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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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蔓打量這位年輕的後輩,看對方的手指蜷縮著,很好,猶豫就說明她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和你走。”毖潯說完這句話握緊武器再也不放鬆。
    毖潯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選擇,她可以拋下盛蔓讓其去追逐一個沒能得到證實的猜測,也能跟隨也許滿嘴謊言的盛蔓去試著歪打正招碰運氣,但餘光掃到這滿地屍骸,心想盛蔓真狡猾,要拿捏一個人就要斬斷她所能依靠的所有的關係,這一點盛蔓做得很好。
    馭獸師立刻站起身,嘴唇很快抿起擺成了一個冷肅的表情,使之前蒼白的微笑像個幻影
    她們迅速轉移,毖潯見到盛蔓拿出了個鬥篷披上了,和毖潯披的這件材質完全相同,一披上人就如濃墨化開,隱入淡色的幻境中,遠處成片的房屋變成捉摸不透的水墨畫,連帶著兩人一起成為畫中人。
    兩個黑色的點悄悄在大片留白中移動。
    太陽已下山,這裏夜間的燈火像冬天的啞火,不亮不盛,溫吞得像隨時要熄滅似的,重重虛影間毖潯和盛蔓手握利器謹慎前行。
    盛蔓說這裏也是座城池,那麽出現身披鬥篷專供貴人們驅使的殺手就不足為奇了,她們低調的身影吸引了極少的注意,盛蔓身形一轉將毖潯帶到一間人影交疊的房屋。
    幔帳被風吹開,盛蔓瞬間出手殺死了下麵的女子,徒留一個濃妝眼抹的男子,眼眶微紅地瞪著她們。
    “她是城主的私生女兒,這些倌樓都是她開的,經常強迫男子賣身,我們需要她的令牌。”盛蔓翻找著死人的屍首,找到了一個令牌。
    毖潯愣在原地聽著盛蔓地解釋,最後默默地撿起一件外袍披到男子身上。
    “你們是在可憐我?”男子慘然一笑,“你知道我花了多久爬到她的床上嗎……我的家人還在她手上。”
    他忽然撲過來,毖潯被盛蔓揪住後退,眼前銀光一閃,一刀切過,公子哥從嘴裏吐出了一點血,傷口中的血也跟著流盡,沒有太多掙紮,坐著死了。
    “你在為難什麽,憐憫一個把你當成蠢貨的人?”盛蔓漠然道。
    毖潯一直以來恪守的規則慢慢地在入世後瓦解了,底線變得越來越低,她一直以來的原則是確定親自感受了惡意後再出手,斷不會像盛蔓一樣,將事情做絕,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但毖潯緊盯他手上紮眼的淬毒匕首,低聲向盛蔓出手相救的行為道謝。
    “無需多謝,我出手隻求自己痛快,與你無關。”盛蔓冷淡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聽不出暢快之意。
    濃妝豔抹的公子哥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毖潯出簽將痕跡掩蓋,特地記住了他的麵部特征,而後選擇繼續與排序靠前的異人殺手前輩一起潛伏著。
    “在幻境中用一次術法,城主就能見識過,會留下破綻。”盛蔓目視前方,平靜地向毖潯提出建議,“你若沒有其他招數,權當我沒說。”
    毖潯低聲念訣把天陰殘卷轉換為趁手的刀,隻能準備近身搏鬥,但是換成刀這種武器是因為盛蔓用的好,出神入化地刺死所有的護衛和老石女,傷口利落幹淨,是毖潯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是盛蔓的話不能全信,神機弓弩會作為毖潯的底牌被藏好。
    她即使心有芥蒂,但是沒有義務一直掛念,那些不知道在這個特殊幻境中被殺死,回到現實中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她能把握的隻有現在,趁機學習盛蔓的刀法,用於將來。
    盛蔓握住令牌,麵不改色地修改自己的身份,現在她是城主私生女雇來的殺手保鏢,和自己的學徒之一提前踩點入會,找個極好的位置保護雇主。
    門口的人驗了令牌,點頭放她們進去,一入會,盛蔓就找了個位置藏匿自己的氣息,和毖潯一起看向已到場的幾人。
    一個蒙著單隻眼的女人,把腿翹到了桌子上,雙手向後架在靠椅上,嘴裏刁著半隻煙草。
    “塞外人?”毖潯的聲線隱含著緊張。
    很多年前有位大能在塞外隕落,那邊的夜晚非常漫長,居住在那處的修士為了方便常會白天用黑布遮住一隻眼,用以適應漫長黑夜中的戰鬥。
    這個塞外人的肌膚很蒼白,頭發發黃蜷曲,普通的五官卻整體呈現出一種超然的氣質,好像坐在那裏就能神遊諸天。
    “末日要來了……你們中原人還在玩數你們爹張腿挨多少次的遊戲?”
    塞外人歎息著繼續諷刺道,“數完了又怎樣,證明你們爹和黑獸雜交然後生你們這些狗屁雜種嗎?”
    見沒人理她,塞外人繼續破口大罵,和空氣鬥嘴,“你們爹跑到塞外來賣掰開屁股洗得幹淨的很,除了黑獸我們也愛上他們。”塞外人吐了煙草,“屁股大又能生,路過的狗都得撒泡尿標記,生怕被別的狗搶……”
    塞外人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一直試圖證明中原人的緣起是由中原男人中一小部分窮苦賣身的人和黑獸雜交,變成了長滿爛瘡的生物,後來獸妖化形也加入了雜交大軍,路過的肉畜類食用生物也沒被放過,所有中原人的直係屬代就是這樣的奇行種雜交生物,靠著修行維持白天的人形,一入夜通通現出原形,甚至靠吃屎尿屁維持基本營養……
    “各位,城主把我們叫來是為討論這種事?”陳煙眉的臉龐染上了陰霾。
    塞外人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終於有人願意帶頭放屁了,很好。”她仰頭靠在椅子裏,含著煙草誰都不理了,剛才拉他人論證中原人的起源的辯駁精神頓時消失不見。
    陳煙眉冷哼一聲,“你不放屁也沒用,商量不出的好主意,所有人都得死。”
    “最次是變成外麵那個中原男人胯下的一張茅廁紙。”塞外人手枕著腦袋,神情灑脫。
    茅廁紙?毖潯無端想起南縣出現過的紙片老人,又想起徐長歡用來控製她的寫名字的紙片……同時,許多線索跟著斷成一片一片,根本連不上。
    用來議事的廂房外吵吵嚷嚷,萬眾矚目下城主終於來到主位,她是個雙手被吞幹淨的年紀稍大的女人,眉眼威嚴。
    緊跟著進來的還有幾個被綁住的人,毖潯全都認識。
    長耳朵,李佩宇,還有幾位監察司的同行,幾位都被城主的屬下壓著坐上了座位。
    還剩幾個空位,但這些人晚於城主到來,不是被城主在路上解決了,就是被其他人解決了,可以不予考慮。
    城主清了清嗓子,“這些是外頭人。我很久前就入了城,不比你們這些小年輕知道多。我隻知道這些生臉,來自外麵的大魏國的監察司。”
    “大魏國?”有人問。
    “森羅萬象飛升的國家,監察司也是她造的。”城主平靜地答道。
    “哦?”塞外人饒有興趣地打量那幾個生麵孔,最終看向長耳朵。
    “半妖也能進人的國度……你叫什麽。”
    “季風。”
    季風無措地移開眼,他負責的工作一直是幕後救治,第一次站得這麽靠前,而該靠前的兩個人,盛蔓和毖潯卻站在眾人的身後。
    不過,看到這兩人完好無損,就知道龍脈後人變動的事情她們也知道,現在的狀況也能證明兩隊人開始匯合。
    “你在看什麽?”塞外人目光銳利地緊盯著季風,未被遮住的半隻眼瞳孔縮得極小,徒增了讓人恐懼的壓迫感。
    “說話!”塞外人一腳踹到了長桌上,聲音震天響。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季風身上,他咬緊牙關,“我在看所有的護衛,你們帶了很多人保護自己的安全,就這麽怕死?”
    塞外人扶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站起來,“城主,我覺得人不幹淨。”
    城主微頷首,命令人把廂房的門關死,放手讓塞外人去查,“蕭凰,隨你。我們繼續。”
    會議正式開始,毖潯無心分出多餘的注意聽她們在討論什麽,她偏頭去看盛蔓,卻見女人冷靜地張開薄唇,施舍般擠出幾個字,“沒事,被抓到也沒事。”
    如盛蔓所說,蕭凰一個一個查著所有的護衛令牌,氣息,來曆,最後將盛蔓和毖潯綁著帶到了主位上。
    城主特地為這個變動停下了所有的討論,將盛蔓的座位調到了前麵,因為看出了這個女子是監察司中真正能說的上話的,“蕭凰,把他綁下去,看著。”
    城主指著李佩宇,示意蕭凰將龍脈後人重點看管。
    “行啊,但我還得抓個人。”蕭凰得到了城主的眼神的肯定,將繩子轉向毖潯身上,感到對方的劇烈掙紮,笑道,“縛神索,神仙來也得掉層皮。”
    毖潯環視所有人,看到盛蔓朝她點頭後隻得放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