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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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毖潯來到了從劉珍珍口中套出的萬千慈母蕊最新一次傷人的地點前。這花妖的喜好玩弄人心,它平時也愛入侵尋常百姓家,玩弄獵物般將非修士以外的人折磨致死。
    等到毖潯來到這戶人家時,她看到穿著黑袍的昔日監察司同行們在附近巡邏,以免萬千慈母蕊再回作案現場看看。
    人族修士中的行凶犯部分會有回到犯罪現場看看的習慣,尤其是愉悅犯罪,花妖性子極端,難保也有這個特點。
    “你們就是火字招牌的走師?”出來迎接的周員外不屑地問道。
    毖潯即刻拿出牌子,在周員外麵前晃了晃,“火字招牌,小辣椒。”
    聽到這不靠譜的代號,周員外眼角抽了抽,看都不看李佩宇一眼,她聽說走師店要是混入了男走師,那就是走了下坡路,男人在外拋頭露麵傷風敗俗。
    周員外又掃過地上那平躺的死者,心裏唾棄,定是這側夫背著她勾搭了那花妖,才落得慘死的下場,真是大快人心。
    沒有讀心術的毖潯不知周員外精彩紛呈的內心,“周員外,付了錢的差事就別墨跡了。”
    周員外臉上堆出了討好的笑容,“大人,您慢慢看。”
    毖潯半蹲在地上,反複驗傷,她看到死者背後淤青過多,看樣子死前在地上掙紮了很久,最後被一股力道一擊斃命。
    她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繞到死者的正方,一眼就瞧見了他胸前的猙獰傷口,心中已經平複半晌的報複欲騰地升起。
    這是金剛杵造成的傷口!和毖潯在“酒入愁腸,化作相思”遇到仇殺時武器造成的貫穿傷口一模一樣,幾乎肯定是同一樣式的武器。
    真火雖已經被幻神設計取走,但毖潯觀察傷口時突然感到內宮中已經失去的真火重新挪到了心上,跳躍湧動,經久不息。
    入世以來,毖潯遇到的從來隻有艱難和煉獄兩種選項,若能先解決報仇的的事項,也算是在重重桎梏下為自己創造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周員外,謝謝你的配合。”毖潯沒多看死者一眼,說話中隱含告辭之意。
    她和周員外寒暄兩句,徑直帶著李佩宇出了周府,回到店內,讓眾教徒幫忙找個人,最終在茫茫的人群中鎖定了幾個身影,被毖潯盯上的仙草堂走師們似乎有所察覺,偏頭看去時什麽也沒發現。
    毖潯要找的正是嫌疑最大的古越族人,首先她在苦神的趾離裏見過古越青戈使用過該武器,另外在仇殺剛發生時毖潯曾經複盤過,驅使真正叫魂之術的大概率隻有古越族人。
    帶著情報回歸的吞火寺教徒告訴毖潯,邊境地的古越族人很少,因為她們真正的故鄉和創世時代就留下的聖地遠在枯縣和南縣,這個情報毖潯早知道了,她兢兢業業地保持著草包人設,佯裝極耐心地聽著。
    所有來到邊境城古越族人的名字很快落到了毖潯的手上,她終於確定凶手是哪位了,是那位在剿匪中成功逃脫到現在遲遲沒有露過麵的人,古越梅。
    毖潯遠遠地盯住混入仙草堂走師隊伍的古越梅肩膀上的花紋,在心中回憶起進入南縣後遇到的所有古越族的麵孔,猜測每一個人的目的。
    她們的眼神,姿勢,手段,每一個分支獨有的花紋都在眼前閃過,毖潯最終盯住了手上的神機弓弩,她記得有個曾經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叫做古越蘭,當時手上也拿著這個弓弩……
    毖潯深呼吸幾下,招呼著小尾巴似的跟班李佩宇跟上,她知道自己經常九死一生,但危險伴隨機遇,若是讓小跟班也蹭點機遇,提升點戰鬥力,她做老大的也不用這麽操心了。
    二人尾隨著古越梅和一位仙草堂走師拐進了小倌樓。
    被毖潯追蹤的兩人貌似有所發覺,尤其是遲頌,她轉過臉對古越梅說道,“古越修士,把令牌給我吧,我自己去見你口中的那個人。你願意帶我來必是冒著極大風險的,所以現在咱們兵分兩路,甩了尾巴,明日老地方再見。”
    古越梅警惕地點頭,當著遲頌的麵拿出了幾張紙片,化作幾個和她形貌相似的紙人,向不同的方向遁去。
    距離太遠,古越梅又精於自己族的吞教秘法,一時間毖潯也分不清真正的古越梅去哪了,但她聽到了遲頌的話,選擇繼續跟進。
    萬千慈母蕊畢竟是在仙草堂附近出現的,若不及時解決,仙草堂的名聲會大打折扣,按照明麵上的道理,身為地主的她們應該知道的最多。
    一上二樓,遲頌煩躁地喚了龜婆來把麵前穿著暴露的公子哥和小少爺通通趕走,在桌子上拍了兩錠金元寶,等人欣喜地捧著金元寶又親又咬走遠後,立刻抽出刻有曼珠沙華的彎刀出鞘,砍斷了屏風。
    “啪嗒……”
    屏風後掉出了一根失去光澤的金剛杵,遲頌撿起這個東西,神情一變,她也驗過屍,知道周員外家裏死的側夫胸前的傷口,和眼前這個金剛杵十分吻合。
    看來屏風後的人著實有意思的很。
    “做個交易可好?”屏風後刻意壓低聲音的毖潯說。
    遲頌冷哼一聲,“你若是再坦誠些,我就答應了。”
    毖潯隻得現身,一和遲頌對上視線,對方就眯起了眼睛,但毖潯現在改換了形貌,知道遲頌認不出。
    遲頌說,“你這個瞳色不常見,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毖潯沒順著遲頌的話頭繼續說下去,她向遲頌遞出了自己的暫用的走師牌子,“火字招牌,小辣椒。”
    “我還二鍋頭呢。”遲頌聽了毖潯的自我介紹,不以為然,她做這行久了知道代號有時就是人的臉,小辣椒的代號雖然好記,但也給人輕浮不可靠的印象,對於新手來說就是災難。
    時隔多日,和遲頌再次見了麵,毖潯很想敘敘舊,但知道自己現在是精神體狀態,全靠幻神的術法支撐,到天亮就要回去,要做什麽事就得抓緊。
    毖潯說,“你現在去哪,我也要去,事成之後我把金剛杵的來曆告訴你。”
    遲頌懷疑地盯住毖潯,最後還是選擇抽回彎刀,帶著毖潯和李佩宇去找古越梅口中知道萬千慈母蕊分身使者下落的人。
    幾人從二樓轉三樓,又一位龜婆笑嘻嘻地迎上來,接過遲頌遞出的令牌,問了聲,“幾個人?”
    遲頌答,“三人。”
    令牌回收,廂房門大開,三人一進入廂房就知道不對勁,但門已經鎖上,遲頌立刻抽出彎刀抵住門前,念訣喊了聲,“破!”
    沒有任何反應。
    而毖潯對於隻進不出的幻境已經非常熟悉,她入世以來基本沒遇過正常的幻境,已經習慣了,因此最為冷靜。
    廂房內的溫度漸漸升高,桌椅和牆漸漸幻化為藤蔓,一抽一抽地席卷整個空間,附著在什麽上麵就立刻和它融為一體,鮮嫩翠綠的枝葉下是白森森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