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分身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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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陰殘卷被鎖,毖潯手上隻有一把能用的神機弓弩和五根簽。她沒來得及獻祭獲得一階血蠱,目前手上籌碼過少,但她記得現在的身份,一個遲頌眼中的新人走師,如果真的鬥不過分身使者,纏鬥許久等到的第一批救援的人是仙草的走師,也不會露餡。
但現在她誰都無法太信任,完全不期待所謂的救援,隻想將局麵控製在自己的手中,心中的控製欲和報複欲日漸旺盛。
毖潯先是退後一步,抽出簽看到八個字“見血泣淚,看身傷魂”,而後垂下眼,全身的肌肉慢慢繃緊,視線緊盯在在遲頌身上,慢慢後退地將攻擊主位讓出來。
事實上遲頌也沒讓毖潯失望,消化煦蝦聖骸的她身手變好了,三下五除二就割斷了萬千慈母蕊的分身使者,活物般的枝條在地上滾動,稍後被毒素浸染失去生機。
枝條臨死前停在了毖潯的腳下,但觸碰到她肌膚前的一瞬間就靜止地死去了,看樣子是想寄生。
毖潯舉起神機弓弩扣弦發射打穿了失信範圍內的兩根枝條,這裏沒有活人不必留下活口,隻管殺就是了。
在一個緊迫的瞬間,遲頌和毖潯對視一眼,同時後撤,看到分身使者卷起死去的枝條,吞下後變得更為壯大,打穿了二人剛站的地麵。
新長出的綠色粘液在地上和屏風上留下道道痕跡,纏上來時帶起的勁風都帶著粘稠的濕意,滾了滾又變換顏色,像遁入空氣一樣不見了。
毖潯側耳傾聽,連忙拔下綁在腿上的刀,現在她暫時沒有近戰的本命法器,空餘時間被幻神死死管控著,隻能弄來一把普通的狹刀,刀刃在空氣中劃過時,果然反被分身使者困住,她拚命掙脫開,神機弓弩立即上膛對著地麵轟出一根根羽箭。
轟鳴聲中裹著炁的羽箭環繞在毖潯的四周,一片片削下分身使者的肉身,終於讓它氣勢減弱,帶著粘液逃之夭夭,但被李佩宇揚鞭抽了下去,貼上毒素的彎刀緊跟其後,遲頌一刀斃命,讓分身使者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大枝條中毒死亡。
遲頌擦了擦臉上的粘液,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一直關注她人動向的毖潯立刻發現隻有自己和李佩宇沒事,仔細回憶簽上的提示,逐漸明白這萬千慈母蕊的使者分泌的液體對人擁有絕對的影響。
而嚴格意義上,天亮前就要回歸真正肉身的精神體毖潯和擁有兩個靈魂的李佩宇都不是真正完整的人,因此受影響最小。
遲頌狀態不妙,毖潯果斷挑起大梁,打了個手勢後,和遲頌在空中互拋武器,將神機弓弩和彎刀互換,刀一上手,她一彎腰躲過剩餘枝條的攻擊,裹著炁的刀刃攻擊範圍瞬間覆蓋整個廂房內,彎月般的殘影閃過,連分身使者新長出來的枝條都湮滅了。
部分被少量毒素弄得半死不活的枝條又慢慢聚攏,垂死掙紮般地扯住毖潯的腿,讓她腳底一滑。
李佩宇衝上前抱住毖潯的腰,將她往回拉,在他的懷裏,毖潯孤注一擲地扔出彎刀,將殘餘的枝條徹底定死在了牆上。
幾輪戰鬥下,三人都大汗淋漓,毖潯嫌熱果斷跳出李佩宇的懷裏,念念不舍地掂了掂彎刀,歎了口氣後把刀還給了遲頌。
她心想那日抽的苦神趾離和煦蝦趾離各剩一縷,她該考慮造一把獨屬於自己的專屬本命法器了,最好不像神機弓弩和天陰殘卷那樣紮眼,隻要趁手就行。
遲頌緩了緩神說,“等我一下。”
她脫下罩袍沾著粘液,又輕念訣將袍子燒得隻剩一條,最後割手在這周圍灑血。
李佩宇問:“你想讓那個人以為你和分身使者同歸於盡了?”
“對。”遲頌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死人了,古越梅帶著人再來時,就勞煩你們二位替我捉了她。”
遲頌又補充道,“這個倌樓有問題,應該藏著不止一個分身使者,我們幾個躲一躲,找機會端了它。”
毖潯說,“分身使者一死,你身為仙草堂的走師又消失了,他們轉移都來不及,怎麽會還藏著一個?”
“但是我死了,仙草堂的盤查力度會更大,趁現在去找古越梅還可以打個措手不及。”遲頌蹲著包紮了傷口,等再次起身時腳邊扔著毖潯切斷的枝條。
毖潯沒有和遲頌爭論太多,她說,“這是個好東西,我們分一下。”
似乎是記憶中某個熟悉的場景,但這次輪到毖潯做主位,她分了最大的塊頭,較小的留給了遲頌,隨後催促道:“走,我們去找古越梅。”
分身使者一死,幾人順利破開幻境,陸陸續續地跳窗出去,一路躲躲藏藏,許是幕後者過於自信,等人消失了好一段時間才開始盤查有分身使者的廂房,等發現不對勁時,毖潯一行人已經暢通無阻地逃之夭夭了。
漆黑的夜色中,毖潯緊張地發現天色漸亮,晨曦之時她就得離開,回到千裏之外的肉身內,沒辦法隨遲頌繼續追蹤古越梅。
寂靜時刻,一股爆炸聲突兀得響起。
“該死,這群人做得太絕了!”遲頌忽然大喊道。
毖潯聞聲往後看去,發現小倌樓內衝天的火光起了,濃煙滾滾中,許是有術法的加持,整個區域燒的又猛又快,流星點點墜入地麵,像煙火般轉瞬即逝。
“查不了。”毖潯歎息地說著,“我們明日再相匯吧,就在此地。”
遲頌立刻反問,“你有事?”
“對。”毖潯簡約地回答對方,給了遲頌遐想的空間。
出門在外,誰都有可能具有難言之隱,遲頌當即明白了,沒有多問,朝毖潯作揖道:“明日,我們就在此地相匯。隻要萬千慈母蕊還活著,反展下線時古越梅定會出現,屆時我們繼續合作。”
毖潯說,“沒錯,明日我們再來。順著古越梅往下查,總能找到真相。”
目送遲頌遠去,毖潯又低頭,看到自己的手逐漸虛化,連忙走到李佩宇身邊,交給他斷肢,“我要回去了,你放丁三出來,讓他把情報和東西帶回我們的據點。”
李佩宇不情不願地點頭,明知故問道:“你是要去回歸肉身嗎?”
“是。”毖潯好心情地回了他一句,“方才你拉了我一把,多謝。”
李佩宇眼睫輕顫,忽然伸手扼住毖潯的手腕,藏在鬥篷裏的尾骨失控地一寸寸地纏住她的腰肢,聲音顫抖,“不用謝……我等你回來。”
他心中其實窩著一團火,毖潯是祭司的事情未解釋,他應該恨她的,可是本能的反應卻讓他對於毖潯的離去極度抗拒。
因情緒激動,他眼眸中的鎏金色越發清晰,帶著鱗片的肌膚蹭在在毖潯頸肩遊移時,非人感強烈,氣勢愈發銳利,像張口的巨蟒。
夜色被天邊的亮光漸漸吞沒,地上的盛火與朝霞相互映襯,仿佛世界都紅光染透了,毖潯逆著他灼熱的目光,慢慢地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