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見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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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辰!
“請問孟兄,所修何道。”辰明最後問出了這個對道修而言可以算是冒犯的問題了。
“在下?隻是一介書生。”孟儒仁笑了笑,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惱火。反而微揚起了頭,眼神中多了分之前從未有過的明亮——書生意氣。
“胸中一點浩然氣,天地千裏快哉風。”
霎時,辰明頓絕無形無質的清風吹動了鬢發衣角,一種自信自謙、浩然博大、光明顯耀又入微細致的“風”充斥滿天地間,與這周圍的環境相映和。
無源無終、由心而生、正氣坦蕩。撫過庭院,滌塵去雜。稍頓枝頭,樹木吐綠。勁草服而偃之,飛鳥靜而聽之。直養無害,塞於天地間。
“我道。”話語間是一種辰明從未聽過的恢弘之氣。這是孟儒仁對於自己的道進行闡釋。
“知惻隱,知羞惡,知知辭讓,知是非。知仁義禮智信,德溫良恭儉讓……”
“我道。虛靜澄明,複歸於道。至虛極,守靜篤。反複統一,矛盾對立。無為無不為……”
“我道。捭闔自如,反應陰陽,抵巇忤合,飛箝取事……”
“我道。兼愛非攻,貴清貴柔……”
……
“我之道,如此而已。”話音落下。庭院天地間伴隨著一句一句“我道”升起顯化的道意異象都歸於平靜了。辰明卻仍然沒有說話,神情恍惚,如癡如醉。
閉幕靜調了九個呼吸,孟儒仁睜開眼,含笑看著仍在失神狀態的辰明,卻暫時不做打擾。
剛才那一番講道孟儒仁不僅是簡明扼要的精講了自身的修道之綱,更是不惜耗費了不少修為將道意顯化而出,幫助辰明悟道。
“辰兄,此時不醒,更待何時?”仿佛墜入了無邊書海的辰明突然被當頭棒的一聲叫醒,眼前的光景仿佛穿越了般突然恢複了現實的清明。心跳清晰可聞,一聲聲讓他不敢忘記剛才的震撼。
“弟子,受教了。”這是辰明第一次對他人行了儒家的弟子禮,這是發自內心的肅然起敬。
“辰兄何必多禮?”孟儒仁請辰明坐下,不驕不喜,平淡如常。“如果真想表達感謝,那在下隻希望下次再見時可以與辰兄以道友相稱。”
“道修真的不多了,且每一位都十分重要。”孟儒仁十分認真的再次感歎。
辰明沒有接話也接不了話。與孟儒仁相處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對方幾乎每一番話都在磨礪著自己的道心,刷新著自己對道的認知。並且隨著一句句的論道了解隻覺得對方在自己眼中的形象越發的高深莫測,看不透了。直到現在已經完全成了一個可視而不可知的謎一樣的存在。
畢竟哪怕對方剛才那一番講道自己聽了後也隻覺得對方所求之道越來越看不透了猜不到了。
隻能知道孟儒仁的道絕對比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還要高遠深邃太多太多了,以至於讓如今的自己隻能歎為觀止,自愧弗如。
孟儒仁才是真正的純粹道修,心中的謙讓與自知自明之意越發的透徹了。
不過辰明也不禁自嘲了起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庭院之內就是孟儒仁的道場而自己卻在了對方占盡了天時地利的道場中與對方問道,這怎麽可能有絲毫的勝算?
“在下心中也有一個問題,不知道可否能請辰兄解惑。”孟儒仁道。
“孟兄請問。”
“請問辰兄,所修何道?”
辰明頓時……
獨坐在院中,四下再次歸為平靜。像辰明這樣的道修訪客幾年都未必能遇到一位,經過這麽一場問道孟儒仁心情也是相當的愉悅。
畢竟真正的道修之間的問道可不是像與老友古川相會閑談那麽平淡簡單,通常兩位道修互相問道所展示自己的道越多,相應的收獲也會越多。
這一次與辰明的互相問道,雖然辰明還算不上是一位真正的純粹道修,雖然這場問道大多數的時候更像是自己單方麵的進行教導。但哪怕僅憑觀“道”都收獲了不少。特別是對於自己最後那個問題辰明的那個“答案”,甚至可以說是讓他都覺得獲益匪淺。
想到此處,孟儒仁不由得讚許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這點實在很難得。
掃視了一眼這房牆圍出的一片清淨,這一草一木皆是他用學問用心中之道加一點化的;一石一物都是他以心中的道意化風在長年累月裏無聲無息間浸潤過的;那一本本思想學問,都是他的道,都將是他的道。但——
萬書中得道,道非萬書中。
“得去走走了。”孟儒仁暫時將一些思考放在了一邊,現在為了答謝剛才與辰明的問道的獲益他覺得自己或許該去動身為那為未來的道友走一走了。
講明厲害,把控人心,語言之間可翻局麵敵友。這也是一門實用的學問。
……
木塵一就在獨自琢磨著那一盤棋,時間已是黃昏了,他的院落一直都很清靜,甚至都沒有任何一位侍從。
擺下了棋子,又在拈了起來。總感覺這盤道棋明明布局並不完美,但卻又不論怎樣落子都破不了局。
不過木塵也是很有耐心的人,一遍一遍的重下著。
“縱橫都隻有十九道,這盤棋,終究是窄了些。”四下確實空無一人,隻有一陣微風吹拂而過。木塵廁所中的眼神又深邃了一分。
“是他?”木塵其實一直都知道這城中有一位怎樣的存在,但卻又一直僅限於知道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