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斷弦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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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修的強大並非音樂本身,而是精神力的感染,通過將自己的精神意念融入音樂,從而達到對敵、敗敵甚至控敵的目的。【全文字閱讀】
樂修根據對音樂造詣的境界劃分五境,分別是動情、幻景、致物、化神和傳說中的一念天地境。樂修的境界會隨著修為的提升而提升,但是二者之間並沒有明確的對應關係。
動情這是最基礎的境界,哪怕凡人也可以音樂感化聽者,可是有的樂修卻是在凝氣三層才能做到,但是能在凝氣三層領悟一絲致物意蘊的話,便足以說明這人天賦真的很不錯。
三號擂台上,除了李葉和另外一名比試者,還有一人,從他胸前佩戴的橙色徽標便可知道,他是彈器坊的高階凝氣弟子。而他便是三號擂台的裁判。
此刻他並沒有直接宣布比賽結果,而是拿著一件頗像算盤的法器,連連撥算著什麽。因為他的職責不光以防比試之人忽然收不住手,鬧出人命來,還有按照一定規則計算參賽勝利者的戰力值。
少許之後,他抬頭大聲宣布:“本場比賽,李葉獲勝!”
同時,抬手在手中算盤一樣的法器上一點,牽出一點紅光對著一旁的石碑一彈而出,在許凡閃爍的目光中,石碑下方,一個紅色的名字快速從最底下方升了起來,在黃白兩色中異常顯眼,如新星閃耀,當是李葉無疑。
看到石碑變化,許凡頓時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今天的比賽也是淘汰賽,規則很簡單,凡三十歲以下的所有弟子皆可參賽,且隻要連勝三場或者在擂台上半柱香內無人挑戰,亦或是戰勝已經在石碑上名列前三十的弟子,便可入圍明天的比賽。
在距離比賽場地幾百米外的林間高樹上,幾名平日裏極少拋頭露麵的道基境修士正坐在樹的頂上,姿態悠然的觀賞擂台上一場場比賽。
“這小丫頭不錯,領悟一絲致物的韻味了,要是能將幻景的感悟再精進一步那就更妙了。”一名麵容布滿皺紋的老嫗點點頭評論。
“凝氣三層就能做到這點也是不錯。”另一顆樹梢上白眉如飛的道士開口說道,“不過今年的前十是沒有指望了。”
“我倒是對最近宗內出現的奇才很感興趣,不知是哪一小子?”另一位身著紫色端莊皂角袍,麵色帶著嚴肅,留著一撮山羊胡的道士打個哈氣八話鋒一轉。
“徐老道也對那小子感興趣?”最先說話的皺紋滿麵的老嫗轉首一笑。
“哼,好苗子你們不感興趣?”山羊胡道士眼一翻,沒好氣道。
“可惜啊。”活了一輩子,相互脾性也都熟悉,老嫗毫不在意,微笑道,“你可知師叔出關了。”
“什麽?”老嫗的話讓在座的所有人一震,“你確定?”他們有些吃驚,這位師叔可是已經閉關一百多年了,如今居然出關了,這裏麵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我剛知道不久,前幾日無意間偶遇師叔,當時我也是一驚,不然我又怎知。”
“也好,有師叔親自出手,也算是這小子的造化啊。”山羊胡的道士歎口氣有些惋惜也有些羨慕的道。要知道就連他們這些人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師叔指點的。
場地間突然一聲轟鳴回蕩,卻是一號擂台上的另外兩名選手。
這二人皆是相貌出眾的花齡女子,一人彈素琴,琴古樸,泛著乳白光澤;一人抱柳琴,柳琴秀美,光輝春綠。
二人指法嫻熟,指速快如閃電,在空氣中掀起無數尖鳴,就像空氣中突然出現無數的蝗蟲與夏蟬扇動翅膀,沒有精神力的催動,純粹的技藝比拚,然而這種尖銳的聲音快不可的出現在空氣中的時候,仿佛擂台上的空氣被一分為二,一半屬於素琴,一半屬於柳琴。
兩種樂器發出的急音波將這兩股空氣不斷地朝著中間壓縮,場地中間出現了濃烈的霧氣,這霧氣就像是被兩顆巨大的圓球擠壓在一起,當這種擠壓達到一定極限程度後,突然一聲爆炸開來,掀起了無數的氣浪,山呼海嘯般的向四周撞開。首當其衝的二女立馬被撞倒了身子,衣衫淩亂,發絲零散,蒼白的嘴角更是出現了一抹殷紅。
擂台下靜肅一片,看得有些驚心。毫無疑問,這二人皆是來自前峰第四層的弟子,皆是石碑上留名的弟子,私下裏人稱“妙音雙驕”。
“柳師妹柳琴彈得當真一絕。”彈素琴的白衣女子莞爾一笑,扶正身前的琴。
“婲師姐莫要取笑小妹,我這點伎倆在你的繁花落麵前可是不堪一提。”抱著柳琴的綠衣女子搖頭輕笑。
“嘻嘻,你我也莫要恭維,既然早就有心一較高下,那就都亮出真章來。”
“小妹正有此意!”
兩種彈奏樂器,皆是琴,一琴聲悠,一琴聲冷。聲起,台下安靜一片。
迷人的修長玉指在素琴上舞蹈,點點粉紅的光芒潑灑而出,在空中曼妙的飛舞,形成一朵朵小巧的花朵;微伏的嬌軀在節湊中顫動,懸在四根散發綠光的弦線柔嫩雙手也在挑動,一片片的綠光從手指下抖落出去,聲音裏有風,有綠,還有冷。
一曲《繁花落》對上一曲《春風二月》,這是兩名凝氣七層樂修的比拚。許凡也感到這寂靜裏的壓抑與緊張。
台上的寂靜是為了一次爆發,那將是對後的對決。
擂台上空突然出現一朵朵粉紅的花朵,漂浮在白衣女子的一半空間,這些花朵縈繞著聖潔的銀光,每一朵都是虛幻,可卻又多麽的真實,恍惚間,可以聞到它獨有的芬芳。這些花朵在徐徐旋轉間,從一朵花骨朵靜靜地綻開著,像少女張開溫軟的懷抱。
而在花朵的對麵出現了一條條輕柔的柳枝,柳枝垂落長滿了翠綠的新葉,就像萬條輕輕飄動的綠色絲帶,在風中搖曳婀娜的舞姿。隨著琴聲的傳出,柳枝在半空中一條條的出現,布滿了一半的空間,也形成了一幕幕防護的屏障。
似乎醞釀已經足夠,白衣女子突然抬頭,雙眸綻放光彩,渾身像是充滿力量,雙臂開始大開大合的擺動,琴音激蕩,頭頂的無數花朵一片片的分離,形成無數的花瓣,繁花已成,隻待落。
“落!”從玉唇傾吐,花自天空灑下,也是殺下!因為無數的劍意已經籠罩花瓣,一朵花便是一片刀刃。
“結!”綠衣女子緊隨傾吐,她的手勢交叉在柳琴上彈撥,這種紊亂的琴音中,一條條垂下的柳枝相互穿插,形成一張張交織的網。
風吹出,繁華漫天,柳枝碎屑四濺。空氣因為鋒利的花瓣的切割閃出無數的光線,而發出無數道尖銳。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可怕的銳利,吸冷氣的聲音不斷響起。
眼看柳枝的網即將被層層破去,震驚得台下不自覺的發出聲音。
綠意女子眸光驟然明亮,一團赤火在她的眼睛裏狂暴地燃燒著,她猛地一咬舌尖,腥味在口腔彌漫。她仰首朝著空中噴出一口血霧。
帶著一種無比自信的瘋狂喊道:
“絲絛細綠誰堪裁?唯我二月春風剪!”
霎那,半空中氣息翻滾,之前所有被花瓣切碎的枝葉碎末全都化為光點湧入血霧中,形成一把血紅色的剪刀。
“哢哢哢哢——”綠衣女子瘋狂之意不減,她右手的中指在柳琴上猛地一拉,四弦崩裂,玉指灑紅滴落白石,柳琴也發出最後一聲絕響,在空間裏轟鳴。
血色剪刀張開雙刃,帶著無盡的瘋狂氣勢,衝破繁花,向白衣女子射去。
這最後的變化沒有人料想得到,即使白衣女子也是花容變色,隻是她沒有料到這位柳師妹竟然如此絕決!
一道道音波光芒在琴音裏蕩開,一點點的減緩剪刀的速度和氣勢,然而這一剪來得太猛,帶著視死如歸的堅決與狠意,非白衣女子所能阻擋,她隻能在最後時刻,激發體內所有靈力,在體外形成一層護體光罩。
轟!
響聲並非震耳,可卻讓人心碎,一剪落,再斷七弦,白衣女子被撞飛了出去,噴出一口血。當然她也並未輸,因為綠衣女子身子一晃再次吐出一口血,二人情形如此,已無再戰可能,最終一場平手。
“你這又是何必?”白衣女子看到地上的素琴,七根弦線盡斷,像是誰被抽出體的筋,在風中顫抖,她心很痛,搖頭歎息。
“總算沒有輸。”綠衣女子無聲苦笑,麵色慘白的回道。
“真的重要麽?”問,無人答,隻有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