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魂幻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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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雪狐骨幹係重大,當日班裏的六名兄弟都是因為吃了雪狐肉慘死,所以猛一看見它,醜娃等人都是大驚失色。
驢子從我手裏奪過雪狐骨便要拋出去,楞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喝道:“慢著!別急著扔。”
驢子惱怒道:“你他娘的怎麽老跟我唱對台戲,啥破玩意兒都要留下,這根雪狐骨頭都把紅毛野人招來了,難道你還想等著它們全體總動員把我們一窩端了嗎?”
楞子說不過驢子,隻能求助地看著我。我攔住驢子說:“你怎麽什麽都要扔?剛扔了楞子的祖傳指南針,現在又要扔這根雪狐骨。你先聽楞子把話說完再急也不遲。”
驢子氣咻咻地坐下,楞子取過雪狐骨端詳良久,才說:“我倒不認為紅毛野人是被這根骨頭引來的,反倒覺得在追蹤途中紅毛野人們久久不敢襲擊我們應該和這根雪狐骨有關。”
我驚異地問:“如果這根雪狐骨能抵擋住紅毛野人的攻擊,那你們用我做誘餌時它們為什麽會上鉤?”
楞子搖搖頭說:“我也解釋不清楚,不過紅毛野人嗜血如狂,就算不是用你做誘餌,換做其他人把手腕割破,一樣可以把紅毛野人引出來。如果紅毛野人真的不忌諱這根雪狐骨,我們怎麽可能活到現在?而且紅毛野人畢竟是畜生,怎麽可能聰明到兵分兩路來偷襲我們?我想應該是你的血把它們引過來了,但有雪狐骨藏在身上,它們對你又愛又怕,所以才想像那晚一樣繞到你身後偷襲,隻是它們沒料到我們會在冰牆後麵伏擊,所以才碰了個正著。”
細想楞子的話似乎有些道理,我取過楞子遞來的雪狐骨說:“不管怎麽樣,這根骨頭當時確實幫了大忙,它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麽神我們也沒功夫追究,留在身上當個匕首也可以防身,咱們還是想想該怎麽從這條冰道上走出去要緊。”
楞子點點頭,一咬牙說:“也許咱們想要安全通過冰道還得靠這根骨頭。”
這一次驢子開了竅,問道:“你是說靠雪狐骨的香味來提神?”
“對!”楞子笑道:“雪狐骨素來有醒目提神的功效,你們想想我們這麽久在雪山中穿行還沒有瞎掉本來就很奇怪,也許正是托了這根雪狐骨的福,隻是我們一直跟在山貓身邊早就習慣了這骨頭的香味,所以一直沒發現是它在暗中起作用。”
楞子在關中土生土長,對沙漠戈壁中的生物了如指掌,醜娃雖然仍對雪狐骨耿耿於懷,卻找不出理由反駁楞子,嘟囔道:“我就不信這東西有那麽厲害,當初雪狐可害死了我們六個兄弟。”
醜娃的顧慮也是我最擔心的,把我們四個人的性命押在這麽根骨頭上確實太冒險。倘若楞子說得沒錯還好,一旦這種臆測是錯誤的,那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見我憂心忡忡,楞子又問:“山貓你還顧慮什麽?”
我摸了摸冰壁,“這裏麵的險惡無法用語言來敘述,雪狐骨隻有一根,但願能如你所說,幫助我們死裏逃生。”
為保險起見,我們商量決定避開耀眼的陽光,等天黑後再進入冰道。那時應該不用擔心陽光會殺人於無形了,退一步來說,即便夜晚的月光再明亮,也不可能具有陽光那麽大的殺傷力。
天一黑下來我們就正式進入冰道,我們四人小心翼翼地魚貫而行。我怕距離太遠有人承受不住,便讓楞子打頭陣醜娃夾在我和楞子中間,驢子緊跟在我身後。
初時眾人都沒有感覺到異常,我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可是走了兩個多小時這冰道依然見不到盡頭。
我們顯然低估了這條冰道的險惡程度,真正置身於冰道深入我們才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現在雖然是晚上,光線沒有白天那麽刺眼,人也沒有太多焦躁的情緒,可是月光下冰壁將我們折射成了無數剪影,往兩邊看去,冰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我們四個的身影,就好像這條冰道內隱藏著千軍萬馬。直看得人腳下飄虛,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種情況是我們始料未及的,我不敢太大意,吩咐眾人靠近一些,大家相互攙扶著前進,盡可能不要看冰壁上的影子,以免那些幻想擾亂人的心神。
驢子輕輕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說:“山貓,我怎麽總覺得要出啥事。”
我猛吸一口氣,從進入這條冰道後,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隨著我們的深入,這種感覺愈發強烈。冰壁將朦朧的月光放大了無數倍,我們仿佛置身在一個用鏡子和水晶鑲嵌而成的巨大迷宮裏,既希望看見有活著的東西出現,又害怕任何會活動的東西。然而到處都是自己的身影,每邁出一步,這些身影就隨之而動,將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毫無遮攔地挖掘出來。
我有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總覺得這些身影的出現很詭異,就好像我們的身體依然站在冰道裏,但我們的靈魂早已脫竅而去漂浮在這些冰壁中一般給自己造成了莫名的威脅。
這種威脅不同於以往在戰場上的槍林彈雨驚心動魄,很像是一個無形的幽靈正一步步向你逼近,雖然看不見它的形狀,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人的恐懼來自於對未知事物的無法了解,就好比人怕鬼,可是有誰真正見過鬼?正因為鬼是人們杜撰出來的沒有形體的東西,隻是存在於人們的想象思維之中,每個人怕的東西不一樣,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把鬼想象成自己害怕的樣子,所以世人才會覺得鬼可怕。
自古以來被自己的影子嚇死嚇瘋的人和事不計其數,我現在也有被這些影子快要逼瘋的懼怕。
其實想通了也就是自己嚇自己,如果鬼真的可以看得見摸得著也就沒什麽可怕的了,影子大概最直接地反映了人類的軟弱心態。
雖然道理說出來隻要是個人都能明白,但又有幾個人能真正戰勝心中的恐懼,尤其是在生死關頭?
隻是我們現在已陷入兩難之地,往後退隻怕也走不出這奪命的冰道,除了硬著頭皮往前走我們別無選擇。
我高舉著雪狐骨,讓香味兒充分散發,勉強支撐大夥兒往前挪動。越來越重的壓迫感堵在人心口上,我的雙眼暴突,耳朵裏轟鳴不止,全身的血液在沉重的壓力下像是要沸騰起來。
繼續停留在這凶險的冰道裏,要不了多久我們的五髒六腑都會被強擠出來,想到那種死狀,我停下腳步咬咬牙,對驢子三人說:“兄弟們,看來咱們今天是要死在這了。不過就算是要死,咱也不能死無全屍,等到了陰曹地府沒辦法跟祖宗交代。索性咱就拚死一試,隻要別死得太難看就成。”
驢子已被冰壁的反射折磨得雙目赤紅,如同失心瘋般用手死死掐著自己的咽喉,醜娃雙手捂著耳朵隻是傻笑,隻有楞子還保持著一絲清醒,聽我這話已經明白我的意思,衝我點頭勉強笑笑。
在“胡閻王”手下當差的時候我們也曾幹過打家劫舍的勾當,當地百姓豢養的牛羊有不少都被我們硬搶了祭五髒廟,殺牛宰羊對我來說輕車熟路。
動物的骨頭中有許多骨髓,這些骨髓都是血脈精華,味道無比鮮美,營養價值頗高。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從雪狐骨中摳出一些風幹的骨髓碎屑,倘若這雪狐骨真能令人起死回生,它一定能讓我們吊著最後一口氣走出冰道。隻是當初那六名兄弟的確是因為吃了雪狐肉而死,如果這根雪狐骨也有毒,那驢子等人就是被我親手害死的。
生死攸關,沒時間再考慮,我從驢子腰間抽出牛角刀,順著雪狐骨上的骨縫使勁削下去,這雪狐骨堅硬如鐵,牛角刀與它相碰居然發出叮當的響聲。一連削了幾次,骨頭沒被我劈開,牛角刀刀刃卻殘了不少豁口。好在骨縫被我劈大了,刀尖能勉強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