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血色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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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幾聲哨響後,毖潯終於被帶回房,攤在一角精疲力竭地等待明日的到來,但由於一種微小的異動,在日出時毖潯立即睜開眼,看到床邊正坐著一個讓她心煩的人。
徐長歡對於毖潯的驚醒毫無意外,甚至因她皺起眉的樣子,愉悅地彎了唇。
“你要做甚?”毖潯立刻向後仰,怕他像個瘋狗一樣再次咬上來,觀察和她觀念不同的人一直是她的興趣,但僅僅是興趣而已,當時留著他的命也是為了按兵不動找出任務目標,但他一再一再僭越終於惹毛了她。
徐長歡頭一次沒開口喊她妻主之類的惡心稱呼,他定定地欣賞毖潯的神情,直到臉上又被毖潯扇了一耳光。
他的瞳孔開始擴張,半晌才開口,聲音裏是無法掩飾的暴躁,“我們快成婚了,宴席上你想玩什麽遊戲?”
徐長歡沒等毖潯開口,就自顧自地說下去了,語氣陰狠,“看沒錢贖的肉票取招子?上山燒紅窯?還是……斬幾個花腰子?”
“你威脅我?”毖潯聽懂行話後迅速拉近和徐長歡的距離,“想做什麽直說。”
青年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莫名的專注的神情,不放過毖潯臉上的一絲一毫的變化,“安分點,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別惹大哥。”
毖潯勉強點頭,算是讓步的極限了,稍稍退後一步,皺著眉似乎格外嫌棄徐長歡的靠近,但驟然出手抓住他的衣襟,雙臂一較勁,將他半個身子掀起,接著抬膝死死抵住他的後頸。
“把我的名字弄掉。”毖潯冷靜地控住他的半個身子,將神機弓弩抵在他的額前。
“別……”徐長歡的語氣不像是求饒,但威脅的話再也說不出了。
毖潯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睜大,徒留森然的殺意,她顫抖地咬住唇,感到自己腹部又開始燒,貫穿四骸的熱意由那處開始擴散,“不還,就一起死。”
她從他身上搜出哨子,用神機弓弩反手把哨子砸得粉碎,類似人體骨裂的聲音在徐長歡的耳畔響起,讓他繳械投降般不再動彈。
毖潯不管他是否有沒有力量再次起身用某樣事物來威脅和談判,手上盡管用力,殺意和身上因為叫魂之術爆發的熱意一起交織著,讓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情緒被逼到極致,仿佛天底下除了殺了徐長歡沒有別的令人快慰的事情了。
“二弟妹這樣做,會寒了二弟的心的。”
一道溫柔的女聲攪進房裏壓抑緊張的氣氛,古越小柔倚在門前,手上纏著毖潯在蕭凰手上吃過虧的縛神索,和碧玉一起出幻境後,毖潯曾問過如何破除縛神索的禁錮。
碧玉說,縛神索來自塞外的某種特別術法,要破的話其實很簡單,要首先弄到一段同樣的物質,製成護身符帶著身上,這樣一勞永逸,不管是縛神索還是其他相似的術法,都可以完美破除。
聽碧玉的語氣,塞外的這些術法格外依賴物質的存在,幸好毖潯請教了如何製作護身符。
現在她隻有三個目標了,一,取下一段縛神索預備做護身符;二,逼人解了自己的名字;三,把趙環兒弄到身邊。
毖潯看向古越小柔的視線格外熱切起來,房內壓抑緊張的氣氛絲毫沒緩解,古越小柔也漸漸斂了笑意,揚起神索應戰。
“啪嚓……”
古越小柔用縛神索卷起一個瓷杯摔得粉碎,似乎是個信號,看得毖潯一時緊張起來,扣弦將羽箭牢牢地定在門上,將這裏徹底打造成一個密閉空間。
她掐起徐長歡愈發用力想直接殺了他,但越掐徐長歡自己反而愈受影響,最後煩不勝煩地將人修假扔進牆裏,反正他皮糙肉厚。
其實將人修假丟進牆裏有風險,因為吞火寺的修假之術畢竟是殺招,毖潯接了斷後的任務時想直接將趙環兒藏在森羅萬象的廟裏,但發現趙環兒剛入修行初期,體質過弱,隻好做罷。
她控製一根裹著炁的羽箭抵住獵物的喉嚨,意外聽到徐長歡從窒息中劫後餘生的輕咳聲,“毖潯,你真狠心……”
古越小柔跟著審視這個年紀不大的對手,終於也收斂了漫不經心的心情,對手是位職業異人殺手,無論多大的年紀,殺過的詭物和人恐怕比自己走過的路累起來還要多,更罔倫詭物有時比人更狡詐更凶險。
二人互相試探著,毖潯默數幾個數後掀翻了桌椅,直撲古越小柔,順便將剩餘的羽箭遊出控製著纏她的身。
她現在因為徐長歡保命使出的叫魂之術注意力高度集中,平時保留的幾分力得以全部使出來,密閉的空間裏到處都是她意誌遊過的地帶。
憑借這股勁成功突進到了古越小柔身邊,對方反應很快地揚起鞭子反擊,她伸出一條腿特地讓古越小柔困住,剩下的部分迎接鞭擊繼續衝擊。
在沒能發現毖潯的其他弱點後,古越小柔隻能控住毖潯的腿向後扯,將少女壓製在地麵,毖潯果斷強迫體力將近透支的自己取出真火附在天陰殘卷化作的刀上,唰的一聲割向縛神索,割不斷就念訣。
古越小柔困惑地看向剛剛氣勢如虹的毖潯嘴角沁出越來越多的血,手下卻不敢放鬆,順著這個優勢繼續壓製,幾拳結結實實打向了對方臉上,讓對方失去反抗能力。
“哢嚓——”毖潯修假從古越小柔身上搜出她的哨子捏粉碎,又捏著到手的縛神索收了起來,深吸一口氣開始反擊。
附著真火的刀抵住古越小柔的臉砍過,她及時翻滾一圈躲過,後撤距離移到牆角想要確定徐長歡的位置。毖潯沒能給她空閑並將想法付諸實踐的時間,抬手控製羽箭準確無誤地射穿她的未防守之處。
毖潯半跪在地上將那半截神索附在羽箭上兩發連著射擊出去,想賭古越小柔沒帶護身符在身上,因為這樣會被懂行的敵人反將一軍,在不借著對方隻捆不殺的心念的情況下,沒人會不要命地近身割斷縛神索再反擊。
再默數一個數時,毖潯已經順利暴力壓製住古越小柔,用縛神索將對方的手吊起,然後一拳砸在她的臉上,麵不改色地一拳一拳加碼般地砸下去,密閉的房間響起讓人牙酸的骨裂的聲音。
這是被逼的,如果沒被叫魂之術控住住,毖潯會坐下來好好談一會兒,可是沒人給她這個機會,被調動情緒後她像個真正的野獸一樣釋放著殺戮的欲望。
“別打了……”手下的古越小柔開始求饒,“求你別打了,我把名字還給你。”
毖潯強迫自己停手,“行,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把名字還給我,大家好好說話。”
感到那股牽製自己欲望的力量消失後,毖潯欲停手,卻側耳聽到門外傳來讓她瞳孔立刻再次放大的聲音。
“毖潯姐姐……求你了,救救我。”
門外的趙環兒像是被扼住了嗓子,讓毖潯平息的怒火再次燒了起來,冷聲道:“一換一,不許動她,不然大家一起死。”
羽箭聽從毖潯的意誌劃開一個口,門一開,趙環兒被推著進來,門上還搭著一隻手,被毖潯用羽箭戳了回去。
“毖潯!救我!”門外再次響起一個監察司同行的聲音。
被呼喚到名字的人狠下心道,“你們等等。”
毖潯盯著雜亂無章的房內,心想為什麽單單是自己的名字被拿走了,以前自己見過徐長歡和古越小柔嗎?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將徐長歡,古越小柔用縛神索捆得結結實實一起扔進牆裏,再壓著趙環兒的肩膀,不顧女孩現在的蒼白的臉色,強迫她消化修假之術,“心火熾然散放三焦精氣,幻夢縹緲翕撮九重堅軀。”
看到趙環兒一陣恍惚後,毖潯也將趙環兒推進了牆裏,順手喂了對方一顆丹藥。
門外的人似乎被惹毛了,頻繁地敲著門,“快放人!信不信大當家撕了你?”
安置好趙環兒後,毖潯徹底無後顧之憂,果斷劃開了門外匪賊的喉嚨,將對方湧血的身體踹到了一旁,又拉過同行如法炮製的塞進牆裏,她徹底釋放自己心中的火,開始將婚禮弄成葬禮,直到準備充分的徐日天趕了過來。
毖潯修假從天遁到地,鬼魅般穿行四處,間或穿行將匪眾的屍體割開放血挑釁般灑在備好的酒席宴桌上,直到要麽沒人可殺,要麽剩下的人沉得住氣,不再貿然出現。
趕來的徐旺財聽到動靜驚呼一聲,“大哥,她在那!”
徐日天麵無表情地盯著毖潯,像看個死人,先舉起她的畫像撕得粉碎,再吹哨放箭。
轟然巨響中,毖潯扯著寫巨大“囍”字的布翻滾,擋下幾根箭矢,掌心火在手心燙得她無法忽視,看來幻神又幫她擋下了來自苦神權能的一擊。
毖潯在亂箭的攻勢下輕笑一聲,她之前判斷直取徐日天首級不可能,現在看來判斷失誤,自己在幻神心中還挺重要。
眾人將那紅色的布圍在中央,亂放箭一通,直到大當家被鬼魅從地底抓著腳拽下穿過地麵遁入深淵,才恍然大悟。
“大當家呢?大當家!!”
彼時,毖潯在重重虛影中精準地扼住徐日天的後頸,低低問著,“大哥,二弟妹給你的新婚賀禮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