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壁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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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子用牛角刀小心地從骨縫處刮下骨髓,送進驢子和醜娃嘴裏,直到看見驢子和醜娃漸漸穩定下來,楞子和我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吞下少許骨髓,我們的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這條鏡子般的長廊不知道會把我們引往哪裏。稍微休息一下,我們繼續往前走,有了先前的教訓,我們不敢大意,楞子也沒有開始那麽樂觀,始終愁眉緊鎖。
我們這一整天都被困在冰道前,找不到任何食物,除了用積雪緩解饑餓沒有其他辦法,即便這條冰道盡頭是條死路,我們也無法再退回去了。
驢子平時都大大咧咧,此時見氣氛緊張,僵硬地笑了笑,說:“山貓,給我們再將幾個故事吧,啥都行,關於女人的更好。”
醜娃沒好氣地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女人?”
驢子笑道:“你小子還是個童子雞,懂個屁,那女人的滋味啊,隻要嚐過了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我拍拍驢子的肩膀,苦笑道:“兄弟,放心吧,我一定會帶著你們出去的。”
被驢子一攪,我心裏安定不少,正想再和他調侃幾句,一言不發的楞子突然說道:“山貓,咱們不能再走了,得倒回去,可能一開始咱們就錯了。”
哪知楞子的話音剛落,便是一陣地動山搖,我隻聽見楞子大喊一聲:“不好,冰壁斷裂了,快跑!”耳邊便隻剩下“隆隆”的響聲。
這條冰道並沒有我們在道外看見得那般筆直,有的地方一直往前延伸,有幾處卻冷不丁地來個九十度的大轉彎,但無論怎麽七拐八拐的,道內的寬窄從來沒有變過,一直僅能供一個通過。
我們身處在狹小的冰道內,兩側都是望不見頂的大冰壁,想要在這樣的空間裏迅速逃離簡直是癡人說夢。
最初見到這條冰道,我腦海裏的第一反應就是一旦冰層斷裂,我們就會永遠變成裏麵的冰俑,現在看來果然應驗了。
腦子裏雖然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但人在危難之時逃生的本能卻趨勢我奔跑起來,這裏沒辦法躺倒、趴下或者往兩側跑,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跑。
大量的冰塊從頭頂砸下來,把天空中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剛才還亮如白晝的冰道內頓時漆黑一片。
不少碎冰屑飛濺到我的臉上,我也沒感到疼痛,隻覺得有液體順著臉往下流。
我隻顧著往前跑,沒留心腳下,猛地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隻覺得那東西軟綿綿的,但卻沒有一絲熱氣,好在這冰道太窄,借助兩側冰壁的力量我並沒有摔倒,正暗自慶幸,身後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再也站立不穩,一個趔趄撲了下去。
本想著撲倒後就會被劈頭蓋臉砸下來的冰塊掩埋,沒想到腳下地形卻突然來了個大逆轉,竟出現了一個斜坡,我就像趴在滑滑梯上般溜了下去。
這條斜坡雖不陡峭,但卻十分長,坡麵如同平鏡般光滑,我順著坡麵下滑,觸手之處沒有任何著力點,隻能隨著慣性一路滑下去。
我在心中暗暗叫苦,在這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冰道中我們走了大半夜,一路上雖然都被冰壁的折射壓得透不過氣,但情況還在掌握之中,至少那些都是我們預料到的,現在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個大斜坡,也不知道是我們的運氣不好,還是我們四個的判斷力出現了誤差,總之,這麽滑下去還不知道會滑到什麽地方,興許就被永遠埋在地底和冤魂作伴了。
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身體卻依然在往下滑行,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我現在是頭下腳上趴著往下滑,如果以這種速度滑下去,到底是一麵大冰牆,腦袋估計得撞進腔子裏去。
心裏一慌,張嘴便喊:“楞子,你個狗日的,都是你小子說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老子命懸一線了,你們也不來拉一把。”
這一喊才發現黑暗中除了往下滑所發出的“呲呲”聲外竟沒有一個人接我的話,就連平時牢騷最多的驢子也沒發出半點響聲。
先前我滑下來時腦子裏混亂不清,根本沒顧得上身後有沒有人,我也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唯一沒有想過的就是我們四人是否會走散。
這條冰道狹小的空間讓我先入為主地認為我們隻要按照先後順序魚貫前行,就不可能走散,因為我們在冰道裏走了大半夜都沒有遇到任何岔路口,也就是說我們主觀地認為這條冰道就隻有前後兩個開口。
然而突如其來的冰層斷裂在瞬間打破了我們固有的認識,冰塊砸下來的時候我們四人走得很近,以我們之間的距離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有碎冰塊落在我們中間,那麽一定會有人被當場砸傷或者砸死。
出於人的本能,在那種情況下發出慘呼聲是最正常不過的,即便有人來不及慘叫便被砸死,身邊的同伴也會及時發現而求救。
但我能肯定,當時場麵雖然混亂,卻絕對沒有任何人發出慘叫,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那一瞬間我們四人便失散了。
再將事情經過仔細回想一遍,我應該是被一個柔軟冰涼的東西絆了一下,奇怪的是如此柔軟的東西居然沒有纏在腳上。
我的心裏猛地打了個突,纏在腳上,有什麽東西能讓我本能地覺得會纏在腳上?衣物?碎布?繩索?還是頭發?
頭發?不可能,我們四個都是大男人,把全部頭發連接起來也僅有六七寸,可是絆住我腳的東西卻是一大團,而那個在背後推我的人又是誰?
我的後背上驚出一身冷汗,這些情況完全推翻了我們先前的分析,難道在這條仿佛通向地獄的冰道裏還有其他活著的生命?
我腦子裏胡思亂想,身下一空,我才意識到斜坡已經滑到了盡頭。這盡頭居然不是平地,更不是出口,而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我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了,但身體出於慣性卻沒有停下,而是如同子彈般向著黑洞射了下去。
我不知道這個洞裏有什麽,但卻聞到一股奇異的腥臭味,這味道很熟悉,像是在什麽地方聞到過,但卻始終想不起來。
身下沒有依托,我的雙手隻能在空中胡亂舞動。也是我命不該絕,居然在黑暗裏抓住了一根繩索,隻是這繩索非常滑膩,我拚住全力也無法握緊,被繩索一擋,身體射出去的方向變成了直接往下墜落。
無論是射在冰壁上被撞成無頭死屍,還是摔下去身體四分五裂都不是我想要的死法,我必須找到驢子他們,想辦法和他們匯合,所以我不能死,我得設法逃出去。
心念閃動間,我已將手裏的繩索繞了個環結成死扣,下滑的力道頓時被卸去,身體懸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這要感謝多年來“胡閻王”對雜牌軍的後媽嘴臉,才讓我們這些人的身手永遠都比腦子轉得快。
我直念祖宗保佑千萬別讓這繩子在關鍵時候斷掉,哪知哪壺不開提哪壺,剛念了兩遍,手裏的繩子“啪”地一聲斷掉了。
這一次看來是必死無疑,不料身體猛地撞在地上,七魂頓時離了六魂。我喘了口氣,呼吸平緩之後才爬起身,讓已經慢慢適應黑暗,仔細打量四周。
先前從亮如白晝的冰道內猛地撲下斜坡,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現在完全停頓下來才發現這裏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黑。
這洞內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山體險峻陡峭卻渾然天成,從斜坡口延伸進來的冰麵覆蓋了洞內的部分山壁,但繼續往下卻隱約能看見裸露出來的岩石。
洞內異常潮濕,卻沒有想象中寒冷,有斜坡這個通氣孔,氧氣充足,毫無疑問,這裏應該是埋藏在蒼龍嶺冰雪下的一個天然地洞,我正置身於一塊突起的巨岩上,上下都沒有可以附身攀岩之處,身下完全被霧氣籠罩,黑蒙蒙的看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