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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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色良人!
    羽桀莫名想起七百年的那個晚上,他因為在雪中貪玩久了,雖說天生仙體,但也是會得病的,他大病一場,師尊素來對他是不上心的,也就任由他在自己的屋子裏自生自滅,他燒得厲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以為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神識消散的時候,一雙手貼在了他的額上,清涼的靈力順著那雙手滲透到他滾燙的機體裏,過了好久他逐漸恢複了意識。
    那個少年坐在他的床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臉色因為消耗了太多的靈力而顯得有些蒼白。那時的羽桀對墨良是略微有些怨念的,至少談不上喜歡,畢竟兩人明明是瑤池共生的靈識,憑什麽師尊的眼中隻在乎墨良一人,而對他不是恨,而是真真切切的不在乎,仿佛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墨良拿來了一條毛毯給羽桀蓋上,卻因為他一句小聲而嘶啞的“熱”而換成了一條白色的絲毯,羽桀認得那條毯子,那是織女們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用西嶺雪蠶絲混上上乘的雲霞織成的,若說天地間有幾件奢華的毯子,那這條必屬其一。
    羽桀更知道墨良是喜歡這條毯子的,而且墨良又潔癖,一般人用過的東西他都不會再碰。興許是怕他著涼了,墨良將自己的披肩折成很小一塊蓋在羽桀的肚子上,動作很輕柔,讓羽桀想起了才出生那會兒瑤池水的溫度。
    有那麽片刻羽桀看不見墨良了,他第一次對這個並沒有多少感情的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戀,挺悲哀的,這看似繁華的儀聖殿隻有那個自己討厭的人會關心自己。“不要走。”羽桀足足喊了五遍,很輕卻仿佛要撕裂了腫脹的喉嚨,嘶啞至極,第五遍的時候很輕很柔的聲音響起了,“我不走,但是,你要聽話”一雙冷卻不失溫度的手握住了自己左手,那一刻塵埃落定,心髒跳得也穩了些。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看見墨良伏在自己的枕邊,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那雙勾人卻清冷的丹鳳眼閉上是這般的安靜,可能隻有睡眠才能讓墨良變成一張白紙,還是瑤池中的孩童。陡然間,他想用指尖輕撫墨良的眼睛,但墨良太警覺了,還沒等他伸手便睜開了雙眼,風華畢露,是他又不是他,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墨良,羽桀也不清楚了。
    “為什麽?”“瑤池。”墨良隻說了兩個字,像是回答,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們來自瑤池,在這冰冷的宮殿,我們隻剩下彼此。墨良究竟想要說什麽,羽桀覺得不重要了,他隻知道從今以後,他心裏總有一個人,像太陽,不是最炙熱的那種,卻在那個晚上融化了他。
    “那要看他自己的選擇了。”這句話是回答那兩個分不清墨良羽桀是男是女的小仙人的講解,說話的人是誰,居然是迷糊的睡仙。“怎麽講?”好不容易有小仙用這樣略帶敬意的語氣和他說話,睡仙有點受寵若驚,“我聽我師父說過。”“睡仙居然還有好幾任。”旁邊一個穿的花裏胡哨的小仙女哼了一聲,睡仙到不生氣,和一隻花錦雞沒啥好計較的,他繼續講到“瑤池和其他地方不同,水性質中,其中幻化出的萬物性質不定。這兩個孩子是作男作女都要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啥時候選擇。”剛才爭得不可開交的西王母和天帝佬異口同聲。“我到是記得前年瑤池裏幻化出了一隻白色狐狸,就是東華大帝的坐騎,好像是個母的,它用了多少年?”“欸,你可別亂說,什麽母的不母的,人家可是早就有了人形,大帝可是寶貝的很。不過我聽說,那隻狐狸化形就隻用了一年。”
    睡仙又開口了,“獸僅用一年,那人千年的時間也不少了,估計他們就要做出選擇了。”“你讓那個羽桀當你兒媳婦,長得那麽漂亮。墨良就留給我家姑娘好了。”西王母終於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
    “憑什麽,長得漂亮,你怎麽不收過去當女婿。我家小子還就看上了墨良呢。”天帝佬一聽不幹了,心裏暗暗想待會兒就和荼茹仙尊講好了,把人先預定下。睡仙到是難得的清醒,這些人啊,自以為了不得,這選擇權卻還是牢牢掌握在兩個孩子手上的呀。酒宴上,歌舞升平,可是有著墨良羽桀二聖的姿容在,眼前那些嬌媚的舞女到成了庸脂俗粉,並沒有太多人在欣賞。
    宴會上到沒有出現其他的熱點,荼茹仙尊自帶冷冰冰的氣場,那些想要和墨良套近乎的人都給她強行駁回去了,天帝佬腆著老臉上來說親,荼茹仙尊麵無表情的來了一句“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天帝佬想要直接和墨良說,結果荼茹把小徒弟護得好好的,任何人都休想近他一米之內。一幫人看著兩位美人卻無法接近,不得已都悻悻離開了。
    “阿良,你是作男還是作女?”羽桀向來是閑不住的,一看人都散了,師尊又先行回去了,自然又開始問墨良了。“這很重要嗎?”墨良不是那種說話過於簡短的人,但也絕不會多說半點廢話,因為師尊說過他要成為的人不是話多的人。
    “啊,沒什麽,我就是問問,畢竟我們馬上就要作出選擇了嘛。”你若選擇當男子,我便當汝之妻,你若願意當女子,那我也願作汝之夫,護你一世,倒不是什麽愛,隻是唯有這樣的方式我們才能互相取暖,想到這裏羽桀突然感到有些好笑,不曉得心裏的想法到底是突如其來的熱血還是真的想這樣,畢竟他自認為是個自私的人。
    “遵循本心,自己選擇就好。”墨良繼續往前走,而羽桀卻停在了,阿良你說遵循本心,可我們的本心又在哪裏,你有師尊當作本心,而我卻什麽都沒有,有時我把你當做本心,可我卻不曉得我在你心中又是怎樣的存在,若隻是在這儀聖殿的依靠,倘若有一天離開了這裏,你不再需要我,那我又算什麽。
    “仙尊喚你您去琉璃閣。”一個小仙娥朝墨良行了個禮,若不是聲音中帶著清冷的氣息,到像一個失去靈魂的傀儡。羽桀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儀聖殿裏的宮人都是這樣,樣貌都算的上出眾,卻冷冰冰的,或者連冷都談不上,一種漠不關心,在這個萬年都是白色的地方,是一陣寒徹骨。
    儀聖殿是怎樣的地方,羽桀早從來訪的其他殿的宮人口中曉得,儀聖殿大概是和太陽一樣的存在,神聖耀眼,耀眼的光讓人隻能眯著眼膜拜,所以沒人知道那白光背後是怎樣的清冷。白熾最後的溫度是極冷,在光芒中心是一片寒冰,而自己便是寒冰中一個不起眼的存在。
    恍惚間墨良已經走了,他苦笑一聲,打算去藏書閣讀些書,那小宮女在身後說道“太陽燭照說讓您去鍛劍處等他。”羽桀笑了,你看就算小宮女離他有些遠,她說話的聲音卻沒有提高半分。“好。”羽桀自嘲的一笑,那一笑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無奈,卻很燦爛,若是不知情的人,隻當他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