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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那一刻真的到來，你再把玉佩交出來和我換點毒吧。”
    遲頌又抽出那柄雕著曼珠沙華的彎刀抵在手心，“你太好心了，我反而受之有愧。”
    她用刀小心翼翼地劃開窗，屋外慘烈的場景透過縫隙窺得全貌，她的毒激發出它們的鬥誌，間接弄死了這麽多的怪物，應該為此感到驕傲才對，但遲頌隻覺得還不夠，她其實能做到更多。
    她深吸一口氣，環顧屋內口中念念有詞著，像又進入了被上身的狀態，在某個間隙中抬手用刀摸索著房間內暗藏的機關。
    遇到禿鳥的不久前她胸口發悶，模擬遠古人類的恐懼，還原村莊被襲擊的情景，心中卻沒有強烈的突兀感，遲頌因此推斷這些遠古人類其實早有準備，像是代代經曆著一種輪回的末日。
    毖潯見遲頌正尋找著出路，手上繼續抽出簽，十個字明晃晃地一字未變。
    原來如此，毖潯罕見的鬆了口氣，看來這次她足夠幸運，遇到了能力完美匹配上解開這次幻境的隊友。
    她小聲問著遲頌道：“我要配合你嗎？”
    “自然需要。”
    遲頌沿著屋內的牆緩緩踱步，眼前漸漸浮現以前的影子，她模仿著這些虛影，漸漸地擁有不屬於自己的情感和記憶，再又一次和毖潯扮演對話結束後，她留著淚在靠近床的位置找到了一處上鎖的暗門。
    “找到了！”
    她看著門上許許多多互相嵌合的齒輪，尋著記憶扭轉打開青銅暗門。
    入口很小，一次僅能通過一人，毖潯讓狀態不好的遲頌先下去。
    她守在暗門的入口，隔著濃鬱的黑暗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重物落地聲，暗歎這個暗門下的空間還挺大的。
    “我好了，你也下來吧。”
    毖潯點頭，摸索著下方的扶手，一點點下去，手上燃燒著掌心火點亮四周，順便在青銅暗門的背麵的機關上逆轉順序鎖上齒輪。
    這裏竟然比上方的陳設還要繁複多樣，說這裏才是真正的住宅也不為過，隻不過大部分地方都蒙上了塵埃，好像這裏隻是萬不得已才能動用的秘密基地，用以度過漫長歲月。
    遲頌的指尖劃過蒙上灰塵的桌子，眼中迷離，“阿妹們還沒回來……真的不出去找她們嗎？”
    沒等毖潯回答，遲頌就抱著肩哭出聲，好像被迫接受了所問話之人回答的冷酷和懦弱，放棄了至親，任由痛徹心扉的感受吞噬著心髒。
    看了遲頌這麽多場表演，毖潯算是明白了這個幻境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樣，該幻境中的任何一處都沉澱著曆史的塵埃，能輕易讓擁有側寫或是說扮演能力的遲頌感到孤獨和哀傷，和數個紀元前的人們感同身受。
    “遲頌，我建議你休息會兒……”
    被念到名字的人點頭呆著不動，宛如和蒙塵的站立地帶一起化為見證史前記憶的雕塑。
    毖潯隻得走近，像擺放木偶一樣，將遲頌扭成坐在青銅椅上撐著臉發呆的姿勢。
    她歎了口氣，坐在遲頌的對麵，有些茫然地挨過這段時光。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聲響匯聚在一起，最後變成清晰的敲擊聲。
    尖喙頻繁地敲擊青銅暗門，在角力中勝出的大鳥正沾沾喜喜地前來享用勝利品。
    遲頌被噪音及時喚醒意識，正彎刀出鞘準備捕殺大鳥，幻境中的流速很慢，她們雖然不會長時間受到饑餓和疲憊的影響，但有條件在幻境中食用東西補充體力對於修士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我建議你殺掉它就行，不要考慮食用等用途。”
    在一旁久坐的毖潯合上天陰殘卷，“壁畫上晦澀地描繪了古越族後人的幾支分化途徑，可能上古的古越族轉化成不同形貌的關鍵之一就是同類相食，但這隻是我的猜測……”
    “行，我聽你的。”
    遲頌單隻手攀上扶手，屏息凝神地用彎刀扭轉齒輪，按照先前的順序打開機關暗門。
    坐在青銅椅上的毖潯吞下了顆丹藥，全神貫注地感受青銅暗門外的複雜氣息，幸好隻有一股，確定是一隻大鳥，沒有多餘的生物。
    獵物和獵手隻隔了一道青銅暗門，尚分不出勝負，沒等雙方出招，都感到來自地心的震動，等了一會兒她們還在地下的青銅居所裏，神殿的時間並沒有再次轉換。
    遲頌甚至感到門外的氣息正在快速遠離，大量的生物正逃離這處地下世界。
    “什麽情況……”
    遲頌問了聲，從扶手下趕忙下來，將青銅暗門鎖好。
    她更驚訝於毖潯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種茫然的表情，“你，你怎麽了？”
    毖潯輕聲道：“你聽……”
    從未知的深處傳來一陣聲，若戛銅器之屬，空靈悠遠，模糊的記憶再次被召回來。
    深夜的禁林裏，害怕的狌狌們，晦暗的線索，長著龍角的麵孔模糊的女人……
    “是龍！是能在幻境中化龍的人，是皇家人，是……小皇女！”
    毖潯幾步登上了扶手，解開青銅暗門上的鎖要衝出去，“快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遲頌用彎刀勾住女孩的衣袍的一角，“我可是什麽都沒聽到……毖潯，你冷靜點。”
    毖潯正欲掙脫，卻被越來越高昂的龍鳴叫得頭昏腦脹，身形不穩地摔下來，遲頌單手扶住她，讓毖潯重新站好。
    “你真的什麽都沒聽到？”
    遲頌抬手在空氣中輕撫，“我確實沒聽到你口中的龍鳴，但我能摸到濃鬱的真氣，就從剛剛開始擴散的。”
    “真氣？”
    遲頌看著毖潯困惑的表情，臉上盡是一幅探究的神色，“看來，毖潯小友你修的是假。修假者，借真修假，去真存偽，與真相克共生。”
    “你說對了。”
    毖潯坦蕩地承認，“這下總該信我的話，出去看一眼吧。”
    遲頌終於同意了，她們小心翼翼地掀開青銅暗門，推門而出，所見的是一幅綺麗的景象。
    羽翼紛飛的天幕下，地下世界通了個窟窿，燦爛的金光照拂著一條鱗甲鮮豔的赤紅龍，牠盤旋在上空，炫目到讓人覺得是假象。
    飛龍在天，以強勢的姿態威脅走了底下世界的其他生靈，獨占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