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道窄了些
字數:2796 加入書籤
問辰!
“儒家學子,孟儒仁。”作一禮,孟儒仁一步步走進無風自開的院門。衣著樸素,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修為展露。“不請自來,失禮了。”
“先生言重了。”木塵心道一聲果然。同時沒有對這個與凡人一般無二的儒生有絲毫的輕視之意。
孟儒仁入座。送上一鴻雁紋玉觿,又看木塵有意要推辭又說。
“禮不下庶人,木公子無需多禮。”
“但在下看來先生並不是凡夫俗子。”木塵收下了語氣同時不留痕跡的往後點了一下頭。
“豈敢當先生之謎在下還隻不過是一凡人學子。略讀了些詩書罷了。”孟儒仁笑道。“你一傳承之心大多都已經不適用了,何必再因此去刻意拘束了自己?”
“木公子當知。相見之理是為了互表敬意,儀式製定也隻是為了氣韻的上的尊重和典雅,放到如今心誠也就算是禮成了。”
“人生這番話可不像是儒家學子的作風。”木塵道。
“隻是不敢妄言先聖之學問。”
“先生謙虛了。”木塵看向孟儒仁,對方也毫不避諱,目光澄澈,毫無隱藏。可木塵卻隻覺得越看越覺得隱晦難懂,越看越覺得難以猜測。如望深淵,如餡泥潭。
到現在為止雙方相談的氣氛還算十分融融洽。
果真名不虛傳。木塵現在相信了古川所告訴自己的評價甚至可以說是低估了這位了。如今終於見到這位儒家“道修”的真人,木塵覺得心安有心忌。
“在下久聞先生之名,素來敬仰。如今終於與先生一見,不知可否請先生解惑一二?”
孟儒仁淡然點點頭,卻又輕笑而不語。
相比於這邊的平和氣氛,暗處隱藏著的木家暗衛卻也已經額頭上冷汗直冒了,心中那根弦繃緊到了極致。
這怎麽可能!數名暗衛近乎毫無死角的在庭院外監視守護著,可卻在猛然回過神時那位儒生已經走進了庭院隨即與自家公子對坐討論了起來。
從未見過這個人,也從未經過他的名字,更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看出這儒生有一絲修為,用了任何隱匿手段……這簡直就是顛覆了這幾位暗衛的認知!若不是剛才木塵點點頭示意沒有事並且現在正與對方相談甚歡。他們隻怕已經直接衝上去了。
雖然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但護衛木塵公子的安全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但現在的局勢非常的……難猜。
終於,幾名暗衛悄無聲息退去了,離開了這個庭院。卻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監視起了這裏,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至於最後這件事該怎麽處理,需不需要上報家族就是他們所不能決定的了。他們都必須無條件的服從那位公子的命令。
庭院裏兩個人的談話正在繼續,絲毫沒有受到這些暗中事情的影響。
隻不過是談話如同在閑談,又如在清談。乍看一下內容好似完全找不到其中的中心主旨在哪。
但實際上這就是孟儒仁與木塵之間語言的“交鋒”。不是在閑談,更不是在寒暄,而是在辯證駁論。看似每一句話都語意不詳,實則究竟話裏何意是兩方都心裏有數的。
話裏有話,話外同樣也有話。
“先生的道理,真是深奧啊。在下自愧不如。”木塵終於感歎到。雖然剛才那一番話的重頭戲在另外一件事上,但就算是如此對方幾處很隨意的點提也讓他在智道上的幾處疑惑突然間就有了解答。
可奇怪是對方話語間哪怕是自己認為是在點提自己的,實際上都與自己所明白的內容完全不相幹。完全是自己在心中將對方的話過了一遍後就對那些困惑冒出了可同理解的念頭。
這才是真正的儒家學生,如門先生。木塵心中不由的歎服,不過又說了一句。
“不過先生的所論,好像不似儒家學問。”
“都隻是書中看到的學問罷了。”孟儒仁卻笑著說,對這句話並不是很在意。“書何分家?那學問又何分家?”
“還是先生念頭通達,在下實在佩服。”木塵說著心中已經在擬腹稿了,想著如何在那件事上勸退家主。
之前自己也隻是采取舉棋不定的態度。可不取但又可以取之,畢竟那物對木公子雲珠的幫助簡直無可估量。
但孟儒仁今天卻為此事專門來造訪,又與自己論述了一番徹。底讓自己堅定了不取的態度——畢竟再好的機緣也需要先想想自己能否“吃”得下。
或許不管是那個丹修少女還是那個劍客少年,又或者是就在眼前的這位書生。他們身上的因果真的是一個木家背負的起的嗎?木塵並不太清楚,但又確實不敢去冒險。
因為這又與他的另一些猜想相合了。
“公子的道也同樣獨特,儒仁佩服。”孟儒仁低下了視線,眼睛微眯了起來。
“但如這盤道棋,極致精明,算計絕佳。但卻可惜在縱橫都隻有十九道,這盤棋呀,終究是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