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天的季語是爆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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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萩原研二的敘述中可以聽出,其實這就是個非常單純的案子。
鳥矢町二丁目,發生了昨晚的搶劫事件的floe便利店(萩原研二則是直接叫fr便利店)的隔壁不遠處就是東都銀行的鳥矢支行。
一般來說,每天晚上接近8點的時候,都會有小銀行派運鈔車往東都銀行的金庫存放紙鈔,等到第二天再去取回使用。
而那些劫匪們,不僅盯上了金庫運鈔車,還順便把方便盯梢的便利店也給搶了。
即使上個月在萩原研二在讀的職業訓練學校——警視廳警察學校的附近發生了一起幾乎一模一樣的便利店搶劫案,但是因為眾所周知的、管理層的守舊思想,根本就沒有任何應對預案和防範措施。
想也知道,疏於防備就會招致禍端。
“真是無妄之災啊。”柏一色不禁感歎。
萩原研二好奇:“那你呢?怎麽會在這裏。”
柏一色隻能用抹去了白井集團的經曆當做回複。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 也點點頭,“原來如此,親人們都住院了,柏醬又餓了太久,所以昨晚才急著先走啊……確實那個便利店還挺近的。”
交談中聲,萩原研二和柏一色肩並腰,順利離開了這家名為海老名的醫院的住院部。
——
話題還在繼續。
但是已經從普通的對話轉向抱怨和吐槽了。
“那些炸藥和槍支到底是從哪裏搞來的呢,最近幾年的犯人持槍率,可是以離譜的程度在逐年遞增啊……”
柏一色回憶了一下大豐組和白石會在年末聚會時,人手一把拳銃的場麵,決定不予置評。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
“……昨天後來怎麽了?我剛才看到了,脫衣服的時候,hagi桑的手臂纏了繃帶。”
那個位置大概率是槍傷或者利器傷,但是看他的精神狀態,應該不是很嚴重。
萩原研二苦笑著說,“哎呀,我還以為小孩子不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的……果然柏醬是個意誌堅定(?)的人呢?那我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
柏一色對萩原研二莫名強大的社交和語言能力感到失語。
不對,什麽叫意誌堅定啊,你之前真的是在轉移話題?
聽不到柏一色的心聲,萩原研二徑直撩起襯衣短袖,指了指自己的左上臂。
差不多是在三角肌的位置,那裏包紮著一整圈繃帶。
“好吧好吧。你看,你猜的沒錯,我的手是被流彈擦到了,這個位置的繃帶可真是讓我癢得不行啊。”
“你一定想不到吧,在我們被關的倉庫隔壁還有一個員工休息室,劫匪團夥安插進便利店的內應一直在那裏待著。她大概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直接參與搶劫行動。”
“她?這個內應就是你受傷的原因?”
“差不多吧。當時幾乎沒人對全程失去意識的女員工有防備,更別說她還是由女警扶出門的。”
萩原研二的腳步頓了頓,像是想到了尷尬的場景,遲疑開口,“當時——那個店員腰上係著外套,應該是處於某種虛弱狀態,她裝暈蹲下的動作太自然了,沒人想到她會從後腰處抽出袖珍手槍——”
“所以,你們隻以為她是生理期陣痛,沒想到就被子彈擦到了呢,萩原桑……”
這要是在大豐組整出這種紕漏……
柏一色冷顫。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說,“啊啦啦,小學生知道得還挺多的嘛?你可太早熟了吧?”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東西,連忙找補。
“不可以忽視小瞧任何人啊,柏醬!選擇了依靠犯罪的人,都會漸漸失去底線,被黑暗侵染!……對了對了,你要記得,光靠犯罪可沒法解決問題——”
萩原研二幾乎被自己說教似的發言逗笑了,“哎呀,我怎麽也開始說這種話了。”
這種日常對話沒有什麽壓力,但是眼前的這個條子預備役也太愛操心了吧?
總感覺不好好回答會被煩好久。
而且他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許他成為一個輕浮的人。
柏一色用嚴肅的表情回應,“我可沒有小瞧誰,也沒想過用犯罪解決問題!過度擔心的hagi醬老師!”
想想前不久大豐組的組長、當上若頭的豐姐姐、白石會的幾個沾親帶故的大姐頭和大哥大們,拿槍盯著他讀書的樣子,柏一色就完全笑不出來。
——
對話結束在醫院不遠處的公園。
在柏一色和萩原研二都有意維持對話的情況下,兩人均獲得了想要的信息。
萩原研二捏著手機時不時看上兩眼,似乎是急著要去找什麽人,於是他們就在街道的轉角分別了。
柏一色看看天色,以及略微掉漆的公園時鍾,現在是下午兩點半。這是個有點麻煩的時間,作為午餐時間尚晚、對晚餐來說又還早。
今天是工作日。
這個點,這條街上沒幾個亂晃的人。
往前兩公裏的賭博一條街上,倒是可以看到不少白天就喝醉、在街角嘔吐的酒鬼;但是醫院附近的這個公園裏,環境還是十分清靜的。
清靜真好。
很適合他孤獨地在腦內發瘋。
——他今天還沒和妹妹說上話……他想媽媽和爸爸了。
無人在意的眼淚被泥土盡數接納。
……
感覺沒過多久,就到三點了。經典放學鈴聲響起不久,就有穿著小學生製服的小朋友手牽著手從學校裏湧出,擾亂了這一處清靜。
學校嗎?
從京都到東京,簡單的轉學手續涉及了很多方麵,得等他明麵上的監護人相見豐出麵才行。
現在倒也不急著馬上進學校讀書。
新身份的學籍即將落在米花中學,未來或許會升入米花高中或者帝丹高中;而病弱的妹妹從未上過小學,一直在家裏接受家庭教師的教學——所以她的身份和學籍反而更好處理。
然後嘛……
哥哥柏一色和妹妹柏知由來,剛搬入鳥矢町某大豐組名下的房產,等兩人正式上學後,就要移動到米花町長住了。
東京的米花。
柏一色還是有一點不解的東西:為什麽大豐組組長在作出“米花町”這個選擇的時候,臉色像喝了醋浸苦瓜汁一樣難看呢?
一色不明白,但是在懂行的人看來,不得不說這是一步好棋。
敢跑去米花町撒歡兒的家夥?
基本不會有,除非不要命了。
讓極道們都對米花町這個地方避之不及、一問原由又諱莫如深的原因?
原住京都、後來才遷居東京的柏一色現在還不知道。
但他很快就會明白了吧。
——
柏一色有些累了,他很容易累。
但是大家、活著的人都很累。
會社員上班、學生上課、極道“幹活”、條子打壓犯罪。
人人各司其職。
他隻是比一般人考慮更多、看得更雜而已。
他隻是比一般人更早失去了依靠而已。
升學問題?經濟問題?未來規劃?
現在都得自己學著考慮了。
米花町水平不錯的教育設施不在少數,小學,中學,高中。至於將來會選擇東都大學還是米花大學?到時候再考慮也不晚。
他受過白井集團繼承人教育、白石會少主教育,學習方麵的天賦足夠讓他今後在任何普通人的領域獲得財富和尊重。
隻可惜,這不是他想走的路,也不是他該走的路——
把握更多的力量,才有資格接觸真相。現在的他尚且脆弱,可以後呢?
真是期待。
……
發泄過情緒,就要麵對現實了。
柏一色從長椅上站起來。
也是時候麵對新生活,麵對驅哥哥混亂的房間和沒整理完的家具物什了。
現在回去,剛好可以在路上買到晚餐。柏一色想起剛才萩原研二提供的信息,“好像fr咖啡廳可以打包外帶……”
他本想穩妥地走向未來,可惜向來天不遂人願。
背後草叢另一側,竄出一個男人。
沒來得及邁出步子,柏一色就被人用左手勒住了脖子,一米五出頭的男孩就這樣被騰空挾持。
男人右手顫抖地扣著一把手槍,朝著緊隨其後的人群比劃。他神色激動,全身帶著壓力產生的帶有油脂味的汗臭和煙臭味,語無倫次。
“叫橋本出來!橋本司朗!海老名病院的外科醫生!”
“叫他把我的女兒的命還回來啊啊啊啊啊!”
哢嚓。
崩潰一般的哭嚎聲中,槍口頂上了柏一色的右側太陽穴。
幾步外,穿警察製服的幾人圍成一圈,剛巧,都是昨天才見過麵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