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多的我也不說了，都是老生常談。”
    黃經理喘了口氣，猛吸一口香煙，有些煩悶地說道：“我馬上就走了，以後這裏換了新經理，你們都小心著點，新經理可不見得像我這麽好說話！到時候弄得難看了，誰也救不了你。”
    唔，這黃經理人也不錯，幫我墊話呢。
    蘇擬會意，雖然之前幾乎沒接觸過這個行業的從業者，但黃經理雖然話糙，道理是很透徹的。
    “黃哥，真走啊？不回來了？”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頓時起了幾聲附和。
    看得出來，很多女孩都流露出惋惜的表情，這說明黃經理之前幹得不錯，很得人心。
    “不回來了，老太太病了，得長期照顧著。”黃經理似乎也有幾分不舍，但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不行把老太太接過來唄？這邊醫院也能好點……”還有膽大的女孩想要挽留。
    “草！”黃經理笑罵道：“怎麽？接過來，你要去照顧你婆婆啊？”
    “行啊！那妥妥兒的！”姑娘也是豪邁大氣，絲毫不避人。
    “放屁！”黃經理皺眉，“你老家的男人孩子，都扔了？真牛逼，你敢扔，我還不敢接呢！都別說廢話了，讓新經理和老板笑話！小米你也注點意，別總這麽風風火火，拉幫結派的！”
    “上次那客人就想要大的，你非要拉閨蜜去試什麽房？你那個閨蜜你還不知道？媽的後脊梁杆子貼兩個葡萄幹，都分不出前後，你領過去不是找罵嗎？還不服氣？跟我哭哭啼啼的也就罷了，現在換了新經理，做事兒之前都動動腦子，你那個腦子再不用，就鏽了！”
    牛逼啊，牛逼……
    蘇擬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己幸好先來采采風，否則要是進到副本裏直接附身成經理，不出三句話就得穿了幫。
    “黃哥。”到自己亮相了，蘇擬站起身來，笑道：“我是倪蘇，蘇東坡的蘇。”
    “嗯，知道，小倪以後就多辛苦了。”
    黃經理點了點頭，跟蘇擬簡單完成了交接的手續，，然後跟老板最後交代幾句，說晚上還要趕火車回老家，然後就開門先走。
    “小倪啊，交給伱了，還有大概半小時上工，你跟女孩們熟悉一下。”沈老板也沒留下，很快就剩下蘇擬自己，麵對這一大片眼神各自不同的鶯鶯燕燕。
    到我講話了。
    我特麽講點啥。
    演員的自我修養嗎？
    尤其是剛才黃經理珠玉在前，那信手拈來妙語連珠的，不管是行業黑話，還是對這些女孩們的了解，全都令蘇擬望塵莫及。
    所以……
    “初次見麵，我姓倪，以後大家也算是在一個鍋裏攪馬勺了……”蘇擬一開口，反而稍稍鬆弛下來。
    既然黃經理明顯是個很不錯的ktv經理，自己本就是采風來的，演他就完事兒了！
    什麽時候演活了，沉浸了，對這個行業了解透徹了，自己若是真的去到那個還未知的副本世界，也就從容許多。
    女孩們都沒說話，好奇地打量著陌生的蘇擬，氣氛反而比剛才被黃經理指著鼻子數落的時候，更沉悶了些。
    “我也沒什麽特別的規矩，一切照舊就好。”蘇擬淡淡道：“就像剛才黃經理說的，大家出來幹活，都為了賺錢生活而已，在這裏的每一分鍾，都是逢場作戲，別自己入了戲，也別讓客人太出戲。”
    謔！
    這話深了！
    新經理有水平呀！
    幾個腦子轉得快的女孩，眼睛微微一亮，再看這位更年輕的經理，眼神中就多了幾分速成的曖昧。
    在這個地方，曖昧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從曖昧發展成滾床單，有時候也隻需要一瓶啤酒的距離。
    “倪經理！怎麽不讓客人出戲？”就有女孩大聲問道，已經開始對這位新經理起了些興趣。
    呃……
    這不就到了我專業了麽？
    身為一個演員，蘇擬自然有一堆理論，迅速整理一下，仿佛代入了那些給群演講戲的導演。
    “我知道！”有人比蘇擬先搶答，出風頭似的指點道：“你賣慘啊！賣慘講故事，會不會？有的客人，就吃這一套，你故事講好了，他大把大把錢往外掏，說不定還激發保護欲，要包你呢，星光匯我有個姐妹，遇到個大冤種，被故事講上頭了，直接開價包月，還給租了房，批發轉內銷，別提多舒服了！”
    “怎麽做到的？”那個提問的女孩果然羨慕得眼睛發亮，追問道：“我也在賣啊！每次都跟客人說，我爸爸賭博，媽媽病重……”
    “咳，你這都哪年的陳詞濫調了？”出風頭的女孩不屑道：“爹賭媽病弟讀書，剛做不久還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失敗要還貸……你信不信，客人聽這些，比你聽得都多！”
    “那，那要怎麽說？”
    “編出花樣來啊！哎，你這太落後……這樣吧，你聽我的，去下個起點app，對，是個看書的東西，你去找那些成績不怎麽樣的作者，看他們的上床感言……呃，好像不是這個詞，是上什麽的感言，那裏麵賣慘賣得，五花八門什麽都有，隨便學幾條，就能編一晚上的故事！”
    “啊，還有專門賣慘的地方？”
    “必須有！哦對了，你學到新招之後，好歹也往後翻翻頁，就算是交學費了，你知道幹咱們這一行，最恨的就是白嫖了！”
    啊這。
    蘇擬無語。
    敢情自己剛才想的那些做戲的理論，在這裏根本就不接地氣啊。
    果然是行有行規。
    這裏表演不靠演技，主要靠故事。
    想來也是……到這裏的很多都是第二場甚至第三場，至少也得有個六七分酒意，然後再喝點，在朦朧昏暗的燈光下，能看清你什麽表演？
    到時間，上工了！
    晚上五點整，女孩們三三兩兩地站起身，準備換裝開工。
    而蘇擬作為新任的經理，雖然還沒能積累起訂房的客人資源，但上門來的總要好好接待。
    可是萬沒想到，剛到大廳，迎麵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熟人。
    王正危。
    大老王？
    蘇擬驚訝地盯著半天，才確認自己沒有認錯。
    沒想到啊沒想到！
    你濃眉大眼的老王同誌，在片場也算是慈眉善目的長者了，但到了晚上……竟然是這夜場的常客？