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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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王八蛋!真正的混賬王八蛋!”
說這話的人不是也先,是也先的三弟賽罕王。說話的地方不是私底下,而是在宴席上,當著蒙古一眾官員的麵說的。
既然此行是為抖威風、敲竹杠,當然怎麽威武怎麽來。於是,宴席剛一開始,賽罕王死命灌脫脫不花喝酒,美其名曰,讓大家見識見識岱總汗的酒量——當然,他的真實目的當然是假借灌酒,展現自己的權利。
賽罕王最想聽的是“我幹了,你隨意”,但脫脫不花堅決不舉杯,一滴酒都不喝,問他則說受傷後喝不得酒。
賽罕王道:“草原王怎麽可以不喝酒呢?大汗要是不喝酒,還怎麽做王呢?”
脫脫不花冷著臉:“依你來看,誰有資格做可汗?”
賽罕王大笑:“今日不談政務,隻談喝酒。”說著,他拎起一壇酒,走到脫脫不花身前,酒壇子往桌子上一擺,粗聲笑道,“今日,大汗非喝不可!”
脫脫不花搖頭。
不喝!
堅決不喝!
寧死不喝!
賽罕王臉上有些下不來,不喝就是不給他麵子,不給他麵子就是不給太師麵子,不給太師麵子,就是不給整個綽羅斯家族麵子。
他端起一大碗酒,一仰脖子幹了,酒碗“啪”往地上一摔:“他媽的給臉不要臉!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到外麵找妓女,當初娶我妹妹時怎麽說的?”
這就有失體麵了,公開場合,怎麽可以說這等話呢?
但,怎麽可能不說這等話?賽罕王就是個黑混子,隻要你讓他有感覺下不來台,什麽事他都敢做,什麽話他都敢說。
脫脫不花看著賽罕王,等他亮底牌。
“那顏,有什麽話,咱們以後再說。”者蘭帖木兒趕忙站起來解圍,“太師在這裏……”
賽罕王怒道:“我們家私事,跟你有什麽相幹,要你出來做好人?”
脫脫不花拉下了臉:“你喝醉了。”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賽罕王抓起幾上酒杯,不由分說就往脫脫不花頭上潑,脫脫不花身子向左一側,輕巧閃過。
閃是閃過了,場麵卻也亂了。
眾人湧上,或抱賽罕王腰,或拽其手臂,及時將他攔下。如果阻攔不及時,黑混子急起來,真會跟岱總汗動刀子。
酒宴一開始就鬧成這模樣,眾人也就都沒了興致,一個個低著頭喝悶酒。
“我說,別隻顧著喝酒,”說話的人是阿剌知院,他是蒙古草原除可汗脫脫不花、太師也先之外,第三大頭目,六十餘歲年紀,白須白發,目光矍鑠。盡管被也先授以打壓脫脫不花之重任。不過,熙來攘往皆為利,要不要幫也先,阿剌尚未拿定主意。
“平時都忙,也沒功夫見一麵,別為了些許妓女壞了和氣。”
除脫脫不花、者蘭帖木兒等人以外,眾人皆稱是,或勸或笑,好說歹說總算把氣氛暫時穩下來,當然,隻是暫時。
因為暫時之後,賽罕王又開始怪話連篇,指桑罵槐地針對脫脫不花了。
脫脫不花一開始並不接腔,奈何後來賽罕王說話越來越難聽,終於忍不住。
“你怎麽不問我,八月十四為何不派兵打土木堡?”
“你說!”提起這事來,也先就窩火。尤其讓他火大的是,昂克代表自己前來催促他發兵,竟被扣下了,昨天才給放出來。
脫脫不花一字一頓說道:“那一天,我中了劇毒。”
“什麽狗屁中毒,分明是美人計!”也先說道。
脫脫不花:“八月十四那天,我剛一落單就遇到了刺客,射我冷箭那人,是申拉克,他說他是受阿勒台指使,”說到這裏,他目光灼灼看向也先,“太師,你最近有沒有見到阿勒台?”
這些天他接連調動數撥人馬分頭追查申拉克、阿都赤以及傳國玉璽等事,酒席開展前兩個時辰,者蘭帖木兒給了他一個線索——阿勒台!順著這條線往下走,結果出人意料,他從前的側妃,不僅僅跟申拉克有一腿,還和也先勾勾搭搭。不憤怒是假的,但如果暫時摁下憤怒,拿這個說事,或許更務實。
也先吃了一驚,心想:“他怎麽知道阿勒台在我那裏?誰泄的密?”嘴上卻陰兮兮地嘲弄:“自己的側妃自己看不住,你問我?”
脫脫不花:“我怎麽聽說她——”
“八月十五那天,”也先的二弟伯顏帖木兒趕忙打岔,“有人看到可汗騎著馬衝進土木堡戰場,拿火銃刺殺太師,這事怎麽說?”
者蘭帖木兒冷哼一聲:“特知院喝醉了,可汗傷成這樣,能騎得了馬?”
伯顏帖木兒:“但那人穿的是可汗的衣服!”
脫脫不花道搖頭:“太簡單了,肯定是別有用心之人的挑撥離間。”
也先:“可是我損失了一萬精兵,死了好幾名戰將!你要是真心想彌補,就借我三萬兵馬,三千萬兩白銀,如何?”
脫脫不花倏地站起。因為他終於明白,什麽暗殺,什麽嫖妓,什麽亂七八糟給妹妹氣受,全是借口,借幌子敲詐勒索、發泄怒氣才是最終目的。
於是,脫脫不花一拂袖子,走了!
他這一走,諸人大嘩,鴻門宴也隨之而完蛋了。
“混賬王八蛋!真正的混賬王八蛋!”
這話,也先沒有說出口,當著蒙古一眾官員,尤其是阿剌的麵,他不能顯露絲毫氣急敗壞情緒,這是示弱。按照他原來的想法,隻要稍稍恐嚇一下,脫脫不花就會哭天抹淚,原形畢露,乖乖跪在地上任打任罰。瞿料,他居然扔下一屋子人,走了?
這混賬王八蛋!
不過,也不要緊,對付“王八蛋”,尤其是對付一言不合就拂袖子走人的“王八蛋”,也先有的是法子。
想到這裏,他轉身向身後的賽罕王說道:“你看這小子氣衝衝那模樣,擺明了就是心虛,他打不過咱們的。”
賽罕王跟在他後麵,亦步亦趨:“大哥,何必跟他客氣,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他給……”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也先回到住處,一手摟一個美女,恨恨說道:“看情況,如果他乖乖聽我們的,怎麽都好說。要不然,哼!”
他懷裏的美女是大同城某官員的女兒,真正的大家閨秀,嫻靜優雅,知書達禮。逼大家閨秀墮落為娼妓,是也先最新尋到的嗜好。他喜歡現在這樣,將大家閨秀摟在懷裏,一邊淩辱,一邊看她們在掙紮、痛楚中一點點屈服。這時他會有一種成吉思汗般的感覺,這很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