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天的季語是爆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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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得十分異常的老男人,持槍挾持了一位路過的無辜小朋友,這讓幾個跟過來的警校生都十分緊張。
伊達航試圖出言安撫,“小林先生!小林先生!請您冷靜一點!醫生還在醫院裏,這裏不是醫院,所以這裏的人不是您要找的人——”
老男人好像沒聽到一般,仍說著,“叫橋本司朗出來!他從昨天開始就故意藏起來,是不敢麵對我嗎!他做得出這種事,就不怕下地獄嗎——”
……
這是在海老名病院附近,公園的花園式長椅前。
“小林先生”是個一米七左右,頭發花白的憔悴男人,此時正挾持著一個一米五左右,額前有幾縷顯眼白發的路人小男孩。
跟到公園的四位警校生在三米遠的位置不敢靠近,隻是用語言勸說著激動狀態的男人。
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打開了保險的槍口與人質太陽穴附近的皮膚親密無間,隨時有可能走火。
而這邊,被挾持的柏一色其實沒有想太多。這幾天,事故發生得太過頻繁,他居然有些習慣了,甚至被挾持的時候還有心思想七想八。
這個男人最開始勒他脖子的那一下的確讓人很悶,但是後來男人發現自己被勒得有點難受之後,就換了個不會讓人窒息的姿勢了。
就是感覺,這個男人像是在腰間藏了什麽東西,就在他穿著的寬鬆外套之下。
應該是危險品。比如說炸彈之類的。
近身格鬥或者反殺?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完全做不到的。
雖然說,如果他手上有把劍或者槍的話,結果大概就不同了。
但是現在他手上什麽東西沒有!
不要為難一個還沒發育的,手無寸鐵的普通未成年人啊!
柏一色聽著對麵幾個條子預備役一句一個“不要傷害小學生”,有點生悶氣。昨天默認自己是小學生隻是不想透露個人信息,難道說他看起來真的那麽小學生嗎?!
他現在可是初一了誒!
隻是現在稍微,稍——微,矮了一點點而已!
他的媽媽很喜歡運動,身體素質非常好;他的爸爸則是體格健壯得不像個刻板印象裏的藝術家——
據說爸爸是到十五歲左右才開始竄個子的,而現在十三歲的他完全不著急呢。
也就是說,未來可期,嗯,肯定還會長高的。
柏一色看著那幾個平均身高大概有185cm的條子預備役,有點嫉妒。
至於現在,老老實實做個啞巴人質,不容易旁生枝節。
……
咦?
柏一色腦內的某幾個身影和眼前的幾人重疊起來。
也太巧了吧?對麵的這幾位,不就是萩醬警官的幾個朋友嗎!
名叫鬆田陣平醬的卷發、被稱呼為班長的壯漢、金發黑膚的zero桑。
哦?還有一個沒見過的清秀貓眼男子…身上的藍色製服是一樣的,或許是之前zero桑提到過的hiro吧。
哦吼,班長桑好像認出自己了,在小聲和同伴們說話。
柏一色神遊天外。
緊張的對峙氛圍中、唯一放空大腦的是人質。
再過幾天就是警察學校的畢業典禮了,也就是條子們到極道和其他組織臥底的高峰期……
條子預備役很快就要變成正經條子了——這兩天身邊的條子濃度也太高了吧?這就是東京的日常生活嗎,到處都需要條子,不愧是地方的社會治安環境呢……
把東京稱為地方,也就是意指其為鄉下,這是京都人常用的說法。
柏一色沒有自覺,他身上一些京都人的自視甚高的氣息、偶爾會下意識流露出來哦。
……
又一批淩亂的腳步聲靠近了。
看著他們身上統一印有病院名稱的製服,大概是聽到消息出麵的病院管理層數人。
對病院來說,引起任何社會醜聞都是會影響生意的,一般碰上了醫療問題,所有相關人員都會謹慎處理。
柏一色認得妹妹的主治醫師橋本司朗的臉,果不其然橋本醫生沒有現身。柏一色仔細回憶,突然發覺他好像已經三四天沒見過橋本醫生本人了。
最近一次,大概還是今天剛從驅哥哥嘴裏聽到的,橋本醫生因為手術和一個男人發生爭執,誤傷了驅哥哥的頭。
呃啊,發生爭執的另一個人,不會就是這個勒著自己的、臭臭的男人吧……
很異常,有種不安感在柏一色的心底蔓延。
……
海老名病院的副院長海老名仁親自出麵交涉,這本來是一種誠意的表現,但是明白人都聽得出他隻不過是打著官腔,在敷衍對方。
聽著聽著,那幾位警校生的表情都變得怪怪的了。
真的會有人麵對著持有武器的威脅方還這樣敷衍嗎?
…這真的很異常。
柏一色不是第一次接觸充滿了謊言的成年人世界。
但是,他沒有想到,就連救贖生命的病院也逃不過謊言的侵蝕。
副院長還在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著。
“……小林浩輔先生,關於您女兒的去世,我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是在術前合約裏已經寫明了換腎手術的危險性了,會發生排異反應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你不要胡說八道了!明明就是你們用了不合格的腎源,才害的彩子她……”男人本來麵部充血,嘶啞地咆哮,但是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她才五歲啊……”
小林浩輔的手卸了力,這個動作讓柏一色半騰空的身體緩緩下滑。
看樣子,運氣好的話、他的人質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
誰知道對麵的副院長突然又加了一句話,讓小林浩輔的神色突然狠厲起來。
“小林先生,已經去世了的人我們很遺憾,但是活著的人也更重要啊,還請你不要傷害這個小男孩。”
柏一色皺了皺眉。要是聽不出來這個副院長話語深處的誘導,他人生前十幾年受到的教育可以說是白費了。
將一個病人的死亡說得一文不值,這句話絕對會讓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發狂的。
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柏一色的視線中閃了一下。
他的視野邊緣可以看到持著防爆盾的霓虹特警sit在緩慢逼近,如果這個男人身上剛好有炸彈、又湊巧傷害了人質的話,他很可能會被特警直接擊斃。
這個副院長,該不會是知道有特警在,也知道小林浩輔身上有炸彈,才這樣故意刺激他的吧?
果然就同長輩們說得一樣啊,玩弄規則的前提是了解規則。
小林浩輔握著槍的手一直在顫抖,但是他把自己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勉強自己穩定下來。他的嘴裏噴出一句飽含恨意的話。
“哼,你們都是一夥的!彩子的生命被你們褻瀆了,我要讓你們到那個世界向她賠罪!”
小林浩輔把夾克外套的拉鏈拉開,露出了剛才開始就一直硌著柏一色後背的東西。
果然。
怕什麽來什麽,這是專門選擇了防金屬探測的塑料炸彈……看來他最開始就計劃人肉綁著炸彈進醫院、報複那個主刀醫生啊。
禿頭的副院長啊……距離開始交涉不過短短五分鍾,你就這麽急著逼人去死嗎?
柏一色看到那個性子有點急躁的鬆田警官好像想衝上來,旁邊的班長桑皺著眉頭按住鬆田,表情扭曲。
都說了條子都不靠譜!
而他決定跟著自己的想法去行動。
“小林大叔,我的妹妹的主治醫師也是橋本司朗醫生,他真的做了壞事嗎?那這樣的話,妹妹她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用著故意撒嬌且天真的腔調,對話內容給對方的潛意識植入“我們是一夥的”的印象,雖然說話的人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效果顯著。
“對,對…有危險!我要找的人不在這裏,我要找,要找的是橋本司朗!他會帶來危險!”
“告訴我他在哪裏,讓我和他當麵來個了斷啊——”
男人的雙眼充滿血絲,大約是過於激動,呼吸更急促了。小林浩輔痛苦地大叫,手也下意識地鬆了幾分。
時機正好。
——
柏一色平穩落到地上的時候,zero桑和班長桑已經壓製住因為逮捕術和情緒過於激動而半昏厥的小林浩輔了。
危機暫時解除。
雖然小林浩輔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但是沒人敢輕易搬動身上綁了炸藥的犯罪分子,隻由sit包圍後上了手銬,再聯係爆炸物處理班來計劃下一步行動。
不斷擦汗的副院長連連道謝,說著“要聯係一下上級”後就立馬溜回醫院。這個可疑的樣子,讓人十分警惕。
諸伏景光把疑問說出了口,“這似乎還有內情,”
“或許是需要搜查一課出動的程度。”,降穀零默契地接上了下半句話。
班長伊達航麵色凝重,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病院的副院長要故意刺激手裏有槍的犯人。
“諸伏、降穀,那件事我們等會兒要詳細和鬼塚教官匯報……這位小朋友肯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誰來聯係一下他的家屬?”
鬆田陣平醬則直接走上前來揉了揉正在打哈欠的柏一色的腦袋,“我看這個小鬼一點都不怕,剛才還敢和綁著炸藥的犯人聊天呢!”
柏一色假裝沒聽懂,眨了眨眼。
合理利用自己的一切資本去搏出想要的走向,這是白井家一向的作風。
“小家夥,還記不記得,我們昨天在便利店倉庫裏麵見過?你這個頭發還挺有特征的,我應該沒認錯人。”
鬆田陣平蹲下身,跟柏一色對話。
“哦對了,我們剛才其實是追著犯人來的,既然你先到的這個公園,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hagi?就是昨天便利店倉庫裏和我一起的那個,長頭發的警察,眼睛是紫色的。他叫萩原研二,我是鬆田陣平。”
“他本來應該在住院部休養的,但是沒想到他的病房是空的,剛才我怎麽找都找不到他人,也聯係不到他,問了人才知道他往這邊來的,說是和一個小孩一起出了住院部……”
鬆田陣平說著說著,開始狐疑地盯著柏一色看。
“該不會那個小孩,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