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第三十八章 以身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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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擋下了!”
    道袍男子有破障之法,目力凝聚,自始至終,一直緊盯著戰局。
    “師兄,你說什麽?”
    青衣少女在他身後發問,目光熱切。他本以為徐勝必死,可聽到道袍男子之言,心中驀地升起了希望。
    “芷陽城裏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他擋下了嚴少光以血命飼祭的驚鴻一擊。”
    道袍男子輕聲言說,語氣雖則平淡,表情卻凝重異常。他有自知之明,若是自己,不借用“外力”,絕對抗衡一劍之可能
    “他竟然...”
    青衣少女喃喃,心裏頭徐勝的麵容再度浮現。雖然她師兄隻道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但依著直覺,她認定那人就是徐勝。
    古語有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青衣少女與徐勝,已是半載別離。半年之中,徐勝的種種遭遇早已將他塑造的同之前截然不同,前後之較,可謂差若雲泥。
    “他果然,有大隱秘。”
    青衣少女心說,與半年之前的想法一般無二,隻是,少了那麽一絲絲據為己有的貪念。
    高天之上,嚴少光的雙眼瞪的比銅鈴還大,麵容愈加猙獰扭曲,牙齒也因憤怒咬得“咯咯”作響。
    他怒了。
    焉能不怒?
    八萬大軍瞬間傾頹,全數化為灰燼,自己用血命喚動的、自以為必勝的一擊,竟也被擋下。
    生平二十載,他一直高居“台閣”之上,是為天之驕子,備受榮寵,何曾經受過今日之挫敗?
    連連挫敗。
    “不該,我是大道加身,氣運昌隆之人,怎能折辱在這邊邑小城?”
    嚴少光怒叫著,歇斯底裏。在這時,他預見了很多,有青衣少女的鄙夷、彥亶之的嘲笑、道袍男子的趾高氣昂,還有...他叔父“大柱國”的斥責與滿朝文武暗地裏的譏諷。
    不!
    決不能!
    嚴少光“哇”地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目中紅芒更盛,眼神愈加瘋狂。
    “呲溜”
    是劍刃劃過肌膚的聲音。
    嚴少光,再度以血飼驚鴻!
    這一次,他要用十年命換,用十載壽元,取最強一擊!
    “你,該死!”
    嚴少光喝道,言辭語氣雖霸道無匹、憤怒如舊;但,仍掩不住那一丁點的虛弱。肉眼可見,他的麵容瞬間蒼老幾分,鬢角處甚至有了些若有若現的花白。
    如今十年,之前數載,十幾年的壽元逝去,任誰也不能芳華如舊。“堂堂”嚴少光,“翩翩”美少年,轉眼,成了近中漢子。
    “死!”
    他的聲音不大,卻是用了全力,從嘴角擠出了這個字。
    “死”字一出,天地翻湧!
    驚鴻劍,果真驚鴻!
    血光如柱,又如江河奔流,更幻化成汪洋無跡。
    “轟!轟!”
    似是天有所感,不滿嚴少光藐視天威?竟起驚雷;又或者,是驚鴻一劍,引動天雷相助。
    血
    赤紅一片。
    天與地,皆著一色,加之狂風嗚咽,焦灰彌散,又有天雷滾滾;此一幕,不再是人間景象,真真直似阿鼻地獄。
    “咦!”
    徐勝咬牙皺眉,心中震顫不已,雖然還站立著,卻是雙腿發軟,隻想退去。
    驚鴻劍還未斬下,他便已經失去了戰心,乃至於,各種力量交融而成的“洪流”也有了潰散的跡象。
    徐勝心裏明白,這一劍,絕非他能擋下,是為必死。
    怎麽辦?
    必死之局如何破之?
    徐勝不知道。
    “舍利子”還在運轉;“涅盤丹”形成的紅色光暈在丹田處不住地晃動;本應枯竭的“無形秘力”從周身各處的筋肉中析出;而“靈根”化成的左手,瘋狂的閃著點點綠芒。
    徐勝認定自己要死了!
    他雖喪失了鬥誌,但在他體內的那些“存在”,它們,並不“甘心”,它們,還要抵抗!
    “轟!”
    徐勝隻覺身軀一震,狂暴的力量帶著暖意,瞬息傳遍他的全身;下一刻,不由他不願意,雙手自然抬起。
    “轟!”
    並非外界之音,而是他腦海中的炸響。
    是“萬應之法”!
    一個金色的小人在他的“識海”中跳躍,快速地打出數個變幻不定、詭異至極的手印。
    而他的手,早已不聽使喚,與那金色小人一樣,不斷變化著形態。
    不過一息,在夾帶著無邊血光、無窮天威的驚鴻劍落下的瞬間,徐勝腦海中的小人停下了,而他最後一個手勢也結成了!
    “靜如水,恒如嶽,泰定似淵,不動如山!”
    徐勝口中未動,心裏卻念出法訣。
    那各種力量交融而成的“洪流”,霎時收縮,更為緊致、均衡地組合在一起,成了一個大球,將徐勝死死罩住。
    “叮!”
    沒有想象中的驚天動地。驚鴻劍落下,砍在“球罩”之上,全數的力量,沒有一絲逸散;但,卻被“球罩”完美地分散了,均勻地傳輸到了每一個角落。
    “噗!”
    徐勝無法遏製,吐出一口鮮血。縱然“球罩”已阻擋住絕大部分威能;但,即便是滲進來的一丁點,也讓其瘦弱的身子不堪忍受,幾欲崩斷。
    “怎會?”
    嚴少光在“天上”,差點跌落“凡塵”。
    “不可能!”
    道袍男子後退一步,目中盡是駭然。
    “咦!”
    來自遼州的妖邪青年瞪大了眼,麵上俱是震驚。
    徐勝能擋下,誰也沒想到,包括他自己。
    “竟然...”
    徐勝忍著痛,擦去嘴角殷紅的血跡。
    “竟然...”
    嚴少光凝著目,雖然不敢置信、無法接受,卻還是努力回複著內心的平靜。
    “區區在下,竟擋住了足下,可見足下,也不過區區。”
    徐勝看向嚴少光,冷目寒眉,森森說道。
    “你...!”
    嚴少光咬牙切齒,雖有萬般歹毒之語,卻因氣憤,半點無法說出。
    既然說不了,那邊去做!
    嚴少光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便是舍了“尊貴”的性命,也要讓眼前之人身死道消,讓整個芷陽城化為飛灰。
    “驚鴻!”
    嚴少光對天長吼,目中紅芒驟漲,麵露無盡癲狂。
    “哇!”
    他吐血,而後低首收目,把心一橫,調轉驚鴻劍鋒,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我以我血...薦驚鴻!”
    嚴少光念至此,竟哈哈一笑,而後把劍...插入了胸膛!
    他,瘋了!
    再以血命飼,再度用十年陽壽換取至強一擊。
    他不信。
    不信徐勝還能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