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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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園內。
    接連好幾天三姨奶奶都是親自給春苗上藥,每次上藥的時候都免不了要傷心好一會兒,最後春苗實在看不上她這個哭哭啼啼的模樣,開口道:“我的姑娘,這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快收了這幅哭哭啼啼的模樣,你看看,這麽弱的樣子以後怎麽著!”
    林紫嫣聽了,道:“我就說不讓你去,不讓你去,你非去!現在好了,弄成這個樣子,還不是一個結果。”說罷歎歎氣。
    “姑娘,我爭這一回,就是教她們知道,你也是這家裏的三姨奶奶,別總是不拿你當回事,明明是梅園那位挑起來的事,卻錯在你身上,滿天下去問問,也沒有這麽個道理!不過,經此一遭,下次她們多少心裏也就有點忌憚,咱們在她們的手底下也能過得稍微鬆泛些,下次再有什麽,也不會直接略過你了。前兒個紅雁不是還來問問初十日外頭老爺的夫人請客看戲,還問問姑娘去不去,這往日裏,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要是這麽樣,我挨這打,也就值了。”春苗道。
    “我才已經回絕了她,咱們就在咱們桃園裏,安穩過活便好,盡量不惹事,咱們無依無靠的,這要是被休了回去,或是被趕了出去,到那時可怎麽著。”林紫嫣糯糯道。
    “哎呀,真是,有我春苗在,姑娘你怕什麽,我就是你的依靠,想當初,那個娼婦趁著我回家探親,出了那樣的主意將你賣到蘇宅裏.......”
    “好了,春苗,別說了,爹爹他也有他的不容易,別說這個了。”林紫嫣打斷她道。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每次說到這裏姑娘你都是這番說辭,我隻恨我隻是個丫頭出身,又恨姑娘你攔著我,否則,搭上這條命我也要給你討回個公道,這也罷了,姑娘,你還有萱姐兒啊,你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否則,以後萱姐兒在這虎狼窩裏可怎麽活,她可是要外嫁的呀,她可不比大姑娘,是正妻出的嫡女,能嫁到那樣好的人家,雖然是做妾,那萱姐兒,再不能有這個好命,若是姑娘你再不爭氣,她以後,可指望誰。”春苗恨恨道。
    “這不是,還有你麽,有你在,我們萱姐兒不會吃虧的。”林紫嫣討好的笑道。
    “這話到不假,除非我死了,否則,沒人能欺負姑娘和萱姐兒,要我說,萱姐兒人機靈,比她幾個姐姐都強,很得老爺的喜歡呢,姑娘你沒事就將她引到老爺跟前去,多玩玩,見麵三分情。”春苗道。
    一月後。
    桃園裏的桃花已然灼灼開放,春苗的傷也已好全,這一日,她們卻是難得的清閑,便在院子裏鋪開桌椅,石墨,石錘,春苗帶頭,帶著桃兒杏兒,將那剛剛開放的桃花采摘下來,磨成粉了加上蒸露做成了胭脂水粉等物,一同在園子裏玩鬧。
    “昨個紅雁姐姐身邊的喜鵲雖然已經送來了官中采買的脂粉頭油,如今,也有咱們的份了,但春苗姐姐還是嫌那不好,非要自己動手做,這不,就拉著咱們說做就做了。”桃兒邊采花邊道。
    “可不是麽,自從春苗姐姐厲害了這幾遭,如今那邊管事的奶奶有什麽也不敢怠慢咱們桃園了。”杏兒高興的將一籃子桃花放到石桌上。
    “你可小聲些,耳目眾多,你可別叫外麵的人聽見了。”桃兒壓低聲音道。
    “怕什麽,有春苗姐姐在。”
    “你春苗姐姐也不是萬能的,她這是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仗著自己一條命,什麽事情幹不出來,原來在家的時候就是霸道的,連家裏的老爺也敢懟。林紫嫣拉著萱姐兒從屋裏出來,順手拿過一籃子桃花,慢慢摘撿,笑道。
    萱姐兒玩心十足,順手挑了最好看的一朵,帶到頭上,春苗見了,放下手中的石磨笑道:“咱們萱姐兒人雖小,卻是和姑娘你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
    “要我看,我們萱姐兒,比大姑娘模樣還生的好看些。”春苗繼續道。
    “她哪裏比得上人家大姑娘,我不奢求她有多榮華富貴,隻要她日後過的安穩太平就成了。”林紫嫣道。
    “要想安穩太平也是要費一番法子的,若像姑娘你這般坐等可來不了,也得時時盤算,好好安排才可。”
    春苗看了她一眼,繼續道:
    “咱們姐兒也是因為有了這麽美貌的娘親才這般好看,姑娘,要我說,你平日裏也打扮的太過素簡了。”春苗道。
    今日不出門去,林紫嫣隻穿了件牙白色褙子,蔥綠色裙子,頭發鬆鬆的隻用碧玉簪子挽著,也不施粉黛,素衣素裳,卻依舊難掩驚鴻模樣,也難怪,那日老爺見她哭了,才心軟了半截,饒了春苗一命。
    萱姐兒聽了,忙將頭上簪著的桃花取了下來,伸著小手就要往娘親頭上簪去。
    “我打扮的素簡些,才不好惹人注意的,隻為自保罷了,沒得打扮那麽好做什麽,長著這張臉,又無依靠,生在哪裏都不好,當了出頭的鳥被人打了,倒不好了,那我的小萱姐兒可怎麽辦,是不是啊,萱姐兒。”林紫嫣道。
    “姑娘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瞧不得繩子,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不願去爭老爺的寵,也怕得罪那幾房人,那這萱姐兒越發受不了庇護,要我說,姑娘還是裝扮著,試一試總比空等要強。”
    說罷,春苗也不等她說話,對桃兒杏兒使了個眼色,幾人紛紛拉著林紫嫣到裏屋裏去,再出來時,卻見她換了一身淺紅色襖裙,又略略施了一些才剛做好的胭脂膏子,她本就容貌出眾,這番打扮之後,更是甜香滿麵,站在桃花樹下,春風拂過,人麵桃花相映,越發顯得嬌柔可人。
    “你真是你爹爹的寶貝。”一個男聲從門外響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發現那門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開了,老爺蘇更甫此時就站在外麵,安靜的看著園內的眾人。
    “杏兒,你怎麽忘了關門?”
    “回奶奶,我方才出去打水,回來時明明將門關了的呀,不知...不知道...什麽時候,它自己...開了。”
    杏兒聲音越來越低,看了看林紫嫣,又看了看春苗道。
    林紫嫣悄悄看了春苗一眼,見她難得的是一副笑臉,霎時間明白了什麽,但蘇更甫已經在眼前,隻好上前去行了一個禮。
    “請老爺安。”
    蘇更甫嗯了一聲,伸手將她扶起來,霎時,一陣溫暖的桃花香氣迎麵而來,蘇更甫看了看她,笑道:“這園子裏的桃花終於開了,要我看,這滿園的桃花也比不上三姨奶奶。”
    林紫嫣聽了這話,羞的臉通紅,幾個丫頭聽了這話,到是悄悄笑著,忙將東西撤了,去烹茶倒水,忙的喜上眉梢。
    自打元宵過後,這可是老爺頭一次來她們園子裏。
    萱姐兒見到爹爹來了,高興的笑著往他懷裏撲,朗聲叫道:“爹爹,你總算來了,萱兒可想你了。”
    蘇更甫一把將萱姐兒抱起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道:“爹爹也想你,隻是朝中事多,一直不得空,這才來看你。”
    “那爹爹怎麽又空去看蘭弟弟,我聽丫鬟們說,爹爹還帶了雪花酪,糖人,粽子糖給他,萱兒也要,萱兒也要。”
    聞言,蘇更甫的臉上一陣紅暈,被噎了半天沒出聲。
    “萱姐別亂說話,去別處坐著,仔細將你爹爹的衣衫弄髒了。”林紫嫣道。
    “咳咳,無妨,無妨,小孩子的話,最是無心的,隻是也實在是有些日子,沒來看看你們了,這萱姐兒,長的越來越像你了。”蘇更甫道。
    “方才奶奶還說老爺許久沒來了想念的緊,可巧老爺就來了,老爺這是打哪來,可曾用過飯了?”一旁的春苗滿臉喜色道。
    “哎,別提了,才剛從梅園過來,吵鬧了一會,吵得人頭疼,還是你這裏清淨些,正好,我也沒用飯,你就叫她們端了來,咱們一塊吃。”蘇更甫道。
    聽了這話,春苗答應了一聲,拉著萱姐兒下去,趕著桃兒杏兒去小廚房弄些精致的吃食來。
    這邊林紫嫣親自到了一杯茶,伺候老爺,蘇更甫看著丫鬟們下去,笑道:“這個丫頭機靈又果敢,她在你身邊也好。”
    林紫嫣道:“多謝老爺寬容,當日饒了這丫頭,紫嫣心裏很是感謝,隻這丫頭從小跟著我,伺候的十分盡心,也是個難得的了。”
    “那日的事情可不要傷心,當著那麽多的人麵,不得不那樣做,你最是懂事體貼,不許放在心上,趕明我再弄一架屏風給你送來。”
    說罷,趁著當下沒人,一把攬過林紫嫣的纖纖細腰,動情的道:“許久沒見你了,平日裏也沒注意,你到越發出落的漂亮了,到有點從前沒有的韻味。”
    林紫嫣通紅的臉,道:“老爺,這是在外麵,讓丫頭們看見不好,快放開我。”
    “怕什麽,你是我花了銀子取回來的正經的姨奶奶,別人敢說什麽,今晚,我就歇在這桃園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