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女教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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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天機弟子聽到錢鑫威脅要斷了天機門的供養,不由緊張起來。
沈縐嗬嗬一笑,揚了揚手中的火銃道:“天機門門徒雖多,可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產業,足夠自給,要養活的隻是小部分脫產的弟子。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既然敢動你,就一定做好了萬全之備。我說過,造一管這樣的火銃要耗銀萬兩,既然造得起這東西,還會養不起脫產的弟子嗎?你的下屬舊部,若有人膽敢從天機門轉走半文錢,我保證他絕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錢鑫肥胖的臉登時僵住,他每月撥給天機閣的銀子是一百二十兩,清心閣是一百八十兩,加起來共計三百兩,僅夠兩閣弟子日常開銷,購買工具材料需要另外報賬。不過自林齊上任後,就未見清心閣前來報過賬,當時以為清心閣造不出東西,直到須彌山被襲才明白,清心閣不去報賬,是為了防止轟天雷的秘密外泄。為了弄清清心閣鑄造資金的來源,他還派人暗中調查過,卻一無所獲。後來一想,反正不用通寶閣出錢,就不了了之了。現在想來,能造得起轟天雷和火銃,這小子究竟是什麽來頭?
沈縐見目的達到,臉一繃,冷冷道:“要威脅我,先掂量自己夠不夠分量。想當初,二司七閣為新任掌門人選鬥得不可開交,老掌門為調和九宮之間的矛盾,請我入主天機閣。現在看來,老掌門是早料到天機門會有此變,要我來穩定大局。我本不想蹚這趟混水,幾次三番推脫,然天意如此,重任在肩,今後我不會再推脫。回去告訴蘇秦:空有其名,而無其實,白白糟蹋古賢者之名;野心勃勃,而腹內草莽,陋巷充明堂,陰溝裏興風作浪,何其可笑!林某不才,最擅長的並非研製轟天雷和火銃,而是整治搞陰謀詭計的蠢貨。”
錢鑫看了看武功長老,武功長老毫無表示,隻得忍氣揮手道:“我們走!”帶著一群追隨的天機弟子,抬起被沈縐打死的掌事的屍體,四散退走。
沈縐收起火銃,重新戴上麵具,對眾人道:“天機門連遭變故,感謝諸位在此非常之期不離不棄,林某也當振奮,期待與諸位精誠團結,攜手共進,早日振興天機門。”
眾人齊聲應道:“謹遵掌門教令!”
沈縐躬身長揖:“林某謝各位!”
眾人齊齊抱拳:“不敢當!”
沈縐點點頭,對眾人道:“很好,就如之前所言,各歸其位,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今日就且散去吧。”
“那掌門您呢?”有弟子問道,其他弟子也紛紛表達關切之意。
“自然是由我等繼續護衛。掌門您看是繼續巡視天機各部,還是回須彌山?”之前隨沈縐下山的眾掌事問道。
“掌門已然下山,當然要繼續巡視各部,屬下是嶽陽地界常設值守毛敬,願為掌門盡奔走護衛之責。”一個看起來頗為精明的天機弟子上前抱拳道。
毛敬一開腔,其餘弟子紛紛上前道:“屬下也願盡奔走護衛之責。”
沈縐微微一笑,道:“諸位關愛之心,林某心領了,各人隻要做好分內事,即是有功於天機門。我的原則是,有功必嘉獎,瀆職必究責,講理不講情,對事不對人。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嶽陽府差役應該很快就到,大家還是盡快離開,再作打算吧。”
“是。”眾人應道,正要散開,一曲笛音驀然響起,曲折幽深,透著些詭異,與孟笛所奏極不相同。
孟笛臉色一變:“天女山!”
正在這時,有外圍的天機弟子驚呼:“有蛇!”
就見一條條顏色各異的蛇突然從四麵八方冒出來,扭曲著遊向眾人,匯成蛇群,將眾人圍了起來,甚是猙獰可怖。
跟在蛇群後麵的,是一群身著白衣、戴著麵巾的天女山教眾,領頭的頭戴罩著白紗的鬥笠,吹著翠玉短笛,正是林琅。
又見爬行動物在眼前蠕動,沈縐隻覺得頭皮發麻,胃中翻騰,強忍不適,向孟笛求助道:“孟兄,該如何是好?”
孟笛苦笑:“我自身難保,驅蟲藥也沒帶多少,你又不肯對女人下狠手,這些弟子的性命隻能聽天由命了。”
“孟兄無需擔心驅蟲藥,她們是衝我來的,隻要我能順利離開此地,其他人就安全了。隻是我不會武功,即便能衝出蛇群包圍,也打不過她們。”
“有那霸道的火銃在,天下幾無敵手,隻是依我看來,你是不會對她們動手的。”
“我答應過我娘,不會為難天女教眾。”
“她們準是摸準了你這一點,才敢如此放肆。如今隻能指望護衛們了,希望他們不要被毒蛇咬到。”
“別無他法了麽?我不想帶著這麽多人,目標太大,到哪裏都很招搖。”
“如果沒有他們,你一步都走不出去。”
“若是有匹快馬,我一定能脫身。百步之內,孟兄能弄到馬匹嗎?”
“馬匹是沒有,如果你能跑到岸邊,登船入湖,或許會有出路。”
“如果她們也乘船追趕,把我圍在湖心……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縐悄悄咬破左手食指,攥緊拳頭,對隨同下山的護衛弟子道:“今天能否順利脫身,全仰仗各位了,來,讓我們擊掌為誓,永不相背。”
“生死追隨,永不相背!”
“生死追隨,永不相背!”
“……”
沈縐與眾護衛一一擊完掌,道:“諸位不用擔心,孟閣主身上帶著驅蟲藥,蛇蟲遇之則避,現在請你們護送我與孟閣主到碼頭那裏。”
眾護衛應聲而動,扶著孟笛,架著沈縐,往岸邊衝去,蛇蟲果然紛紛避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其他天機弟子見狀也跟了過去。
天女教眾見狀,對林琅道:“聖女你看,果然是他!”
林琅點頭,下令攔住往岸邊移去的沈縐等人,天女教眾依令撲過去,與護衛的天機弟子纏鬥起來。
眼看就要到岸邊,卻被天女教眾纏住,沈縐一時有些著急,見林琅也往岸邊趕來,更加著慌,一番權衡,拋下孟笛,撒開腿就往岸邊奔去,飛快解開船纜,待回頭要去扶孟笛時,發現林琅已趕到孟笛跟前。
林琅步步緊逼,孟笛催促沈縐道:“掌門快走,不用管我。”
沈縐不由皺眉:“其他人速速掩護孟閣主!孟兄,你自己能過來嗎?”
孟笛苦笑:“過不去。”
沈縐為難道:“沒有你陪著,我一個人逃不出去。”
孟笛撇嘴:“你之前不也是一個人麽?”
“好吧。”沈縐歎了口氣,跨步上船。
於此同時,林琅雙手一抖,兩團銀芒激射而出,一團奔向孟笛等人,一團襲向沈縐。
按理說,這樣的銀芒,沈縐是避不開的,不過林琅的本意並不是擊中沈縐,而是阻止他登船,所以銀芒隻是落在沈縐與船體之間,沒有擊中沈縐。
沈縐果然停住腳,緊緊盯著林琅。
林琅掀起鬥笠上的白色罩紗,靜靜地注視著戴著半邊銀麵具的沈縐,傾倒眾生的絕美容顏上,濃密如小扇子般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撲閃著,幽若深潭的美目頓時波光蕩漾起來。
這令人迷醉的眼波迅速蕩漾到沈縐眼中,沈縐隻覺得心髒如被烘烤的巧克力一般,漸漸融化,緊繃的神經不自覺地鬆弛下來,渾身發軟,骨頭好似輕了許多,有種飄飄欲仙的錯覺,腿腳更是一步也邁不動。
眾天機弟子乍見林琅這等絕色,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手上動作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漸至停手。
色*誘麽?不對!是催眠。沈縐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一咬舌尖,瞬間清醒,隨後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林琅。
林琅見催眠不成,眨了眨眼睛,率先打破沉默:“跟我回去吧,我知道是你。”
“嗬嗬,姑娘怕是認錯人了。”沈縐睜開眼,似笑非笑道。
“不用急著否認。近年天女教麻煩不斷,幸虧有你照顧,才能繼續支撐下去,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是麽?果如你所說,那我就是天女教的恩人,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恩人的?”沈縐指著蛇群道。
“報答?哼,你還真敢說。你是我丈夫,維護天女山天經地義,談何有恩於天女教?”林琅冷冷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天機弟子聞言盡皆嘩然,議論聲嗡嗡而起。
“原來掌門是天女教聖女的丈夫,難怪一直維護天女教。”
“可掌門也挺照顧衡山派李月娥姑娘的。”
“對啊,李姑娘都為他跳下懸崖了。”
“我原以為李姑娘會成為我們的掌門夫人,誰知掌門夫人竟是天女教聖女。”
“誰說不是呢,天女教是什麽地方?那裏的女人眼裏不揉沙子,男人若是負心,隻有死路一條,掌門這次怕是夠嗆。”
“難怪之前聖女把李姑娘掠到天女山,原來是為了逼掌門現身。”
“不錯,掌門都沒敢去,派了他師兄和孟掌事去的。”
“自知理虧唄,你看掌門都被逼成這樣了,也不敢拿出火銃來替自己解圍。”
“怪不得整天戴著麵具,原來是怕被天女教認出來。”
“嗯,我說掌門長得那麽俊,卻不想被人看到,原來如此。”
“掌門戴著麵具我還以為是故弄玄虛,誰能想到竟是欠了天女教的風流債。”
“說起來掌門真是豔福不淺,聖女和李姑娘可都是大美人,嘖嘖。”
“掌門到底是什麽來頭?”
“……”
沈縐聽到天機弟子們的議論,越聽越著急,這是要揭穿他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行,當即大聲斥道:“誰是你丈夫!不要胡說八道!據我所知,那天在天女山,看了你真容的人並不止我一個,難不成他們全是你丈夫?”
他故意混淆視聽,讓人以為他隻是因為看了聖女的真容而被聖女認作丈夫。
天水橋一役,天女教聖女擇婿的秘密已被強行闖山的眾豪俠知悉,並傳遍江湖,沈縐這樣說隻是為了造成一種假象,他和聖女之前並不認識,天水橋一役才初次見麵。
隻是沈縐沒想到,這句話正犯了林琅的忌諱。江湖眾豪俠結盟強闖天女山時,若不是有祁玨和天機門插手,這些人絕不可能全身而退,也就不會把天女山的秘密傳遍江湖。更有一些不檢點的闖山豪客酒後吹牛,稱自己是天女教聖女的夫婿,因為他看了聖女的真容,但是聖女並未要他的命,說明聖女看上他了。這些人不過是酒後醉言,嘴上占些便宜,卻真的惹惱了天女教。天女教弟子伺機出擊,逐一清算參與闖山的江湖豪俠,這群人結盟時都沒能占到便宜,分散在各地後更不是天女教的對手。
沈縐說出這話的時候,天女教已經在江湖上掀起了新一輪的腥風血雨,所以林琅隻是冷冰冰地回答:“死人怎麽會是我丈夫?明知故問。”
沈縐皺眉:“天機門的弟子你也不打算放過?別怪我沒警告你,你若敢動他們,定會自取滅亡。”
“隻要你跟我回去,我不會為難天機弟子。”林琅下了最後通牒,語帶雙關,既指之前見到她真容的吳誌和孟笛,又指當天在場的眾天機弟子。
沈縐滿不在乎道:“你想怎麽為難就怎麽為難,跟我沒關係。”
林琅眼神一凜:“你還有別的選擇麽?難不成你想遊過這方圓幾百裏的湖?”
沈縐不答話,抬腳就往船上奔。
孟笛見狀大吼:“保護掌門!”抬手向林琅攻去。
林琅臉一沉,避開孟笛攻擊,一把扣住孟笛左手手腕,用力反折,孟笛悶哼一聲,左胳膊被林琅卸了下來。
孟笛本就重傷,林琅又卸他的胳膊,吃痛之下大汗淋漓,卻還是強忍疼痛,用右手將手中鐵笛拋向沈縐。鐵笛翻轉著落到沈縐的小船上。
正是在孟笛爭取的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內,沈縐順利登船,逃離岸邊,向湖心駛去。
林琅惱怒不已,再折孟笛右手,孟笛又是一聲悶哼,右胳膊也被卸掉,至此兩隻胳膊全部脫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