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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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係修仙!
隔著扭曲的光影,陳緒隱約間仿佛看到了一雙滿是殺意的血色眸子,恐懼悄無聲息地蔓上陳緒心頭,揮劍的動作不由得地慢了一拍。
——架守勢。
心中的直覺再次回響,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鐺!”
長劍齊齊崩開第三道缺口,模糊身影已經抓住了陳緒心神被氣勢所震蕩間漏出的破綻,一擊之下將陳緒雙手持握的長劍蕩開。
依舊不給陳緒任何回防的機會,順勢而下支取眼前這個剛剛學會持劍不久的“敵人”。
“嗤——”
天旋地轉過後。
熟悉的劇烈疼痛與黑暗依次襲來。
無盡絕望過後,漆黑的世界再次被白光打破。
已經逐漸熟悉的絕望感再次翻湧。
不過這一次,陳緒僅僅隻是閉起雙眼,稍微休息了一段時間就緩過神來。
此刻,察覺自身到這種適應力到底有多麽不合理的陳緒已經無力吐槽那個陰間人不知在自己意識中設置多少陰間手段。
他的內心飛快地分析著上次失敗的原因。
第二次碰撞時,他看到的血紅眼眸必然不是真實存在,想來當時自己的身體在第二劍時就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在同一時間也被對方氣勢所攝之下,內心產生了某種幻覺。
他害怕了,所以露出了破綻,隨即被對方殺死。
或者說,這就是對方劍術的核心——狹路相逢勇者勝。
模糊身影並未給陳緒更多喘息時間,一如既往地握起長劍朝陳緒攻來,陳緒也隻能咬緊牙關以劍相對。
“鐺!”
“鐺!”
“鐺!”
不絕於耳的金鐵交擊之聲響徹雲霄。
這一次,拚盡一切的陳緒擋了五劍才因為體力耗盡被梟首。
天旋地轉、黑暗、絕望、光明過後。
陳緒依舊用了不短時間緩解腦海中翻湧的絕望之感。
這方麵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
稍微複盤一下之後,陳緒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喜色。
他分明地感覺到那模糊身影後續幾劍的力道也在不住地下降。
對方的體力也在一次次竭盡全力的碰撞中消耗,身體也在一步步走向極限!
那個陰間人終究還是給了他一條活路。
這一次,陳緒主動持劍朝那身影衝去。
“鐺!”
戰鬥繼續,洪亮的聲音也繼續響起。
這一次,在徹底精疲力竭的六劍之後,已經數不清死了多少次的陳緒再一次被梟首。
臨死前,他分明看到對方的劍已經在顫抖,砍下自己腦袋的那一劍也不像以往那般“快,恨,準”了。
陳緒的頭顱也因此在餘力下飛出了更遠的距離。
雖然痛感不免得有“些微提高”,不過陳緒猶有意識的頭顱卻升起了詭異的笑容。
他總算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黑暗、絕望、光明過後。
再次用一段時間緩過神來的陳緒望著不遠處的身影咬緊了牙關。
七劍!
必須擋下對方七劍才能耗盡對方體力。
這要求他必須打破自己肉體的極限,像對方這樣壓榨出這具肉體最後的潛力。
他能感受到他的機會不多了,死亡次數一旦多了他就會失去對死亡應有的恐懼與敬畏。
陳緒能很清晰地感知到,他自己對死亡的恐懼已經在一次次痛苦的死亡中從一開始的極度恐懼到“恐懼但必須死得有價值”,而如今恐怕他的心態已經逐漸偏向於“輕視死亡”。
人類可以將死亡與其他事物進行取舍,但輕視死亡是會對無論個人還是集體社會都將產生巨大的負麵影響。
哪怕他如今的外界是模糊了生死界限的超凡社會,失去了為人的重要部分的他都會產生難以承受的惡果!
對現在而言更重要的是——極致的恐懼是激發潛力的最好催化劑!
一旦他真正地習慣了死亡的痛苦,輕視死亡,他就永遠隻能和身影硬拚到第六劍,然後被對方割下頭顱!!!
看著不遠處靜靜望著自己的模糊身影,陳緒深吸一口氣。
最後一次了。
他已經不再去想如果這次失敗了該怎麽辦。
不在需要心中莫名直覺的糾正,雙手標準地握起長劍,朝模糊身影衝鋒而去。
模糊身影舉劍迎擊。
“鐺!”
第一劍。
轟然巨響再次回蕩,第一道口子崩裂。
相互退後數步的兩人都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動彈不等。
不過一息,兩人同時舉劍一擊而下。
“鐺!”
第二劍。
第二個口子崩開,兩人同時退後一步,陳緒雙手虎口已經開裂,大腦在巨力下嗡鳴。另一邊已經停下身影也絕對不好受。
最先調整好的身影首先一劍斬朝陳緒劈來。
“鐺!”
第三劍
明顯是已經微小了許多的碰撞聲
依舊是兩人同時出劍,但第三個口子同樣淺了許多。陳緒眼前出現了薄薄的朦朧,雙手虎口徹底崩開但陳緒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身影再次率先一擊。
如今,陳緒幾乎已經是被動應戰了!
“鐺!”
第四劍。
金鐵碰撞之聲更小了
兩柄劍上都隻出現了淺淺的口子,眼前的朦朧已經將視線覆蓋,身體不斷發出著一道道抗議,但他還是不顧一切,按照心中真正屬於自己的直覺首先揮出下一劍。
這一劍,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一劍!!!
“鐺!”
這一次,雙劍的碰撞處隻有淺得幾乎看不清的凹凸,接近力盡的兩人都無法再令對方後退一步,顫抖的身軀上,唯有血肉模糊依稀可見斑駁白骨的虎口證明著這是何等殘酷的鬥爭!
“啊啊啊——!!!”
一聲在也壓抑不住、聲嘶力竭的嘶吼中。
看不清前方的陳緒眼中,那一次次他不敢細數也不敢回憶的黑暗與絕望再次浮現。
他真的很怕死的!!!
恐懼、怨恨、憤怒、絕望種種情緒化作燃料,燃盡這具軀體的一切,燃起他的靈魂,向著眼前的仇人斬去這複仇的一劍!!!
“鐺!”
回光返照般,
幾乎複現第二劍的斬痕,眼前朦朧消逝,敵人依舊似乎屹立不倒地站在麵前,顫抖而麻木的雙手幾乎要握不住被自己鮮血浸透的長劍。
不知何時,雙劍相擊之地已經染滿點點梅紅。
又到了這裏。
嘶吼無聲,潛力榨幹,哪怕情緒都已經耗盡,這具油盡燈枯到他自己幾乎無法控製的身體又拿什麽去揮出那第七劍?
第七劍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