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丟失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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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毖潯在許許多多變換莫測的建築物中急速穿行,殺死徐長歡後預示圖景沒再給予她好心的提示,她又恢複了孤軍奮戰的時刻。
    此處根據她淺薄的記憶分析而得算是三重天的變形地帶,發射弓弩打亂陣型後追上來的吞火寺教徒僅剩兩位,但她眼底寒芒一閃,預示圖景的指引下她猛然抬頭時又看見了一個敵人。
    古越小柔手上纏著一些紙條,延伸的盡頭是擾亂視線的紙人,她和毖潯對上視線立刻閃躲開。
    曾經雙方對戰時的經驗在毖潯的腦海中過了一番,但問題是她不確定擁有古越族秘法的對手能拖延自己多久,是否會造成她最難突破的困獸之境。
    來不及想太多,毖潯再次將自己擰得緊繃,全神貫注地注意有利的地形。
    無主的教徒屍體身旁的幾頭幻狼齊齊地在無力吠叫,一頭較為機敏的幻狼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夾起尾巴縮脖聳肩躲在幻神像後。
    過了一會兒,寬大的樓梯上,毖潯手握神機弓弩出現了,她沉重地踩上階梯,燭火搖曳在身邊,暴露給敵人許多信息,她即刻放出金剛杵撲滅火焰,甩手射穿暴露站位的一月的腿部。
    一月手撐在牆上,捂著傷腿嘶啞出聲,她瀕臨失道前忽而一字一句地想起二月說的話,那些藏在每個相處細節中的耳濡目染地勸她放下武器。
    “你覺得吞火寺的教義是對的嗎?這些幻狼僅僅因為奉道就被捉來獻身於幻神。”
    “它們不夠強,被幻神捉來加強修行是榮幸。”
    “修道時感到的疼,疼死後無法回歸玄牝重塑肉身也是榮幸嗎?”
    無盡的疼痛與超乎尋常的思考讓一月手拿法器應戰時整個人都在顫抖,古越小柔冷漠地撇了她一眼,命令道:“自我了斷吧,你會拖累我們的行動。”
    “二長老……”一月嘶啞出聲,“我有個問題,我的名字是什麽?”
    “不知道。”古越小柔用劍尖指向一月脆弱的脖頸,“勿要想太多,你我皆為霸業獻身,身體發膚皆歸幻神,專心修行一心向道即可。”
    “我知道我叫一月,寓意一年之始,是很好聽的名字。”一月顫抖地吐出內心的想法,“但我修的道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允許知曉。”
    “你的想法無用,祂在看著。”古越小柔捏緊了劍柄,看到一月堅持站起應戰的氣勢後才鬆了口氣,少女殺手慘白著臉低頭,低低地應了聲,胸口的沉悶沒有緩解,她隨波逐流地隱退在二長老身後,等待指令。
    談話二人的正下方,毖潯已經跨越層層阻礙,見到教徒就砍,踩著森森白骨到達越來越高的樓層,殺死失控的徐長歡後到處流竄著真火,它們讓這個幻境的溫度急速上升,她一個偏頭,在耀眼的各色光中捕捉到冷兵器特有的弧光。
    長矛,破除幻境的關鍵詞就在眼前,可是毖潯卻短暫地陷入了困惑。
    目光所到之處,許許多多製式奇特的長矛懸浮在各處,看不出太多相似之處,她催動體內的蠱身殘影般控住最近處的教徒,擰人的下巴,再次收手時已經踏過焚燒的屍體走向那些長矛了。
    毖潯仔細端詳這些聚起來的法器,忽然意識到這些出自各個工匠之手,樣式,使用者不同的長矛的雜亂無章也是一種特點。
    它們似乎來自世界各地。
    ……
    遲頌正陷入沉思,她在長街上看到極其囂張的吞火寺教徒們四處截阻帶鬥笠的修士,行蹤古怪,但回到仙草堂內部打探後得到的反應卻是一致的諱莫如深,許多同行都勸她別繼續深查了。
    “在下來仙草堂有事相談,不知道友可願意引路?”
    為首的梅庭軒恭敬地向遲頌的站位行禮,溫聲詢問。遲頌在門外看到了許多來客,有個熟悉的麵孔,徐旺財,她在邊境城火字招牌走師店和這人有過一麵之緣。除此之外,她看到這人身邊隨行了一群北齊修士,沒等她多想,遲頌下意識地回禮道:“諸位隨我來。”
    麵對彬彬有禮的仙草堂走師,梅庭軒輕輕鬆了口氣,回應道:“道友不必多禮,我們來是有事相求。”
    “道友說的對,既是情急就加快腳步吧。”
    遲頌很明白梅庭軒的來意,梁國內亂,牽扯到妖與人,人與人,妖與妖,三種複雜關係,鄰兩國大魏和北齊定不能做到完全袖手旁觀。
    她對梅庭軒本人毫無印象,但走南闖北這麽久,她認得他身邊北齊儋州青門宗修士的服飾,一下就聯想到幕後者儋州候黃追雁,大概能猜出這次行動的目的。
    運貨。
    許多耐用的法器大概率會護送到最近的晨州,不過儋州候出手,這批法器應途經晨州去往更深的腹地,也許是儋州候代表北齊向正統柳室皇族伸出援助的雙手,增添斬妖除魔的助力,也許是儋州候私自借兵給某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候王,等待秋後結算時獲利等等。
    不過遲頌知道自己身為走師的首要任務是護送。
    她引了梅庭軒一行人進屋和堂主商議,預備回屋休整待命時又被徐旺財叫住了。
    “道友留步……”走近的徐旺財神情有些奇怪,若不是他身旁的人都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遲頌都想抽身離去了。
    在這人心惶惶的時刻,遲頌無法心平氣和地和一個看樣子就不著調的人搭話。
    眼前的青年穿著暴露,眼尾畫著妖豔的妝,臉色慘白,似乎日日被一種痛苦折磨,五官精致,因為不適擰在一起時有一種怪異的病態美感,總體還是讓常在生死線跳躍的遲頌有種不適的輕浮感。
    “您之前和監察司一起攬過活,認識一個找萬千慈母蕊的梅字招牌的走師麽?”徐旺財懷著不安的心情幹巴巴地形容道,“這位走師她很能打,紅眼珠瞪著看時很嚇人,平時其實不太凶,隻有打架時……”
    遲頌不耐煩道:“我認識。”
    “不瞞您說,她不幸被卷入吞火寺等不入流之輩的擾亂中,再也無後續。此次押送,望大人您多留心此人。”
    帶著鬥笠的人似乎是吞火寺追殺的主對象,可徐旺財輕飄飄地說人是被卷入,遲頌聽罷這個說辭頓時開始狐疑起來。
    然而這位並肩作戰數次的熟悉同行消失後,徐旺財不提,她也會自己去查人的下落,隻是聽他的意思是八成肯定人會出現在路上了。思此,遲頌坦然做了個請客入門的手勢,“吾定會成全此事,隻是護送路上風波過多,詳情還需再議。”
    徐旺財偷偷瞄了一眼門後正主持大事,拿了毖潯的初蠱,地位很高的梅庭軒,心想自己在組織內提高地位的機會終於來了,含著竊喜和遲頌雙雙去往別處,探討營救毖潯的具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