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平衡的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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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實係修仙!
    就在陳某人思想一再滑坡的時候,
    少女繼續開口,
    其中的神態就像菜市場挑選豬肉的阿姨,
    高層次生命體對手中獵物的俯瞰。
    “嗯,確實是可行的方法。可惜代價過於奢侈以至於無法推廣。”
    說完,少女才坐會椅子上。
    這時陳緒起伏不定的心緒才鬆緩了下來。
    猛的扒拉幾口飯,味如嚼蠟的同時在心中默默念叨著。
    謝天謝地,那個陰間家夥沒幹什麽擊碎三觀的破事。
    否則他就要不等心魔動手先瘋掉了。
    可是少女下一句話就如同在拿著錘子狠狠地敲擊著他的三觀。
    “我這具軀體是可以讓你發泄欲望的”
    哢嚓,
    某根負擔過重的神經斷了。
    陳緒依舊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似的,使勁往嘴裏送飯菜。
    這句話一定是幻覺,對了什麽話是幻覺來著?
    可少女依舊不肯放過他,如魔鬼低語道
    “過去的您創造這具身體時因為生命層次相差太大,所以隻用了母親的基因。所以我其實也算是母親的妹妹。同時您現在無論生理還是心理年紀都是出於繁殖欲望的巔峰,而且由於一些原因——”
    她想拿核彈炸自己的三觀,這是陳緒唯一的念頭。
    “——無法生育的我是存在相應的需求的。”
    三、
    二、
    一、
    轟——
    核彈炸了。
    陳緒自從從“速成班”夢中醒來一直維持的心理防線碎了。
    他終於繃不住了。
    強行將口中食物咽下去,無視硬物進入喉嚨的不適。
    他站起身,低下頭,以某種‘溫和’的姿態朝著顧青筠問道
    “為什麽你們都要逼瘋我,我隻是想守住自己為人的道德、守住自己的三觀、守住自己的渴望。”
    那個陰間人的“試煉”就是要將人往瘋掉的方向逼,
    一個“複製體”的自我認同尋找簡直就是在撕裂自己的靈魂,
    還有這個總是往他底線線上踩的“女兒”
    他是真的要瘋了。
    眼中的不斷漫出的猩紅血絲宛如真正擇人而噬的野獸,
    陳緒一直壓抑著的負麵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他的自我可以壓抑住各種負麵情緒,在特定環境他可以死死地壓住它們,去做真正想要做的事。但壓抑不等於不存在,但恐懼、驚慌、憤怒等負麵情緒實在是太密集了,從他在地牢裏醒來後,他經曆太多了。這些負麵情緒密集到他無法消化,少女直逼內心的挑釁更是引爆了這一炸彈。
    “為什麽你們總想逼瘋我!!!”
    下一秒,就仿佛大腦中某根最重要的弦斷裂,陳緒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了。
    坐在陳緒對麵的少女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而陳緒忽然昏迷後如提線木偶般浮在了飯桌上,沒有打翻任何東西。
    她剛才確實是故意挑釁他的。她真的太懂他了,明白如何精準踩到他的底線,令層層盔甲下的他徹底爆發。
    這個時代的修行者道心比起以往確實很容易樹立,也少了那幾分偏執。但也因此沒了那份斬斷一切的銳利,所以必須與各種雜念煉心確保那份堅如鐵石的質感。
    由此雜念過重,使得道心崩碎,一夜瘋魔的也有很多案例。
    陳緒的道心勉強麵對著海量雜念的磨礪的同時。
    他區區一個無等階修行者,卻命格中負擔的遠超一道神通的負擔本就是搖搖欲墜。
    雙重壓迫下,還有一隻心魔在攻擊心防。
    一旦現在脆弱的平衡打破,陳緒就會立刻暴斃而亡。
    這就是少女所說的——你快死了。
    她從來不騙人。
    即使是她刻意的挑逗之言,也是真話。
    隻不過她向來認為這種事情遠遠比不上在筆下書寫一個世界有趣。
    現在,她主動去打破這脆弱的平衡。
    讓他內心的負麵情緒盡數傾瀉而出,凝滯半崩潰的道心,再穩住崩潰中的命格。
    將他送入真正算得上是修行者的第一階——練氣,或者如今的新名字——凝基。
    碎了近半的道心重鑄,命格將隨著人族修行路的接納而再次穩固,足以承擔神通的負擔。
    這些都是非常簡單的手段。
    不需要晉升靈物、丹藥,甚至不需要晉升者自我意識的配合。
    因為無等階與一階之間的壁壘的薄弱出乎所有不知情者預料
    事實上,有靈根的凡人是可一躍為一階修行者的。
    數百年前的歲月,人族修行者是沒有登階三步——蘊靈、明心、啟魂這些繁雜、消耗極大的階段的。
    隻是每一個預備修行者在這一步都有不小概率失敗,迎來死亡的結局。
    但是這種殘忍某種程度上也是凡人的幸運。
    ······
    “他還在看著”
    意識中無意生出的一道念頭如驚雷般將少女從漆黑的夢中驚醒。
    睜開雙眼的顧晴兮如裝了彈簧一般從病床上坐起。
    但在看到來者少女緊繃的心弦又放鬆了下來。
    是“它”,或者現在該用“她”。
    她一身簡簡單單的常服,乍看之下是一張平凡的麵容,但每個人都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幾分屬於自己母親的麵容。
    麵容之下是散發著母性光輝的“靈魂”。
    她與人的相似已經跨越了那一條似是而非的天淵,令任何看見她的人都發自內心認可了她人這一身份。
    在她之後再無人工智能、仿人機械被允許亦或者能夠跨越這一條禁忌。
    她的真名已經成為禁忌。
    顧晴兮這一代,甚至往上曆數有記載的數十代都從小用特指的“它”用以稱呼、認識、了解她。
    顧晴兮與她的初見是在剛剛遠離父母時,
    一個人忍不住地偷偷在宿舍無人的天台落淚時。
    這種悲傷是當時年幼的她所不明白又確實存在的巨大悲傷。
    為什麽她要哭?她不是隻要請個假就能回去的嗎?
    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她明明不傷心的?
    在精神上的巨大不解與疑惑中,豆大的淚珠不斷從女孩稚嫩的臉上滑落。
    這時,一個溫暖身影忽然出現並蹲下來從正麵抱住了她,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令她想起了早已屬於弟弟妹妹們的母親的懷抱,連味道都很像。
    像,真的太像!
    久遠到幾乎就要被遺忘的委屈感一瞬間湧上心頭,傾瀉而出。
    為什麽媽媽就一定要生那麽多弟弟妹妹?
    為什麽媽媽就不能抱我抱久一點?
    為什麽媽媽就不能多愛我一點?
    女孩越發泣不成聲,女人始終沉默,隻是用溫暖的手輕輕地拍打著女孩的背脊。
    顧晴兮已經忘了那一天是怎麽渡過的,她隻是後來才知道是“她”安慰了自己。
    而這種安慰背後是無數方案的窮舉以及“她”獨有的母性特質,是對於每一個進入修行學院學院的準修行者的“心理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