了,上!”
話音剛落,一連串的星元力爆破自地表直躥那隻邪祟,一時,亂石飛濺,泥沙漫揚。
被這五境星元的強力一擊的波及,時峰勉強撐住,化出吞雲劍,一躍而起,企圖在那邪祟抵抗這一擊的瞬間,來個猝不及防的偷襲。不過很快,他發現這一招嚴重失策。
按理說,煉星四境在整個川泫也算是強者,可當那邪祟反手輕輕一撥便將他打落在地的瞬間,他不得不承認星力壓製那套顛撲不破的定論。他驚駭地意識到這邪祟比想象中的可怕。他甚至覺得離緋清的判斷有誤,為了保命,他明智地選擇了在外圈裝腔作勢。
離緋清那一根筋可沒他會投機取巧,連翻的星元力炮轟之下,那邪祟卻分毫未傷。
作為一城之主,五境中期修為的他,麵子工程也是十分重注的,盡管意識到這邪祟的實力強大,卻還是硬著頭皮與其對戰。
隨著兩方的激戰,戰圈在不斷擴大,十丈大的亂石崗早已容不下兩人星元暴動。幸好四周是一大片荒蕪樹林,不然準會殃及無辜。
此刻,已經被邪祟控製的時緋清,完全順從於內心的弑殺欲念,張手即來的龐大星元力猶如電光閃爍,噬血的雙眼看任何都是令內心愉悅的血腥色彩。
“砰!”
手中的星元爆劈向塵灰迷障中亂竄的人影,霎時,一連串淒慘的叫聲衝入他的耳膜,心髒處猛地一搐,神識清醒的一瞬,鑽心的痛苦壓過弑殺的愉悅。
“……孩子,不論這條路帶你去哪,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啊!”
似乎有人在叫他,費力睜開眸,視線掃向聲源處。
一襲白衣,白綢隨風飛舞……
“葉師兄……”顫了顫唇,早已無知無覺的臉頰似有溫涼的東西劃過……
渾身脫虛似的跌落下去,在自爆內海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到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