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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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毖潯趕在一個路過的吞火寺教徒發現端倪之前,連忙將監牢的欄杆圍好了,她還監牢中一側傳來了一聲咆哮。
    黑漆漆的受刑室中,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正在椅子上劇烈掙紮,“娃兒們,你們就這麽對待你爹我啊?老子日……嗚嗚嗚玄牝……”
    一個吞火寺教徒灌了滿滿一缸聖血到那個男人嘴裏,“這麽喜歡交合,就拚命生啊,最好生到死為止。”
    吞火寺教徒氣極又扇了他一巴掌,“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吞火寺怎麽出了你這個敗類,褻瀆了牠!”
    那男子瞪大眼睛,吞下聖血後身體起了明顯的變化,肚子疼痛交加,“啊啊啊孽女!不孝女呀!”
    酒斜子大張著嘴,笑得喘不上氣了,誇張的笑容竟然讓她臉上的斜眼正了過來,“嘿嘿……我得收回之前那句話。”
    “什麽……”
    酒斜子指著那被束縛男人,“這位才配得上異人部空出來的廂房。”
    毖潯想了想,“異人部不會收他的。”異人部的入部考核比較嚴苛,除了一身本事還有私德方麵的考量,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進。
    “異人謀反都幹得了,這種怎麽不能收?”
    “那是進了後才幹出這件事的,再說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
    酒斜子被毖潯的正經弄得啞口無言,“我就隨口一扯,真收了他梅太刀不得活剮了我。”
    不得不承認,酒斜子一幅混不吝的樣子打消毖潯些許焦慮感,她歇了一會兒依然建議道:“酒斜子,我們必須出去一趟,光原地踏步我們什麽都做不到。”
    “行啊。”酒斜子試探性地添了些真氣出去,加固結界,預備帶著毖潯一會兒衝出去,她添到一半,卻忽然神情緊張起來,“愷羅吹哨了!”
    毖潯的視線停在眼前的欄杆上,覺得事情仍有轉機,“酒斜子,你可以先走?”
    “那你咋辦?”
    從剛剛順利地將欄杆掰回來看,她忽然覺得修假不止修築幻境這一用途,它也許可以將自身也變為假。毖潯抓著欄杆的手驟然縮緊,“我可以試著藏在這些幻象裏。”
    酒斜子聽完後丟了她一根骨哨,“我知你自有法子,但關鍵時候別逞強,大不了我帶著他一起過來,就是麻煩了點。”
    毖潯回應了一聲,酒斜子看著毖潯的手觸碰牆麵,很快和它融為一體,順利地在牆體內躲了起來,凝視來來往往的人,酒斜子這才立即轉換了重天。
    毖潯艱難地挪動到下一個牆體裏,卻發現自己寸步難行。
    這樣下去可不行,論修假,吞火寺教徒可比她在行多了,稍有不慎,她就會如置琉璃缸中,被看得清清楚楚。
    毖潯掏出天陰殘卷,在浩瀚的卷軸裏翻找臨時能用的法訣,這是個費神費力的工程,因為她得一字一句在心中過一遍,順便猜測字麵意義上的效果。
    終於,毖潯將它轉換成短劍的模樣,緊攥在手心,天陰殘卷一直是特別的物體,她無法將它虛體化,在牆體內轉換勢必會引來暴露的風險,但這正是她想要的。
    刹那間,離牆麵極近處一道視線注視過來。
    那個紅袍女人呆滯的眼神恢複了些許的清明,探究似地越靠越近,黑色的瞳仁在毖潯眼前越放越大,似一個漩渦。
    毖潯強迫自己的呼吸節奏放緩,在牆體裏逐步靠近那位貌似發現自己的吞火寺教徒,驟然出擊,短劍刺穿對方的脖頸,揪住對方的衣襟迅速塞進了自己所在的牆體。
    她冷酷地卸了對方的力,確保教徒無法反抗,“且夢莊周化蝴蝶,焉顧仲尼譏朽木。”
    在幻境中消逝前,教徒眼前流淌過一些記憶碎片。
    毖潯蹲下,抽出教徒腦袋裏的趾離,仔細觀看,反反複複地尋找能用的信息。
    片刻後,她收起天陰殘卷,穿出牆體,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從無名教徒的趾離內能看出她每天定時定點的行動軌跡,她總是在極寒地獄中心突然出現,結束一天的苦修後在極溫地獄消失,毖潯看久了認為突破口應該就在它們之間。
    她當即選擇離得最近的極寒地獄,藏在這些冰凍的幻象中,所幸那些教徒在全身心的與極寒做鬥爭,不然就是麵目全非無法發出聲音,這一小小的擾動沒有驚起太多波瀾。
    在大約是臨界點的地方,毖潯多踏出了一步,她親手創造出來的用於藏匿的縹緲幻象,幻境以及現實三重交合產生了太極八卦圖,那熟悉的陰陽魚圖案又出現了,僅僅是一瞬間,但毖潯肯定自己沒有眼花。
    毖潯鬆了口氣,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一半是短劍,一半是卷軸,心道,“這臨界點也太嚴格了些,將天陰殘卷現實和幻境的樣子融合得一半一半。這也意味著我隻能發揮一半的實力了……”
    來不及感慨自己的命運,毖潯又陷入更深的思索中,這裏的臨界點是怎麽來的……
    倘若以受陰陽交合感召產生物質的玄牝為一切的原點,它所在的六重天與另一重天以及現實三重重合產生了臨界點,那麽該另一重天的另一端是否也連著個臨界點,通往下一個重天?
    而這些重天之間的臨界點就是酒斜子口中的關竅,看來酒斜子還說過的“五重天以下就麻煩了”也許與這些相勾連有關。
    另一邊,酒斜子轉換成功,迅速用長棍搗開受刑室的鐵門,她側耳悉聽哨子聲,輾轉來到先前消失的暗道附近,卻見暗道被一隻塗滿藍色油彩的巨手堵上,它不顧暗道窄小有坍塌的危險,笨拙地往裏麵塞。
    難怪關竅的線索變得模模糊糊,原來吞火寺的人早有防備。等到走近一些,酒斜子才發現其上的藍色油彩其實是虛虛實實交疊的幻影。
    它要做什麽?
    眼看六重天和五重天之間的暗道即將被毀掉,酒斜子迅速吞吐真氣,將長棍變得更厚實。她一棒喝到巨手的手背上,卻隻讓藍色虛影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