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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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色良人!
    墨良坐下歇息了會兒,開始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正常起來。那邊羽桀的劍已近在鍍金了,墨良也不著急,隻是慢吞吞的站起來給紫青鐵剝水晶外殼。為了使剛剝好的紫金鐵不被氧化,墨良全過程都用濃厚的靈力流將其包圍。墨良用的小錘子和銼刀皆是上古獨角獸的遺骸上的尖角,夠硬,但因為是角質層構成,也足夠韌。
    麵對剝好的紫青鐵,墨良再次發動內力,不過這一次不是加熱。溫度夠高時鐵融化是常理,但若想要使得這紫青鐵水灌入完整的冰玉,加熱的方法則完全行不通。內力一出,溫度陡然下降,漂浮在靈力中的紫青鐵開始抖動,溫度更加低了,鍛劍台上竟然結出了一層冰霜,紫青鐵開始碎裂成了小塊,有的甚至變成了粉末,還不夠。
    墨良咬緊牙關,存放冰玉的綠檀木盒凍出了一條裂縫,紫青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剛開始很粘稠,後來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犯出了像沸騰時般冒出的泡泡,極冷則沸。墨良此刻卻像是著了火一樣,額頭上的汗水淌得滿臉頰都是,他的臉龐微微有些漲紅,嘴唇卻因發力咬住而泛著白,好一番冰火兩重天。
    時機已到,墨良將鐵水引作一條溪流從冰玉的底端注入。冰玉依舊為一塊整體,此番鐵水注入乃是從冰玉間細細密密的縫隙中一點點的推進,且不說過程有多慢,至少光是注入就要費去大量的靈力。注完鐵水,墨良精疲力竭,那雙丹鳳眼此刻緩緩地閉上了,大概裏麵的眸子此刻也失了神。“走嗎?”過了好久才傳來墨良的聲音,“嗯。”,沙啞中帶著疲憊。
    夜深了,周身的疲倦讓睡意無處可逃,可眼睛是閉上了,大腦卻在那裏叫囂個不停。在睡意黑色的海洋中,那一盞漁火雖不亮,卻也能輻射到黑海的每一個角落。在漁火的中央有一把火焰般的戩。羽桀大概是睡著了吧,均勻的呼吸聲拽著墨良進入夢鄉,卻發現當心中的火點燃了,就再也熄滅不了了,墨良頭一次發現,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讓自己如此在意的東西。
    輕撚指尖,一小撮淡藍色的火光照亮了枕邊的書,也照亮了枕邊的人,因為這光線的幹擾,羽桀皺了個眉,翻身到另一邊睡了。這是什麽樣的心情呢?明明隻是看一下劍譜卻像作賊一般心虛,心髒砰砰直跳,仿佛終於要見到深夜幽會的情人了。
    還是那般的奪目,火焰般的紅色在墨良的心中炸開了一片赤色的霞光,睡意全無。去鍛造它吧!它將會屬於你的!去吧!這樣的聲音在墨良的耳畔響起,很輕卻帶著魔力,是墮落深淵的原罪。墨良已經可以想象那把戩落在掌中的感覺。去嗎?可是這會違逆師尊。師尊不會知道的!
    墨良起身了,第一次,他違逆了師尊。沒有想象中的自責,隻是心口有些悸動,更多的是一種喜悅。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在夜色中他的肩上卸去了所有的負擔,他的步伐從未這樣的輕盈,不是飄飄然、一蹦三跳的那種,卻給人一種在雲端滑動的錯覺。
    墨良沒有點燈,他隻是燃起了四朵很小的火苗,之後又在周圍設置了隔音的結界,一切都就緒了。相較那把由冰玉製成的劍,戩的製作過程顯得很潦草,甚至沒有說原料的具體種類,隻是單單講明了原料都是要用最好的。
    戩大概是有血性的東西,墨良想起了曾有其他宮殿的仙人送來兩把烏金劍,雖說材質上好,但做工真的不值一提,也就被拿來壓箱底了,如今一用便是發揮了它們的作用。烏金劍是幾種金屬複合而成,包含了銀鐵、赤金銅、鎏娑鋅、藍鈦這四樣稀有的金屬,它的價值和冰玉、紫青鐵相當,但沒有冰玉和紫青鐵那般脆弱難保存。
    墨良很不客氣的把兩把劍放入煉爐融燒,然後依據冊子上的圖案、按照自己的身高,塑造出了戩的模具。墨良塑的很仔細,模具光滑可以減少鐵水中氣泡的存在,減少打磨的時間,增強兵器的整體性。將融好的鐵水灌進去的時候,墨良特意在模具內表麵附上了一層真氣,一來方便兵器成型後脫落,而來填平了肉眼不可見的不平之處。
    隻是相較於靈力、能力而言,真氣雖然更加穩定,但是要消耗施氣者相當大的氣血,所幸的是三者的儲存方式並不相關,所以墨良還是耗得起。靈力、真氣、內力三者相輔相成,但基本上都可以相互替代,有些人生來隻有三者中的一種或兩種。
    兵器成型,墨良將那烏黑泛著些許金光的兵器握在手中,分量略顯輕了些,不過無妨,畢竟為了達到火焰般的顏色還要加一些輔料。紅寶石磨碎了到是一味不錯的原料,隻是紅寶石的顏色與火焰還是差了些;赭色就更不行了,顏色更暗。
    墨良思來想去竟將左手的手腕劃破,接了小半碗鮮血,看上去不夠,又一狠心將口子劃得更深,滿滿一碗血下來才停住。隻有血的顏色才能闡釋那奪目的紅色。墨良將一碗血用真氣催動噴成霧狀,一絲一毫的滲入兵器,霎時,本來暗色的兵器像是被喚醒了,泛出了赤紅色的光芒,比鮮血還要鮮豔,隻有九重天的紅霞能與之相媲美,那便喚你“赤霞戩”。墨良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把一切可能的痕跡都抹去,回到了鋪上。隻是這一夜注定無眠。天快亮的時候,墨良才堪堪按耐住自己的心情,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第二日早上,墨良破天荒地沒有早起,羽桀和師尊都以為他昨日鍛劍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便也沒有叫醒他。墨良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響午了,他換上一件半舊的青鸞九鳳淡色底紋裝飾的白袍,那淡藍色的花紋從衣擺上延伸而上,孤傲的鳳首延伸到他的腰部以上,又淡淡的漸變隱去,畫風淩亂又不失局部的精致。
    如墨的長發被被宮娥用一根簪子挽起一半,簪子的頂部是一朵落葉碧天蓮的樣子。簪子通體銀色,沒有其餘寶石的裝飾,顯得大方得體,雖然造型是女子的款式,但放在墨良的身上卻不顯絲毫突兀,隻給人一種清美的感覺。“有客人來了?”“是。”一朵淡藍色的花鈿印在了墨良的眉間,印著他無比蒼白的皮膚,讓宮娥愣住了片刻,這世上能夠這般出塵的大概隻有這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