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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煞手上突然變得越來越重，毖潯拚著強大的反抗意誌，死死地掐在滾燙的鍋邊緣，愣是沒讓白煞把她塞進鍋裏。
    “我是難得一見的僭越者，應該配上最好的佐料發揮最大的效用，現在拿我下藥就是在暴殄天物。。”
    說這些話時，滾燙的鍋水飛濺到毖潯的臉上，燙出一串串水泡，白煞將毖潯移開一點距離，防止寶貴的“藥材血”提前濺到水中。
    毖潯見白煞猶豫了，緊接著說道，“白煞老大，我的忠心可鑒……但我解釋不了如何提前知道藥方的……”
    “好啊……我給你次機會。若是這個藥方還是沒什麽用，我明天就湊齊佐料讓你下鍋!”
    沒有別的破局之法了，毖潯現在隻能賭一把，如果丹藥真的效用不好，那就使勁誣陷丁三做了手腳。
    藥引們身上有丁三的氣息，對方為了扯皮也會拖延白煞的注意一段時間，那時候她就強行逃到廂房內，以人質向白煞談判。
    也許能救幾個，又也許隻有毖潯一個人倉皇出逃，帶著重要的情報返回。
    毖潯的思緒很亂，她在靜靜地等待自己的命運。
    白煞倒吊著毖潯掛著一旁，等待牽引過來的藥引們撲通撲通跳下水，毖潯眼前一片眩暈，隻能看到一鍋的血紅色，還有逼仄陰暗的潮濕洞窟頂。
    白煞陰惻惻地笑著，“你先嚐。”
    毖潯吞下丹，麵不改色道：“真好吃，白煞老大你嚐嚐。”
    白煞撈起一顆，頓時神清氣爽，“啊呀呀……好藥方好藥方。”
    白煞滿意地放下毖潯，把丹藥盡數吞完，最後打了個長長的飽嗝，“黑煞改了規矩嗎?”
    二四貪婪地注視白煞手上的丹，臉上盡是一幅嫉妒的神情，“它沒有。說完藥方後正好是辰時，這是碰巧。老大你千萬不要放鬆警惕。”
    白煞自動幫毖潯圓了謊言，“多一刻，少一刻大差不差……小長六，是老大我錯怪你了。”
    它接著咆哮道：“給過一輪讓我恢複身體的藥方後，就從你們開始輪次後的都不對勁了！”
    白煞憤怒地伸長截肢，吊起二四和丁三，頭對頭撞到一起，弄得兩張牌頭破血流。
    毖潯覺得自己吃完丹藥後暈乎乎的，好像踩在一團雲上，眼前色彩迷亂，這時候毖潯才清晰地認識到為什麽這裏叫做幻境，因為一切都亂七八糟。
    隻聽白煞的交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下一次開爐還是辰時，從今日起我希望藥方越來越好，你們莫要糊弄我。”
    白煞沒有殺掉丁三和二四，它的話隱藏的意思是不深究，但強迫剩下的牌九們給它找來強勁的藥引，否則就是背棄白煞和黑煞的叛徒，有理由處死。
    毖潯心道：“看來白煞和黑煞的關係並沒有那麽密切，這也許是突破口。”
    她掃過底下的牌九們，最後鎖定在了丁三身上，這張牌不僅位階大，與黑煞的關係也更為密切，甚至知道接下來藥方的走向。
    丁三感到了一陣冰冷窒息的敵意，去尋找源頭時卻什麽也看不見。
    散會後毖潯去廂房給藥引們送飯，未入修行界的人被強行拉入幻境，身體易疲勞。至於幻境中的修士們，可長時間不吃不喝。
    毖潯心中盤算著一件事，二四究竟是不是監察司派來接應她的李詩畫。
    推開廂門，許多人縮瑟在一個角落，毖潯在二四新帶來的那批藥引麵前多停留了片刻，仔細打量，確定沒動過手腳。
    觀察時間久了，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這些新來的藥引，看上去比童男童女們更加麻木，像服用了某種藥達到了狀態。
    “大人……”
    小草兒怯生生地叫住毖潯，指著一個半大的少年，“他生病了……病得好重，我們是同一個村的，求求你行行好救救他吧。”
    被指著的趙狗孬和妹妹對視，他看到妹妹氣鼓鼓地瞪著小草兒。
    趙環兒掃過除了童男童女們滿屋的殘缺者，心中又急又氣，傷病致殘的藥引越來越多，稀缺的完璧之身童男童女們下鍋的順次就越往後。
    她可不覺得小草兒安得什麽好心，這樣向看守者提了一嘴，哥哥趙狗孬的記憶點更是加深了。
    若是小草兒的話真的讓長六破天荒地找藥來治療，兩人反而欠小草兒一個人情。
    趙環兒絕望地環視四周，無意中發現有些殘缺者的傷口很新，小草兒竟然早就發現並利用了這一點嗎？
    她低下頭，心中頓生一計，“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
    趙環兒放聲大哭，好像點燃了一屋子的情緒，許多藥引低低地抽泣著，廂房內的動靜越來越大。
    “長六……你在幹什麽？”
    丁三不滿地站在門口，目光銳利，她低喝一聲，“不許哭！讓你們哭的時候才準哭。”
    屋子裏還是有止不住的抽泣聲，丁三暴怒地問著：“誰先開始的！？”
    哭得最大聲的趙環兒抽泣著指向小草兒，“大人不要怪她，她也是為了我的哥哥好。”
    丁三走近一腳踹在趙環兒身上，力道之大讓趙環兒撞到了牆上，撞得頭破血流，她又扇了小草兒一巴掌，小草兒身形不穩，失去意識般地倒了下去。
    角落裏的少年抱著自己的妹妹，口齒不清地哭出聲，
    丁三還要打，被毖潯攔下了，“你要把所有藥引都變成殘廢嗎？”
    “還不是你辦事不利，還不滾去坐堂念經，別磨唧了。”
    轉頭後丁三又感到了那股冰冷的殺意，再看過去時隻看到了低眉順眼的長六。
    送飯結束後，毖潯默默地跟在丁三後麵，去坐堂打坐為白煞的修仙之路念誦祈福經。
    她心道：“邪修成什麽仙，變強後繼續讓信徒抓人下藥嗎。”
    坐堂中心的香爐上半部分由三層含苞待放的蓮花瓣圖案構成，每排蓮花有七瓣，抽象成觸手狀，香爐對麵的神龕被布簾遮住了，隱隱透出一尊扭曲的陰影。
    毖潯和其他牌九一起低頭，默默念誦經文，“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
    念完玄而又玄的經文後，她悄悄地抬頭，看到神龕後的扭曲陰影變得越來越大。
    “長六，低頭。”
    坐堂最前麵正對著所有人的丁三耷拉著臉提醒道，語氣像提醒一個不聽話亂動彈的稚子。
    隨著經文的念誦聲越來越大，陰影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大，陰冷的氣息黏在所有牌九的周身，觸手般的實體唯獨停留在毖潯懷中，探了探，勾出了天陰殘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