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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好吧，接下來去準備做法問靈的事情，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
    三位巫女喜不自勝，帶著感激之意退回了自己的房屋。
    毖潯警惕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到自己的蹤跡，繞著監察司在村裏劃出來的領地，手握天陰殘卷獨自出門。
    監察司在村鎮附近收了一大片空房住下，零零總總共一百餘人，其中光是人才濟濟的煞氣門就抽調出了二十來人，聽說煞氣門在這裏折了不少人，才堪堪壓住了白煞，卻沒料想白煞還沒除完，就迎來了黑煞的複蘇。
    毖潯正去往煞氣最濃的一片區域，她在幻境中急速穿行，一路拔草嚼爛再吐掉，追尋微薄的煞氣。
    直到在山坡上停下，這片區域東麵靠著海，後麵有高山，海風把濕氣吹進來，被高山擋住，一碰上冷風就下雨。
    風水上管這種格局叫做神仙潑水，可使人多數福祿無憂。可是一旦穢物形成，煞氣就會吸收周邊的氣為自己所用，在這樣一個天生格局中變成了詭物。
    “叮叮叮——”
    遠處山坡上傳來搖鈴聲，一口棺材被披著麻衣的送葬人頂著，她們哭泣著邊走邊搖鈴。
    毖潯在暗處看到碧玉帶著佩劍來到這片區域，正被一群送葬人圍住了。
    她手握天陰殘卷化作一杆長槍暗中蟄伏，靜靜觀望。
    她看到碧玉提著佩劍走近送葬的隊伍。
    “半夜聽來喪鼓震，手裏摸一根七米棍，不顧生死往前奔，一不怕山高路又遠，二不怕虎豹把路攔。”
    那些人麻木地抬著沉重的棺材前進，周圍跳著唱“開路歌”的自擊自唱的跳喪人表情最為豐富，語調和情緒隨著若即若離的歌詞變化。
    霧氣彌漫，毖潯隻能隱約看到黑色的棺材與白色的衣角，還有碧玉正神色緊張地握緊還未出鞘的佩劍，因為那些送葬人正朝她走來，鈴聲越搖越大。
    它們如同虛虛實實的幻影從碧玉的身邊經過。
    “咚咚咚——”
    毖潯抬起頭來，又發現另一對倒著的送葬人從碧玉的頭頂經過，衣訣飄飄仿佛觸手可及，這一隊的跳喪人圍著一個封好的壇子轉來轉去，那是死去的黑煞。
    她心裏一跳，在這樣刁鑽的環境裏同時出現兩個橫死的人，一個淹死，一個被火燒死，謂是一陰一陽。
    出殯的同一天兩隊人又恰好在這個風水格局的陣眼撞上了，頓時煞氣衝天，怨氣逼人。
    經過碧玉的那個載著白煞的送葬隊伍驟然停下，所有的人七竅流血，嘔出了內髒還不停。
    一個跳喪人匍匐著向前，流著血的手在地麵上抓出鮮豔的痕跡，在幻境中仿佛可以看到碧玉一般，頭生生地被一股怪力擰到背後去，朝這個年輕的監察司官員倒著爬了過來。
    跳喪人的臉上同時出現喜悅與痛苦，爬得越來越快。
    碧玉手腕銀光一閃，寶劍出鞘，煞氣頓時貫體而出，方圓幾米內的幻影在出劍的那一刻魂飛魄散。
    “啪——”
    跳喪人當場被劈成一半，白霧般的幻影與頭頂的骨灰壇附近黑色的黑色煞氣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太極八卦的圖案，經久不散。
    這一刻，毖潯隻想從幻境中趕緊脫身，這個監察司一直沒有除掉的黑煞怕是已經大成了，從詭物變成了詭仙，不僅可以侵入別的詭物的幻境，還能自由地支配幻境中的人。
    “神女在上，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碧玉燒了貼身的符咒，一股強盛的金光撞向了八卦圖。
    幻境中的那些送葬的人消失了，毖潯來到了一個發冷的河岸，遍布著綢緞般的白綾，此時它們染透了鮮豔的血，多出來的這些血似活物一般，幽幽地哭著控訴自己的身前不幸。
    弄不清是白煞正借助著黑煞的力量傳遞自己的悲傷，還是黑煞借著白煞的幻境向他人表達自己的怨恨。
    哭聲，吼聲，怨訴聲綿延不絕聽得人毛骨悚然，它們在山穀間回蕩。
    毖潯直奔吊著白煞屍體的樹下，四相陣的印物埋的很好。
    濕漉漉的書卷，上路時的盤纏，一塊通行憑證，一隻上好的毛筆，四個死者身前的物件被金光牢牢地釘在了四角。
    前人以記憶為媒介，做法讓白煞變成無情感的空殼，任憑差遣，能控製白煞後，再請君入甕將其困到封印中。
    毖潯看到封印的那一刻才懂了，這遠遠不夠，要徹底除盡白煞，還要破壞這裏的風水，她因此更加確定自己的“嗅覺”。
    她慢慢地湊近封印著白煞的四個印物，看到一些浮動的物質，梅太刀帶她認識這種東西叫做“趾離”。
    常言道，人在幻境中的身體與現實中的還是有些不同的，現實中叫做記憶的東西，幻境中叫做“趾離”，它們不僅承載著記憶，還會附帶著一些情感，能被她人攝取並讀取。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碰到那些漂浮的物質，拍到腦子裏瀏覽白煞的記憶。
    “嘿，就你還想考狀元？”一句話從記憶中傳出來。
    女屍生前的記憶殘存在裏麵，她名叫魏二。
    天啟元年頒布了同書令，不分家世，統一參加考試，榜次高者不僅可以入朝為官，還能得到許多賞賜，年幼的魏二心動了。
    魏二還設計讓自己的阿母將自己過繼給了叔母，成功改了命，叫魏啟年，寓意開啟新的人生。
    她是聰穎的孩子，從學堂裏的師傅口中可以經常聽到。
    她是遲鈍的孩子，從學堂外的所有人的嘴裏都可以聽到。
    寒窗苦讀七年載，一路艱辛隻有自己知道，她慢慢地考，直到真的金榜題名的這一天卻出了意外，在行經銀川河時她不幸淹死了在了路上。
    魏啟年看上去死於吊死是因為經年的苦讀早讓她生出了尋短見的想法，幻境中的死法總可以直觀地反映一個人的想法和身前經曆。
    毖潯讀完這些記憶，再次重新打量四周，很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碧玉。
    碧玉的腦袋竟是變成一張黑色為底，紅六點，白六點的牌九，這張牌麵被稱作天牌，也叫做長六。
    長六站在不遠處，五官淡淡地隱入黑色的底麵中，正臉色不善地盯著毖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