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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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因為費棠想看看這個小胖子那麽在乎的是什麽人,也許是費棠看出了蘇寒眼中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光芒,也許是蘇寒的身體已經著實經不起馬車勞頓,也許的情況有很多,但是,蘇寒最終很有幸的和費棠共乘一輛馬車。
    這馬車很大,很寬,四周陣法勾勒而出的圖案發著輕微的光芒,馬車很穩,拉車的也是一隻四階的異獸,有著引氣境武者實力的天角馬。
    天角馬是秦國特有的馬種,天生最低也是一階異獸,生性猛烈,但是一旦認主,便是最忠實的坐騎,也因如此,秦國大量養殖天角馬用作軍隊坐騎,並且成立了一隻天角衛,天角衛皆黑甲紅盔,編製也永遠都是三千人。
    這樣一直隊伍,隻有內視鏡以上的武者,受到了朝廷嚴格的審核,才有資格進入。
    “不是所有人都能坐這輛馬車”費棠腰板挺得很直,手裏的鐵膽也握的一絲不苟。“你不像是一個孩子,你很奇怪,我查了你的來曆,你的父母都被山賊殺死,可是那時候的你僅僅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確能堅持活了下來”費棠頓了頓“還多帶了個小胖子”。
    “我想活著,一直在努力的活著”蘇寒答的話很簡單,更好懂。
    “如果能讓我活下去,我什麽都願意”蘇寒眼睛裏,透著堅定,他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死過的人便更珍惜生命。
    馬車上開始沉默,相爺開始閉目,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蘇寒的問題是先天性陽氣不足,死氣太盛,他是先天陽衰死氣之體。這種娘胎裏帶出來的病,除非是宗師以上高手願以自己的先天之氣注入蘇寒體內才能稍稍緩解,若要根治,要麽自身進入先天,可是這樣的身體活不過二十二歲,如何進入先天?
    要麽,就得脫凡大宗師願為其洗精伐髓,可是天下隻有三位脫凡?既已脫凡,誰還在意這凡間種種?
    換做以往,費棠也毫無辦法,但是現在不然:
    秦皇在這次費棠出行前,特地把司鏡,賜給了費棠。
    而司鏡,或者也可以叫做死鏡,它會融入被選中人的體內,然後和被選中者的死氣產生共鳴,而被選中者,身體會變的異常虛弱。
    有失必有得,獲得死氣的司鏡,會反饋於被選中者異於常人的天賦:武學、陣法,兵法,甚至還有利用司鏡死氣獨特的招式,你修煉的愈強,司鏡共鳴的死氣就愈多,反饋給你的天賦就越高,你修煉的就愈快,你也就愈強。
    而缺點也顯而易見,身體的虛弱,導致了擁有司鏡的人攻強守弱;而積攢的死氣愈來愈多,活人終究也會變為活死人。
    除非死氣到達頂點之前進入先天境小宗師,這樣才算真正擁有了司鏡,而真正擁有司鏡的小宗師,其戰鬥力短時間完全可以與大宗師相媲美。
    可蘇寒這身體,死氣天生盛於常人十倍,那麽這司鏡對他來說的作用也盛於十倍。至於變為活死人?他如果沒有司鏡吸收死氣,他隻能是死人,活死人總比死人強太多。司鏡給他來說,再合適不過,問題是,這十大神兵,這天下重器,為什麽要給他蘇寒?
    於是,蘇寒自願由費棠下了絕心蠱,費棠要蘇寒死,蘇寒則必死。
    蘇寒則有了這唯一的機會,去搏一搏是否能被司鏡選中,是否能於二十二歲前進入先天。
    天角馬行駛的很快,這次的行程相爺很早就定好,秦國皆知:從秦國都城天京城到三思山三思觀。
    據說那三思觀,是大亂之前,就矗立在中原的一大門派。
    而其門人弟子從不參與朝堂爭鬥,在江湖上出手的次數也頗少,數十年或有幾個弟子出入江湖,武功奇高。
    三天得行程很快過去,路得盡頭就是一座山,這座山,便是三思觀。
    可以看得出三思觀對這次秦相來訪很慎重,路得對麵是山,而現在,馬車對麵便是觀主桑大先生帶著觀裏各位主事。
    “相爺此來,特來遠迎”桑大先生的聲音聲如洪鍾,鏗鏘有力,說著他慢慢得鞠了一躬,天地變色,附近所有元氣迅速得集結起來,像一個碩大無比卻又無人能看見得拳頭,隨著這一鞠,緩緩得也壓了過去。
    世人皆沒想到,三思觀觀主桑大先生,已入先天。
    宗師給的壓力,是生死的壓力,可是在場的黑甲鐵衛,沒有一個人露出慌張的神色,看著這空中的拳頭往他們身上砸去,麵不改色。就連這一匹匹黑色的馬,也昂著鼻孔,喘著粗氣,確沒有四散而跑。整個場麵仍然井然有序。
    蘇寒在馬車裏,車裏有相爺,所以他的感受是最輕的。而最慘的人是車外的小胖子薑滸,他隻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孩子。
    薑滸臉色愈來愈青,猛的從馬上衰落,半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細細的、密密的,摻著少許血絲,緩緩流了下來。
    薑滸什麽也想不了,不是他一身傲骨,也不是害怕相爺失望,隻是,真的太痛苦了,深入骨髓的痛,但是暈不了,也倒不了。
    突然,馬車內伸出一隻手,慢慢上揚,天空中的拳頭也頓然一停,仿佛被什麽東西拖住一般,約莫僵持了半盞茶的功夫,像水的波紋一樣在空氣中淡開,消散直至不見,除了像一個水鬼的小胖子終於如願以償昏迷在了地上,其他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是說桑大先生實力不濟,而是他主動散去了這天地元氣。
    秦相費棠也走出馬車,與桑大先生並肩而站。
    “入觀吧”相爺握著兩個鐵膽,好像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秦國不允許國境內有別的聲音,三思觀確是秦國境內唯一中立並且不接受朝廷封賞的,所以,秦相親自來了,高調的來了。
    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學名在外的秦大先生,竟是一名先天小宗師,而整個秦國,明麵上的小宗師也不足十人,那麽,今天的事情,便可以談一談了。
    三思觀,三思殿,在三思山的最高之處,秦相費棠和桑大先生坐於一棋桌前,棋局已過半,黑棋半壁江山,而白棋僅寥寥無幾,偏距一角。
    “相爺一定要趕盡殺絕?”
    “秦國隻知道勝負”
    “我可以不再落子”不落子,棋局便無法結束,黑子便無法取得勝利。三思觀有宗師,便有這不進行遊戲的實力。
    相爺緩緩的伸出手,抓起了棋桌上僅剩的白棋,撒於地麵,然後麵無表情的說:“現在,黑棋贏了”。秦國也有宗師,而且有好幾位宗師,更有這掀桌子的決心。
    哪怕三思觀,真的是千年前的門派,真的底蘊無數,也不可能在秦國境內,抵抗黑甲洪流。
    畢竟,隻要不脫凡,一人之武力終歸有限。
    “三思觀,可為秦國國教”這是相爺,或者說秦國上麵那位,最大的讓步,成為國教,自然比臣服好太多,至少不會交出傳承。
    “三思觀需要付出什麽?”桑大先生緩緩把白棋又撿了起來,放入了旗盒裏,一個宗師很可怕,但是如果有了根,那麽便不可怕了。
    “秦國不需要一個對朝廷出過手的宗師,而我帶來了個孩子,我想讓他成為秦國的刀,所以秦國需要司鏡選擇他。”
    如果一個人被宗師灌入自己的先天真氣,那麽命途必然順利無比,資質也會大幅度提高,練武起步過晚也不再是問題,但是那個宗師,確有了大大的問題,進入先天之境的小宗師,僅僅會在進入先天時納一口先天之氣,是為天地真氣,這一口真氣如果渡了出去,消逝的必然還有自己的生命之氣,以後哪怕不出手,也就十幾年可活。
    為了這個觀子,舍了先天後兩百年的性命,和未來的一切,是否可值?
    這對桑大先生不難選擇。這是今天出手的代價,也是今天出手的收獲。
    那麽,過不了幾天,秦國就會收集好所需的藥材,儀式就將開始,蘇寒,也會迎來這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